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老林裏,覃钰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雖然尚有寶靴護足,心裏也是叫苦連天。
沒了東漢寶戒,少了管家小珍,覃大少爺立時兇威大減,這會兒連東西南北都找不到了!
爲了躲開戲芝蘭和王蓉,他跑得又輕又快,等意識到迷路了,卻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越走越是氣餒,最後覃钰幹脆停下腳步。
孟冬十月,天氣依然寒冷,不過覃钰現在的境界功力也已非是昔日岘山時可比,精氣神都很充沛,衣衫雖然少,卻也不容這點冰涼襲身布濕。
但是這荒山野嶺雪花凋零的,連老天都被烏雲密密遮蓋,看不見一顆星星。
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周圍瞧瞧,啥都看不見。
怎麽辦?
繼續跑路,也許會背道而馳,離神農谷越來越遠了啊!
覃钰有心升上半空瞧瞧,試驗一下才發現,陸地逍遙靴的飛行功能,竟然也因爲能量不足而完全喪失了。
同時,因爲這次不成功的飛行嘗試,空耗了不少,甚至連對基本的跑路加持能力都下降了一大半。
段阿姨害人啊!
覃钰歎氣,璇玑密室一戰,不僅一下碎了二儀交泰冠和驅邪帔風兩大防護寶器,連逍遙靴也差點兒被廢掉。
好在自己已經弄到了新的火玉,回神農谷隻要找到小舞,換一塊應該就可以了。
他此刻已經是暗境巅峰層次,真需要逃命的時候,腳力也不會遜色寶靴多少。陸地逍遙靴對他的最大助力,也就在短暫的飛行能力上了。
這麽下去,等我回到神農谷。估計唱賣會全都結束了?
覃钰急得原地轉了三圈,卻是無計可施。
識海裏空空蕩蕩,除了剩下的五口歲月飛刀,還有坐在航母艦長室裏閉目練功的老白,就啥都沒了。
哦,對了。還有小珍留給他防身用的最後殺器——鎏金鴛鴦剪!
這對徐一贈送的精品寶器,此刻正化身爲兩頭金背鴛鴦,順應着覃钰精神海的流向,随波逐流,載沉載浮,不時喝上一口海水,嘎嘎大叫兩聲。
這應該是小珍專門設定的一種特殊祭煉手段,讓鎏金鴛鴦剪自動汲取覃钰的獨特精神印記,互相契合。逐漸能夠爲他所用。
覃钰忽然發現到識海裏居然還留着這麽一對寶貝,不禁暗暗感動,還是小珍想得周到啊,生怕我隻有雌雄斬邪劍,應付不過來。
這麽一來,他更加想念小珍了。
“唉,小珍不在,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了!”覃钰歎息一聲。随口說道。
老白不爲所動,繼續參悟身外法身。似乎根本沒聽見。
“覃钰,還有我在呢!”識海中紅光一閃,現出一頭赤焰般的火鳳凰,正是大腦袋火凰的自制投影,隻不過身上的紅毛毛都是亂糟糟的,有幾個地方甚至被燒糊了一樣。露出了黑壓壓的皮膚。
“我說,你不用這麽逼真?”
“麋鹿一族”的覃钰心情本來就不好,見火凰還這麽一身髒亂差的鬼打扮,更是不舒服。
“嘿嘿,這是提醒你。我爲了保護你,遭了多大的罪啊!”火凰晃晃雞窩頭,又抖了抖沒毛的黑屁股,得意洋洋地說道。
一句話說的覃钰沒詞了,确實,要沒有火凰聖衣的加持,覃钰估計縱然不死,也得重傷,段玥就算有心救他,他現在也沒法這麽活蹦亂跳的。
“是,是,我記得你的事,回頭就給你操辦。可是我現在迷路了,不認得回神農谷的方向,你有辦法?”
“沒有!”火凰一縮腦袋,“我隻是喜歡瞎逛,可是辨認路徑并不是我的強項,那是金毛猴子喜歡的事。”
覃钰翻翻眼,又是一頭宅鳥!養你們都有什麽用?
忽然,識海裏一陣輕微的動蕩。
嗯,是那幾口歲月飛刀,似乎在應和着什麽波動。
怎麽回事?
覃钰向着波動的來源方向看過去,縱然是在夜裏,他的天視地聽真法依然淩厲異常,隻見遠處一口黑漆漆的小飛刀,正忽隐忽現,高速穿越空間而來。
有人向我傳音?
覃钰大喜,這下可有有帶路的了。
啵!他揚手發出一道空擊掌力。
那口傳音飛刀得了準确的呼應地址,倏然一個跳躍,已落入覃钰的手中,卻又變回了亮白的本色。
覃钰還是第一次收到這種傳音飛刀,暗暗贊歎:“這等空間躍遷、黑暗變色的設計果然巧妙,若不是完全一緻的精神波動,就算被化境宗師意外發現,也休想捕捉。”
一切的關鍵,都在于刀柄裏的那塊小小的空間石。
十二口歲月飛刀裏,都已刻印上了覃钰獨有的精神波動,方便其他人向他傳音。
剛剛接住飛刀,覃钰還沒來得及聽裏面的傳音,忽然一聲清晰的鶴唳遙遙傳來,有個嬌美的哭音喊着:“覃哥哥,覃哥哥!”
覃钰失口叫一聲:“蓉兒?”
