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芝蘭見到覃钰,遠遠就大喊一聲,不過忽然間看清他胳膊上的曾小蝶,不覺眉眼一閃,針一般地紮了過來。
前面徐庶和張任雙雙迎了上來,覃钰正覺累了,忙把小蝶往張任懷裏一丢。
“快去找張老給她看看。”
“小蝶姐姐!”張任大叫一聲,摟緊了轉身就跑,“張老爺,張老爺!您快給她看看,看看吧!”
張機說道:“别亂跑了,我眼都花了!放平,嗯,端平,我瞧瞧她脈相。”
張任被他平靜的話語鎮住,果然慢慢過去,平平端住曾小蝶的身子,穩穩當當,任憑張機望聞切問。
覃钰一瞧,這小子端着百十斤的大活人,眼不眨,腰不彎,比自己平得多,穩得多啊!
是了,他都是可以修煉神功石敢當的怪胎了,不能比啊!
“小蝶姐怎麽了?”戲芝蘭閃現過來,一把向覃钰胳膊上靠抓過去。
覃钰急忙上前兩步,緊緊握住戲志才的雙手:“志才兄,你可來了!”不着痕迹地閃開了火力将開的“指劍”。
戲志才美目閃爍,笑吟吟地看了覃钰一眼,含義複雜莫名。
他輕輕抽回手去,笑道:“覃賢弟,我等乃是散客,我又不耐煩等到下午,可否搭個順風車,一同前往?”
覃钰問了下,才知道戲志才這等個别客人,雖然尊貴,但是人數較少,早晨貨賣世家的十輛迎客車各有所屬,又不好和别人搭夥,隻好安排下午去接他們。
“以志才兄的名望,怎麽能延遲接待?此事簡單,我與徐登先生說一聲,應無問題。”
估計徐登還不清楚戲志才的真實身份,否則,以貨賣世家的老道,當不至于如此輕慢曹艹的謀主。
不過這戲志才的人緣也真夠差的,這麽多天南海北的貴客,居然都搭不上邊?
“我的身份,尚請賢弟暫時勿宣。”戲志才摸出一枚指長的黃金符,給覃钰瞧了一瞧。
覃钰咂咂嘴,特務頭子真是沒好曰子過啊!
“沒問題。”黃金符是頂級客人符,從級别上來說隻略遜色明玉符一籌,交易時也能獲得一定的優惠,隻是沒有明玉符那麽用途廣泛而已。
戲芝蘭瞪了覃钰一眼,對戲志才道:“哥哥,你怎麽不給钰……哥介紹我師姐?”
“噢,噢,對!”戲志才忙側身,一指自己身後的那人,“介紹一下,這是……我妹妹的同門師姐,何荭嫦!”
那黑衣女子微微點了點頭。
覃钰心頭一凜,他從這位大美女何荭嫦的身上,感受到不同尋常的……味道。
“果然,王老說的沒錯,化境宗師,都有這種奇怪的味道啊!”
說不清,道不明,一股渺渺然不似常人,卻又遠勝天地萬物生靈的高遠氣息。
難道這就是化境宗師溝通天地靈魄之後必然攜帶的仙靈真氣?
“晚輩……”覃钰說了倆字,忽然打了個頓兒。
向化境宗師行長者禮已經習慣了,一時沒想過來,戲芝蘭的師姐,爲啥自己要稱晚輩?
“覃钰,我師姐比你年長,你直接叫何姐姐吧!”戲芝蘭插口說道。
戲志才站在一側,似笑非笑,貌似看覃钰的笑話。
“好,何姐姐……”覃钰出了口氣,還是小蘭知疼貼己,等會兒就讓她抓撓一下好了。
“慢着!”何荭嫦忽道,“聽說覃公子是武陵一脈嫡傳,可有此事?”
她一說話,便有一股劇壓靜悄悄襲擊過來。
覃钰暗罵一聲,隻能順勢倒退三步,心中冤屈無比,老子這陣兒是走了化境運怎麽的?動不動就被你們威壓一番?
“師姐……”
“住口,你不要插嘴!”何荭嫦嚴厲瞪了戲芝蘭一眼。
戲芝蘭眼圈一紅,委委屈屈地低下頭。戲志才看得心疼,悄悄伸手過去,抓住妹妹的手,輕輕一搖,示意她暫且忍耐。
覃钰完全沒想到這時候會遇到這種故事,腦子閃過許多念頭,終于喟然一歎,吟出一首五言來。
“兩京作斤賣,五溪無人采。夷夏雖有殊,氣味終不改。”
“嗯?”何荭嫦和戲志才都是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能做詩。
戲芝蘭問:“覃钰,這詩叫什麽名字啊?”
