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義現在手下的部曲,實際已有兩千七百餘騎,大半是震服于他的神威和聲望,主動來投效的羌騎。
這還是年來袁紹不斷對他的部曲進行打壓、消耗甚至部分征調挪用的結果,不然,翻上一倍也是大有可能的。
統帥五千鐵騎,對麴義來說并非什麽特别難的事。
可惜,一直沒有真正看重他的才能,能夠駕馭他的主上。
韓馥怯懦無用,袁紹外寬内忌,都讓麴義心鄙夷萬分,根本不是他心的雄主。
這個覃钰,是不是太年輕了點兒?
麴義搖搖頭,雖然年輕,但是武功很不錯,氣度也是極好,手下人數雖少,一看就知是訓練有素的精銳,那個擅長飛矛的,似乎是真定趙家的嫡傳……不過五千人的辎重,從何而來?
麴義的從騎,許多都是一人雙騎的,這麽多人吃馬喂,後勤壓力必然極大。
這也是袁紹一直不肯讓他坐大**的原因之一(雖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袁家再富裕,也養不起這麽多的戰馬!
現在麴義的腦裏也一片混亂,越想越不煩,也越想不明白。
“麴将軍,如何一人站在門外,莫非是專門出來迎接我的?”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忽然一聲傳言入内,聲音清晰幹淨,從容親切。
“覃钰?”麴義臉上的肌肉忍不住一顫,目光往發聲處看去,卻并無一人。
無聲無息的,這少年怎麽就欺近到我身前了?
“麴壽何在?”
麴義的親衛隊,由他的位師弟負責,這人都是麴義親自起的名字。仁義禮,福祿壽。
今日正該老麹壽值日。
無人應答。
“将軍是問,那位正在偷偷跑去童淵軍帳的随從師弟麽?”覃钰的态度有些輕佻,但是言辭間卻全無玩笑的意思。
“什麽?”麴義大驚失色。
麴義再高聲喝問一聲,遠處有一名什長模樣的下層軍官跑了過來,跪倒回答:“禀校尉。麹壽屯長剛剛出門而去,命我等遠避,不得行至近前,冒犯貴客。”
“嗯?哼……很好,你退下吧!”麴義不愧是萬人敵的能者,心思略一浮動,迅即鎮定下來,待那士卒應諾遠去,才呼出一口長氣。拱手道:“覃公,是在下失禮了!請入内一叙。”
“好,請将軍你掀開帳門,我們自然就進去了。”覃钰笑道,“我們是來相助将軍的,可不想被無關的人看到而功虧一篑。”
麴義臉一黑,這世界上,還沒有人敢命令他去掀帳門!不過。出來時有麹壽代爲掀簾,現在身前卻無有一人。遲疑兩秒鍾,隻能咬牙伸手,揭開大帳門簾。
一陣輕風刮過,眼前似乎有個黃色的大家夥閃進帳内。
“一頭黃鶴?”麴義眼神很好,立刻認了出來,不覺凜然。能馴養巨鶴爲坐騎的客人,果然既富且貴啊!
他不敢怠慢,急忙走進帳内,放下帳簾。
大帳央處,黃鶴已然不見。覃钰一身藍袍,寶石熠熠發光,卻是段玥賣給他的那件,剛剛換上不久,也算是彰顯身份必用之袍。
他的身後,虞翻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心法訣要。
麴義心有事,而且他是煉體一系,精神力不太敏感,完全沒有發覺覃钰身後站着的,居然會是一位化境宗師。
“覃公,你說麹壽他去了童淵軍帳,可是真的?”這時候他一個屯長,跑去師兄對頭的營帳,那還能有什麽好事?