果然,一道淺黃色閃電,疾風般飛射過來。
雖在這夜深黑夜之中,依然色彩不減,居然是一頭巨大的黃鶴。
黃鶴上騎着一個嬌小的小女孩兒,對着覃钰大喊:“覃钰哥哥!真的是你?”
壞了!覃钰心頭大驚,她怎麽追上來了?這下被動了!
那黃鶴眨眼間飛至眼前,王蓉疾叫一聲:“覃哥哥,快上鶴來,金老頭馬上就到。”
老金洚?
覃钰不敢怠慢,縱身而起,已自躍上黃鶴的脊背,從身後摟住王蓉的纖腰。
想不到這黃鶴如此雄偉,可以輕松松載重二人。
“多多,走!”王蓉低聲叱喝。
那頭黃鶴又清唳一聲,唰地縱翅而去。
疾風迎面撲來,吹得二人衣衫獵獵直響。
覃钰雙腿如山。穩穩坐住,心裏卻驚了一下:“好快的初速度,比我的神鷹飛舟也不差分毫。”
王蓉扭頭,遞給覃钰一個面具:“覃哥哥,你戴上。”
“那你呢?”
“蓉兒身上有恒定的空間秘術,風吹不到臉上。”
“哥哥也不需要!”覃钰收起面具。微微一笑。
他的天視地聽真法是老白傾囊相贈,已有小成境界,基本也等于給他的雙眼、雙耳恒定了一個穩定秘術,此刻風勢雖大,卻遠無法和璇玑密室裏的空間反噬之力相提并論。
“哥哥,蓉兒……想你!”王蓉忽然一扭身,魔術般的連身軀帶雙腿都一下轉了過來,倒騎在那名爲多多的黃鶴背上,撲進覃钰懷裏。抽泣起來。
覃钰吓了一跳,急忙擁住蘿莉,好言安慰。
黃鶴多多對主人的異動卻似毫不爲意,雙翅一展,恍如一道黃色閃電,自由翺翔而去。
……
蓉兒一直情緒激動,不住流淚。
覃钰詢問半天才問明白,原來蓉兒被傳送出璇玑密室以後。落在一處地勢平坦、芳草豐盛的山凹之中,居然并未受傷。野外露水滴面一激。不久她就醒了過來,立刻便給爺爺發出了警訊。
一刻鍾不到,王老鬼等人便趕了過來,爺孫安全相聚。
但王蓉也不知道,爲何爺爺會和張遜、戲芝蘭在一起。
“哥哥,是你給戲姐姐傳音的麽?”蓉兒忽然問道。
覃钰默然三秒鍾。承認:“是。”
“那哥哥……哥哥……”蓉兒抽泣的聲音更加明顯。
覃钰輕輕撫摸王蓉的秀發,不知如何回答。
雖然早知道必然要出現這種事情,但是,也不用這麽快?
這真應了一句:相見時難别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覃钰不想欺騙王蓉。但是,聽到她啜泣的聲音,卻隐隐心痛。想到一旦說明真相,也許就是二人别離之時,更是心如刀絞一般。
也罷,長痛不如短痛!看來,是到了該決斷的時候了!
“其實,爺爺都跟蓉兒暗示幾次,蓉兒也知道……知道……哥哥肯定有……”蓉兒忽然一抹眼淚,鎮定了一會兒,才仰起頭,“蓉兒想好了,不管哥哥跟誰好,都不能丢下蓉兒!”
覃钰心頭一震,愣住。
“蓉兒,蓉兒……你又何必如此?”覃钰搖搖頭,“你要明白,我那麽讨好你,也隻是爲了保命而已!你爺爺應該看得很分明……”
一隻柔軟的小手輕輕蓋住了覃钰的嘴巴。
“哥哥啊……你不要騙我了!你要爲了保命,在璇玑密室,早就把蓉兒扔掉了!”
黃鶴周身散發着一種明黃的微光,映照出蓉兒清秀的面龐,雖然淚痕明顯,卻帶着開心的笑容。
“哥哥……你真心說一句,不喜歡蓉兒麽?”
“蓉兒,雖然我和你一見傾心,很舍不得你……但是……但是……”覃钰心想,隻要是美人,男人基本上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啊!但是這句話,卻又不便啓齒。
“那不就得了?你喜歡其他姐妹,我又不來管你!隻要你一直待我這樣好,那就行了。”蓉兒輕松地說道,看看覃钰僵硬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臉頰,求懇道,“哥哥……可以不?”
此情此景之下,覃钰的嘴裏,哪裏說得出那個“不”字?
蓉兒将小臉貼在覃钰的胸口是,微笑道:“還好蓉兒聰明,戲姐姐一發出飛刀,我就想到,也許可以循着飛刀的後面,找到哥哥呢!”在覃钰懷裏用力蹭了又蹭,喜悅之意,見諸言表。
覃钰緊緊摟住王蓉,心頭愧疚和狂喜兼而有之,卻亦以喜悅爲多。
王蓉低聲道:“哥哥,給蓉兒吟首詩……”
“好!”覃钰想也不想就答應了,順口念道:“相見時難别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啊,我怎麽念這首?好不吉利的感覺!
“别亦難……百花殘……哥哥,好詩!繼續啊!”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鬓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哥哥真是才捷思敏,蓉兒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哥哥啊,蓉兒也是這春蠶,這蠟炬呢……絲盡淚幹……終不悔……”
覃钰一首李商隐的《無題》尚未念完,就聽到低微的輕鼾,王蓉竟然在他懷裏,就這麽睡着了。(未完待續。。)
ps: 不會寫感情戲,憋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