秘室中央,是一間長方形的巨大廳堂,各種座椅闆凳,一應俱全。
這應該是客廳。
一個足夠同時招待四五十人的客廳。
然後除了覃钰自己站的這個方向之外,客廳其他的三面,都有兩扇大門,連接着另外的房間。
一共六間。
覃钰知道,左邊的兩間,是書房和卧室,右邊的兩間是練功室,一間較小,是靜坐室;一間闊大,是動作室。
頂裏面的那兩間,則是藏寶間。
左舍是金銀奇珍,右舍是神兵利器。
其他廚房、浴室、衛生間等平日的生活設施,也都很齊全。
“若不是藏身地下,光線晦暗,簡直就是一座簡約的小别墅嘛!”
覃钰漫步在長達三十餘米長的客廳裏,随着各種場景的臨近,腦海裏的記憶越來越是清晰。
“卧槽……這越青葉,掠奪了這麽多财富?簡直是守财奴葛朗台第二啊!”
覃钰現在好歹也算是漢末的億萬級富翁,就算以他“财富隻是些數字”的淡泊心态(咳!咳!),了解到越青葉的“收藏”,也差點兒翻過去。
樂的!
居然有這麽多銀元、銀票和金磚?
不行,其他地兒都暫時不去了,先到奇珍精舍檢閱檢閱。
正在偷笑,覃钰忽然雙耳一棱,看向前方。
“誰?”
一個箭步,覃钰已跨出二十米之外。
雖然限于精神力的枯竭,暫時無法施展獨特的“暗境神行術”,但覃钰本身體質内力都很強,九州漂流步的輕功一點兒沒放下。
他輕輕在楠木門楣正中的方位一拍。
厚重的房門兩側洞開。
一張驚慌失措的小臉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個半坐在地上的小孩子,十歲左右。皮膚甚白,做厮傭打扮,估計是被覃钰一聲大喝給吓着了。
他身前堆着兩個小布袋,都半敞着袋口,裏面露出一些白花花的銀元、黃燦燦的金磚。
“原來是你?好小子,竟敢偷竊……财貨!”
本來覃钰想說。你這小子爲啥偷竊我的财物?轉念一想,不對,自己是被越青葉的記憶給混淆了,現在這些珍寶,在自己正式收藏之前,最多隻能算是無主之物。
“這些金銀,原來都是我家的!我家的!”那小厮忽然跪立起來,護住面前的金銀布袋,嘶聲叫道。
“喔。是嗎?”覃钰翻看着一些記憶,“你叫文周?烈火城烈沖天城主的小兒子,烈文周?”
小厮兩眼一滞。
“你……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覃钰忽然住口,下面的話不能再說了,會傷人。
此刻他已經知道,這孩子名叫文周,以前曾是一門之主的幼子,七年前烈火門因爲越青葉的突然襲殺而全派覆沒。文周因爲年幼,而且眉目清秀。被越青葉擄回青葉城,成爲伺候他的奴僮。
越青葉在覆滅烈火城一役的最後關頭意外中了一種怪毒,這七年來閉關隐居,竭力修煉驅除,卻一直未能如願,脾氣相當不好。文周經常被他各種蹂躏踐踏,吃盡了苦頭。
“好,你能拿多少,都拿去!”覃钰心裏歎口氣,“那老賊已經死了。你,自由了!”
銀元金磚的映射下,文周臉色蒼白,驚恐地看着眼前這個高大的小哥哥。
“你……你怎麽知道主人死了?你……你……都看到了?我……我……”
文周張口結舌,汗出如漿。
“嗯……”覃钰本來想順口說一句我當然看到了,不過敏銳地察覺對方神色不對,心中頓時起疑,“你是怎麽知道的?快說!”
如果不是知道越青葉死翹,這小子肯定不敢背主私逃,他功力低微,而且這麽幼弱,根本逃不出青葉城就會被抓回來鞭撻至死。
“我……”可是當他見到覃钰那張逼迫和譏诮的英俊面容,忽然心中一怒,猛力挺起瘦弱的小胸膛,“是我殺了他!我殺死了他!我已經殺死了他!哈哈哈哈,怎麽樣?就是我!”他臉上的懼意大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出去的癫狂。
“你殺死了他?你殺死了越青葉?”覃钰揉揉太陽穴,怎麽回事?
“就是我!我終于殺了他,一共四十七刀!爲了我的家人,爲他們!我連插了他四十七刀!”文周的眼睛裏,射出刻骨的仇恨之光。
覃钰那麽久曆風浪的一個人,被他眼神這麽一紮,也感覺到有些很不自在。
“你……不用這麽看我。”覃钰攤攤雙手,“我說過,你自由了!拿上你寶袋,嗯,明天以後……想去哪裏去哪裏!不過,在此之前,能不能……帶我去看看他?”
“行,跟我來!”文周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驕傲地說道。
……
卧室裏。
一輛四輪車上。
白衣老人,驚怒的雙眼。
白裳如血,紅透整個上半身。
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柄紅色刀柄的匕首!
