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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七十九:妙音

第79章 七十九:妙音

顧九娘推窗時,甘棠巷裏的吆喝聲攪和着熹微的晨光,滌盡昨夜鉛塵。她按住撐窗的杆子,掃視巷道,卻沒看到聶爾的蹤影。

過了一陣,她坐回桌邊,把桌上散落的銅指甲片收進妝奁,這是平時用來彈琵琶的配件,不過這些老物件,也是時候歇歇了。

她抽出妝奁底層的小屜,拿出一個綠雲錦荷包。把荷包裏的東西,一片片戴到指頭上。她對着窗戶張開五指,晨光透過指甲,黃褐間雜,溫潤剔透。

昨夜裏,紅袖招當家的送了這副琵琶指甲,原先的銅片雖然用慣用順手了,但撥弦時難免會有雜音,換成玳瑁質地的便無此患。

聶空空看着顧九娘戴指甲,又把目光投向牆上。牆上懸着一把舊琵琶,朱紅的弦線已經掉色,桐木面闆上的清漆也很舊了,但整體還保存得很好。

她生在煙花柳巷裏,卻對樂藝從來都沒有興趣,甚至于心存鄙夷。這時,卻忍不住用指頭撥了一下琴弦,心想,在衆人中央豎抱琵琶那個人怎麽不是自己呢。

“别亂動。”顧九娘蹙眉瞪聶空空一眼,翻開曲譜。

昨夜雖已得到參加大魚龍會的資格,可要練好一首曲子,豈是朝夕之功。縱使琴藝高絕如薛簡,當年爲彈好一古曲《霄霆》,也是獨身去往龍門絕地,臨着百丈瀑布,半月才得大成。這無名譜的難度,比那古曲《霄霆》有過之而無不及,短短三日,不求能彈得爐火純青,隻求能做到不在人前出醜便好。

她昨夜在紅袖招裏喝了些酒,雖然隻是淺嘗辄止,但回家後一覺醒來,卻像是宿醉了一回,腦袋昏沉。回憶昨夜的經曆,如夢一場。

此時清醒過後,便知道昨夜那首曲子,彈得隻能算差強人意。她心中又不免忐忑,玄都城裏擅長琵琶的人不在少數,憑自己昨夜的表現,真能在魚龍會中脫穎而出麽?若紅袖招那位當家的改變了主意,不肯再借出玄象……

顧九娘心緒紛亂,聶空空則想不到那麽多,隻是不稀罕地哼一聲,便不再動那琵琶。過了一會兒,她又嘿嘿一笑:“昨晚要是阿爹也在就好了,阿娘,阿爹昨晚做什麽去了?”

“誰知道?”顧九娘垂眼看工尺譜。

“昨夜你們不是一起走的麽?”聶空空追問。

“許是跟誰喝花酒去了。”顧九娘頭也不擡。

“唉!不過他過幾天就能看着了。”

“有什麽好看的。”顧九娘淡淡道:“他看得明白什麽?”

聶空空聽得出顧九娘口中淡淡的怨氣,雖知道這怨氣來自何處,聽起來也頗覺不是滋味。

正這時,樓下有人喊:“九娘!”

聶空空把頭探出窗外,便見到樓下等待的李蟬,眼睛一亮。揮手回一句“阿叔”,便三步并作兩步,跑下樓。

顧九娘卻在窗邊見到李蟬神色沉郁,心裏咯噔一下不自覺捏住一方錦帕,匆匆下樓。

聶空空并未發覺李蟬與平時不同,一進門便向李蟬問這問那,李蟬敷衍搪塞幾句,顧九娘便問道:“李郎,出什麽事了?”

李蟬見聶空空神态雀躍,一時又不忍說出真相。

顧九娘察言觀色,輕聲試探道:“紅袖招那位當家……不願意把玄象借出來了?”

李蟬低聲問:“昨夜你和聶三郎幾時分開的?”

顧九娘答道:“約莫是戌末時分,他叫我在冶泉東渠邊上等待,便獨自走開,我沒等到他,紅袖招的人便過來了……”

“三郎托我給你帶件東西。”李蟬腰囊裏掏出兩截玉钿。

“什麽東西,也不肯自己拿過來……”顧九娘語氣埋怨,看到玉钿是壞的,又愣住了。

聶空空也看出不對勁,:“阿爹怎麽了?”

李蟬道:“聶三郎出了意外。”

“他現在在哪?”顧九娘語氣和表情還算平靜。曾經曆過數十年前餓殍遍野的妖魔亂世,又在玄都最底層的江湖裏浮沉了半輩子,這份鎮定對她來說仿佛是理所當然的。

李蟬道:“支刑山下,屍陀林。”

聶空空睜大眼睛,身軀顫抖。

顧九娘強笑道:“這厮得罪了哪個惹不起的,被扔到那種地方去?”

“生死有命,二位節哀順變……”

“他怎麽了!”聶空空拉住李蟬胳膊,李蟬卻不知如何開口,他尚未能窺見聶爾之死的全部真相,這母女二人又怎麽能卷進去。

聶空空見他沉默,卻急了眼,“阿叔!你說啊!他怎麽了,你說啊!”

顧九娘嘴唇發顫,卻沒追問死因,“什麽…時候的事?”