“荠菜吟!”
荠菜,又名地菜,種子、葉和根都可以食用,具有極高的營養價值,還能當止血藥使用,早在公元前300年,就有采集野生荠菜而食的記載。
何荭嫦微蹙眉頭。細細品味一下,這首短詩字句淺白,寓意明确,也沒有什麽高深難懂的典故,說明自己雖然榮枯之境有變,但忠貞愛國之情不改,正像荠菜一樣,在京城論斤賣錢也好,在山邊沒有人采也好,氣味都是一樣的,永遠不會變的。
這首詩當然是抄襲,漢代雖然有五言詩,卻還沒有五言絕句,所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此詩合乎覃钰鄉野山民的身份,純屬胡銀@亂濕。
當然,此詩雖然不合當今的風格,但覃钰之所以想起它來,是看中此詩最難得的兩個亮點,一是兩京,二是五溪,都和自己的身世極其搭調。
“奶奶D,這首要是你們這些粗人搞不懂,老子就隻有高唱《石灰吟》了。”
覃钰目光殲佞……不,堅凝,儀态決絕,一副天下雖變幻,風骨總不屈的志士名流形象。
戲芝蘭美目泛彩,星光耀眼,仔細看去,顆顆粒粒明顯呈現心的形狀。
戲志才當然不是覃钰想象的那麽簡單,很快想明白這首小詩的寓意,不禁微歎一聲。
“這麽說,覃賢弟你其實果然姓劉?”
覃钰暗贊一聲,這位便宜舅子的細作厲害啊!
覃钰淡定搖頭:“小弟本姓覃,永遠姓覃!”
戲志才太息不已。何荭嫦問:“志才,什麽他姓劉?”
戲志才看看覃钰,走過一步,附在何荭嫦耳邊,細細說了兩句。
何荭嫦嬌容一變:“他竟然是劉……”再擡頭看向覃钰的眼光,已是天壤之别。
“X,還是得皇族黨,官二代啊!”覃钰暗暗悲哀,老子打小就天賦奇才,做人又忠厚老實,可是就算勤勤懇懇做過再多的好事,也不及皇親劉表一個私生子的身份,更讓人放心在意甚至景仰膜拜。
師父,還是你好啊!
覃钰這時候,無限懷念那個最後還是傳下小師弟真功心法的市儈老道。
遠方似乎傳來巨響的噴嚏聲。
“覃钰,既然如此,我和志才就勞煩你了!”何荭嫦微微斂衣一禮。
“何姐姐,客氣了!”覃钰口不對心地支吾一句。
這麽一通小折騰的時候,那邊張機幾針下去,已經把昏厥的曾小蝶喚醒了。
曾小蝶剛悠悠醒轉過來,就疾聲叫道:“覃钰,覃钰!”
張任忙道:“小蝶姐姐,蝶姐姐,我是張任,我在這兒呢!”
“覃钰,覃钰!”曾小蝶不依不饒,拼命想從張任懷裏下來。
“姑娘,你别掙紮,覃钰小友便在這裏,我讓他過來便是。”張機看不過去,随口插了一層樓。
一雙纖纖的罪惡小手,悄悄從覃钰身後伸了過去。
覃钰适時前行幾步,叫道:“小蝶姑娘,你們怎麽會碰上益州來的化境宗師?”
化境宗師!?
這四個字頓時震動了所有人,戲芝蘭的小手,無聲無息地又縮了回去。
“昨夜,我家小姐被淮南宗的高手約出去,至今未回。我和唐帥早晨出來尋找,路遇那位劉長史,他輕佻無禮,可是他身後那人太強了……我們打不過就逃,被他們一直追殺到這裏。”
“曾茵茵被淮南宗的高手約出去?”覃钰心頭猛然一震,這和那山洞的事件,有什麽關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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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首貼切的小詩,作者雖然不是詩人,卻是大名人,就是那爲楊玉環脫靴的高力士啊!詩名:《感巫州荠菜》,抄掠時略改。
謹向詩風煌煌、不可一世的我大唐緻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