“我們在天上,有些事情自然能看得清清楚楚。他送走了剛才那位先生,便轉身去了童淵處。”覃钰洋洋得意道,他可不管這消息對麴義沖擊有多大,“麴将軍你知道,我們和童淵有解不開的仇恨,不得不仔細探查他一番。”
“哼!此獠……可惡。”麴義咬咬牙,想不到自己一手教大的至親師弟,居然會背叛自己,成爲童淵的耳目。
“是啊,你麴将軍的軍營,比童淵小了大半,裏面的人馬卻多出一多半,真是……啧!啧!”覃钰直搖頭。
“真是什麽?”麴義眯縫起眼,釘般射向覃钰。
“真是沒前途,要我是你師弟,也會另攀高枝的!”覃钰直言不諱。
“你……”麴義胸口一起。
“不僅是他,其他人,也許很多官兵心理,都有這種想法吧?”覃钰聳聳肩膀,毫無半分忌諱之意,甚至有意識地針出血現,比童淵的槍針還尖。
“……大膽!”胸口急劇起伏,麴義心勃然火起,忍不住踏上一步,怒視覃钰。
揭人瘡疤也沒你揭得這麽爽的吧?!
“嗯?”覃钰身後的虞翻感覺到一股殺氣強力撲面而來,猛然擡頭,睃了麴義一眼,凝練過固态槍芒的化境氣勢驟然一吐。
“啊……”麴義頭腦微微一暈,抵擋不住這股威壓,登登向後倒退兩步,方才勉強站穩,駭然看向虞翻,“你……”
就算以前面對童淵的着意壓迫,他也沒有退後過半步,想不到居然被這少年一個跟班随便一眼給震退了?
“這位,是虞仲翔虞宗師!”覃钰擺擺手,随意介紹了一下,“我兄長!那金槍童校尉,便是給他驅走的!”
“不敢!虞某,隻是钰少的追随者!”虞翻又低下頭,不知又去想什麽了。
“原來是神槍門的虞兄!失敬,失敬!兩位請坐!”麴義暗暗心驚,急忙熱情招呼。虞翻卻也不來理他。
麴義早就聽說過虞翻的盛名!畢竟大漢十三州,天下之大,化境最多也就那麽幾十個,年輕一輩的宗師更是寥寥無幾,以麴義相當于暗境巅峰的層次,要沒聽說過虞翻才真正奇怪了。
“真是想不到,這虞翻竟然是……這少年的門客!”
麴義對覃钰的實力和背景本來已經評價很高,現在一瞧,還是嚴重低估了啊!
聽說過幾個化境宗師給人當門客的?
覃钰嘿嘿一笑,拉着虞翻一起坐下。
幾人分賓主落席,覃钰瞟了一眼旁邊那破碎的案幾。
“麴将軍,剛才的客人是誰啊?”
麴義摸摸嘴上的一抹髭須,有點不好回答。
“其實我也沒想真的知道,隻是他似乎被童淵的人給盯上了,所以有點好奇,順口問一句。”覃钰笑眯眯地說道,“麴将軍不想提,就不必說了。”
“什麽?”麴義忍不住就想挺身站起,趕緊跑出去營救荀谌。
他和荀谌私下交往甚密,此刻又相聚一起,不問可知,此事必然大啓袁紹之忌,傳到那人的耳朵裏,幾乎肯定會歇斯底裏大發作。
後果如何,很難想象!
不過……
麴義冷靜一下,自己現在跑過去,估計也晚了。童淵那老狗真要動手,絕不會心慈手軟的。
隻是,他怎麽敢對荀谌這樣的主營謀主下手?
覃钰看着麴義就這麽胸口一起一伏,激蕩不甯,說道:“稍後童淵也許會來将軍營帳理論,麴将軍,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他來尋我作甚?”
“将軍你和童林等人同去執行任務,童林死了,将軍卻一騎不損,安然回轉,此事,難道主将不應該來問個清楚明白麽?”
“那是他兒濫竽充數!”說起童林,麴義氣就不打一處來,身爲萬人敵的兒,居然弱成那樣,真給老丢人。恨恨瞪覃钰一眼,要不是你那一槍太狠,何至于此?
“可是童淵……肯定不會如此以爲吧?”覃钰呵呵而笑,對他的怨念萬全不以爲意。
麴義哼了一聲,片刻之前,如果覃钰說童淵要來找他麻煩,他肯定以爲全是扯淡。
但現在麹壽已然背叛,荀谌可能被捕,麴義已經不那麽确定了。
他斜睨覃钰兩眼。
覃钰的小心思,麹義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對方就是這麽擺明了車馬,我就是要趁火打劫,強力拉攏,怎麽樣?
這種态度,卻又令麴義頗有幾分喜歡,而且認同。
夠爽快,夠霸氣!
而且,夠看得起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