李蟬低聲道:“半夜,約莫不到醜時。”

顧九娘呆了好一會,才費勁地回想起來,那大抵就是昨夜,她在紅袖招彈完琴的時候,她喃喃道:“我去拿點東西……”

說完匆匆轉身,走到樓梯口,卻頓感天旋地轉。

她扶額,那莫名的宿醉感又湧上來,李蟬剛才說的話,一下就仿佛忘掉了大半,變得記憶久遠。

昨夜紅袖招裏的際遇,本就如夢似幻,便讓這夢醒了,她仍在冶泉東渠下,隻爲一人彈琵琶也好。

但身軀隻是一晃,顧九娘便走上樓,到床邊木然坐下。說是上來拿東西,卻隻是想逃開一會。那曲譜還攤在桌上,她卻沒了看的心思。仿佛戲台忽然失掉了柱子,台上的青旦紅生,唱的再好,也隻在廢墟裏,孤芳自賞。

她收起曲譜,又拾掇妝奁,也不知自己在忙什麽,卻不覺把四處收拾了一遍。

忽然揭開屋角的藥罐,看見昨日還沒倒掉的藥渣,淚水奪眶而出。

她深吸一口氣,擦淨淚水,草草傅些鉛粉掩飾淚痕,終于從床底翻出幾塊泛黑的碎銀。

李蟬在茶幾邊等待,聶空空眼睛發紅,拉住她胳膊喊道:“阿娘,我去喊牛車,咱們這就去支刑山!阿爹他,阿爹他……”

顧九娘卻走下樓,沙啞道:“幹他這行的,免不了要惹事,去年冬天,他還被人扒光,扔到河裏,險些沒凍死,病了半個月才緩過來。出意外……也是遲早的事。”

聶空空一愣,臉漲得通紅:“這叫什麽話!”

顧九娘不理會聶空空,把那幾塊泛黑的碎銀交給李蟬,“麻煩李郎帶空空兒去,拿這些錢買一口薄棺,也讓他死後有個容身之所,那屍陀林……畢竟是域外傳來的風俗,曝屍荒野……還是太過凄涼。”

李蟬有些詫異,問道:“九娘不去看看三郎?”

顧九娘低聲道:“活着的時候,也沒多好看,死了,就更沒什麽好看的。隻剩短短幾日,我再練練那首曲子。”

聶空空聞言愣了好一會,回過過來,便眼底冒火,噔噔幾步沖上樓,操起那舊琵琶,用力扔下。

琵琶觸地,琴腹應聲而裂。

顧九娘隻是臉色一白,死死攥着那兩截玉钿,并不說話。

“練琴!”聶空空眼睛通紅,踏斷琴頭,朱弦崩散,她又狠狠踩碎琴闆。

“你練琴!練琴!練琴!”

“你再練!練啊!!”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你!你兩樣全占!”

她一腳踢飛琵琶殘軀,奪門而出。

顧九娘怔怔看着她的背影,李蟬歎了口氣,“我去勸勸她。”

顧九娘看着李蟬離開,沉默片刻。

她走到屏風後,撥開紅綢,捧出神龛裏的神像。

妙音鳥人面鳥身,引頸欲啼。

……

李蟬在甘棠巷口趕上聶空空,少女眼睛發紅,在巷口踢着碎石子,卻冷靜了許多。他上去拍她肩膀,輕聲道:“死者已逝,生者平安。九娘是見過亂世的人,倒也不是心性涼薄……”。

聶空空用力踢飛一顆碎石,“就當沒這個娘!”

不遠處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妙音妙音,哀哉予命——”

似是女子唱出來的,卻低沉沙啞。

聶空空聽出是顧九娘的聲線,冷笑道:“這時候還有心情唱曲,好一副鐵石心腸,可惜長了副破鑼不如的爛嗓子。”

李蟬卻皺起眉頭。

那歌聲仍在繼續,起初低沉沙啞,隻過了半句,便婉轉悅耳了許多。

他心生不妙,也不管聶空空是否跟上,轉身就走。

越接近歌聲便越清晰,李蟬到樓下推門,門卻從裏面被拴上了。他抽劍插進門縫,切豆腐般砍開門闩。

木門應聲而開,那扇竹屏風旁,顧九娘捧起妙音鳥。那尖利長喙刺入她喉間,熱血汩汩流下,染紅了整個神像和她的衣襟。

李蟬連忙踏入門檻,剛踏進半隻腳,呆了一下,停住腳步,

“阿娘!”聶空空叫得撕心裂肺,沖到顧九娘身邊,想取下神像,顧九娘的手卻捧得異常的緊。她手忙腳亂,反被弄了一身的血,轉頭焦急喚道:“阿叔,阿叔!”

李蟬看見顧九娘被刺透的咽喉,對她搖頭。

聶空空臉色煞白,探手去試啞娘喉間脈搏,一試,便身軀顫抖。

女子的軀體已無氣息,染血的神像卻愈發妖異。

梁間,歌聲彌留不去。

“妙音妙音,哀哉予命。劬勞此生,身心交病。”

“妙音妙音,哀哉予情。淩賤此生,媒妁無名。”

“妙音妙音,哀哉予鳴。凄寥此生,唱與誰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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