覃钰的雙眼,卻看向他的下半身。
兩截軟軟扁扁的褲腿,靜靜地挂在車輪之内。
“他的腿……”
“他雙足被機關針闆紮破,中了我家的烈焰紅唇,怎麽都逼不出來,打死我也不告訴他解法!他以爲我真不知道……兩年前,他隻好割了!”文周瞪着越青葉的臉,平靜地說道。
覃钰後脊背一涼,覺得這孩子的話有點兒陰森森的,一股說不出的痛恨。
“主人,這個,應該就是越青葉的本尊。”小珍顯然仔細掃描過,“體内多處經絡封閉,肝氣淤積,肺火極旺。殘存的真元十分稀少,确是中了火毒的迹象。看來他是感覺到自己的寶植化身被斬,想要乘車逃走,結果……”
結果被那小厮文周看出漏洞,連插四十七刀!
西南一代豪雄,霸道先生越青葉。最終死在了一個孩子手下。
“大哥,是你殺了他的寶植化身,是麽?”覃钰正在唏噓,文周已經轉身看向他,眼裏的目光很奇怪。
“是。”事關升仙國戰,覃钰雖然不想這件事被外人知曉,以免破壞了他和青葉門的臨時合作,但面對這個小家夥,他卻無法用謊言搪塞。
他心裏也清楚。怎麽說都瞞不過這個孩子的,何必讓他小瞧?
噗通!
文周忽然向着覃钰跪了下去,猛力磕了三個頭。
再擡起頭時,他額頭上已經見了血,兩眼滿是淚花。
“我知道,沒有大哥,我根本殺不了這個老賊!也不敢動手!他的寶植化身雖然不會用劍,可是隻要看我一眼。我就全身發冷,不敢亂動。大哥。你是我烈家滿門,全家的大恩人!此恩,不敢言謝!”
覃钰心想:“其實我根本沒想殺他的,是他想殺我……”
見到越青葉的屍首,覃钰也有些明白了,這老家夥想奪舍自己。純粹是爲了自己的本尊尋找一間更好的寶刹新廬而已。
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世上的悲哀,無過于此?
“文周兄弟,這都是緣分,請起來!”覃钰手勢虛擡。讓他起來。
“我烈家,從來有仇必複,有恩必報!我雖然年幼無知,也知道這個道理。爲報哥哥大恩,此身願爲大哥奴僮,求大哥收留!”文周堅定地說道。
“這個……”覃钰有點猶豫,他看得出,文周雖然眼下個體發育得不太好,但身體骨骼比例卻相當不錯,天賦應該還行。不過這性子,似乎有些偏執……如果給師父看到,應該不會太喜歡。
“那,小文,你多大了?”
“十三。”
“嗯,你都會些什麽?”
“小人幼時不喜學武,喜歡在田野裏玩耍,所以懂一點種稻的手藝,另外,還會耍小刀……”
是,一耍就是四十七刀!覃钰心想。
“你還會種稻?什麽樣的稻子?”覃钰很感興趣地問——這一句卻是小珍請他問的。
漢代除了南方極少的地區有種水稻之外,幾乎很少能見到這種後世的主要糧食,太難種植了。
“小人擅長籼稻。”文周驕傲地說道。
“籼稻,那就是占城稻啊!沒想到這麽個小地方居然有這種種植高手。”小珍大爲驚訝。
覃钰的腦海裏,立刻出現一條信息:占城稻是出産于印支半島的高産、早熟、耐旱的稻種,宋代引入我國,并迅速在江南地區推廣。占城稻以其原産地,位于今越南中南部的占城爲名。北宋初年首先傳入我國福建地區。根據我國古書記載,占城稻有很多特點。一是“耐旱”。二是适應性強,“不擇地而生”。三是生長期短,自種至收僅五十餘日。
“擅長?”覃钰眼裏閃過一絲譏诮,當然,是故意的,“一畝能産多少斤?”
“一年兩季,畝産可達5石多。”文周驕傲地回答道。
“5石?”覃钰皺眉,這裏的農家計量單位他還沒注意過,隻知道斤兩和漢末比較接近,一斤大緻相當于現代半斤。一石是多少斤倒不太清楚。
“主人,這裏的一石,相當于……現代95斤。5石就是500斤不到。一年兩季,不到1000斤。”小珍手法純熟,略加換算,已經得出結論。
“那啥……應該不少了?”覃钰不太懂這個,直覺逼格高大上。
“在這時代還行!未來的水田,畝産沒有兩千斤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種水稻的。”小珍淡淡回答一句。
擦……這簡直是逼格之逼格!
做人不能太小珍啊……覃钰暗暗腹诽一句,你這是誇贊還是擠兌呢?
(作者按:在主角前世所在的時代,袁氏的雜交水稻,畝産平均已有兩千斤左右。到200年後的小珍時代……不好估計,也許不用那麽高産了。)
“主人,這孩子我要了,倒可以去三江罂跟小金毛做伴去。”小珍最後一句話暴露了真實的内心,她很高興。(未完待續。。)
ps: 因爲《玄天戰铠》裏出現了闆磚阿飛,所以……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