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蟬在天井練導引術,調伏血氣時,亦運轉兩道身神。沒一會,廚間飄出煙火氣,這時,門外傳來啪啪的敲門聲。
幾聲呼喚與之響起:“阿叔!”
“阿叔!”
徐達跳上窗台,朝東廚叫喚幾聲,衆妖怪很有默契地停止動作。紅藥回到了畫裏,隻有掃晴娘還在忙活。
李蟬打開門,門外的聶空空一幅男兒打扮,手裏拿着咬了半個的柿餅,笑嘻嘻道:“阿叔,沒打攪你吧?”
說着往門縫裏瞅,見到東廚裏的掃晴娘,眨了眨眼,“阿叔,你就跟晴娘一塊兒住,晚上你睡哪啊。”
李蟬故意笑道:“就一張床,能睡哪啊。”
聶空空反而“啊”了一聲,臉紅起來,小聲說:“聶叔要我跟你報個信兒。”
這位二八少女對聶爾的稱呼時而叫阿爹,時而叫聶叔,輩分乍聽亂的很。不過是不是聶爾的女兒,誰也不知道,當初顧九娘壞了嗓子,淪落進煙花柳巷裏,接過的恩客不說如過江之鲫,也是算不清的。
聶空空十二歲前還沒姓名,流竄在西市附近當偷兒,不知從誰那裏學了旁門,會一樣“盜水法”,喝下一碗盜水後,就算被人抓住痛打,也隻是鼻青臉腫,不會造成内傷,她不偷财帛,專偷吃的,時常說一句“塵土十分歸舉子,江湖大半屬偷兒”,奉爲圭臬。
被打的次數多了,别人知道這女孩兒打不怕,于是不怕賊偷,怕賊惦記,不敢再打。聶空空一時變成了西市鬼見愁,人送外号空空兒。
後來聶爾爲顧九娘贖身,聶空空才有了姓氏,也收斂了以前的毛病。她年紀與李蟬相差不大,但李蟬與聶爾平輩論交,就叫李蟬一聲阿叔。
李蟬道:“什麽信兒?”。
“阿叔不是要考校我的武藝嗎?”聶空空故意不說。
“好啊。”李蟬拉開門。
“給!”聶空空呲牙一笑,掏出一個糖霜柿餅拍到李蟬手裏。她走到天井裏,隔窗跟掃晴娘打了個招呼,便對李蟬虛步擺出架勢,喊道:“來吧!”
李蟬背着手上下打量聶空空,沒理會她想要比試的要求,讓聶空空站了一個混元一氣樁,又要她站了個四象樁,各站了一刻鍾以後,聶空空臉色發紅,額角沁出汗珠,在清寒的晨風裏吐出白氣。
李蟬點頭,“筋骨打熬得不錯,氣血蘊養也入了門。”
聶空空收樁問道:“阿叔你看,我離先天還有多遠?”
李蟬勾起嘴角,“練皮肉筋骨,是練外功,而練血氣,就要結合吐納行氣導引之法,又要加上醫術。練好這兩樣功夫,内外合一,才能達到先天境界。你現在外功不錯,内功還剛入門,别想那麽多了。”
聶空空不甘問道:“那我算幾流高手?”
李蟬笑呵呵道:“江湖各派的武學不同,練武有成的外在表象也不同,而且先天境界的人也不一定就擅長搏殺。江湖俠客的強弱,大都要打過了才能知道,在州府間能闖出赫赫聲名,就可稱一流高手了。”
聶空空仔細聽着,像是在琢磨着該怎麽闖出一番名頭,李蟬問道:“三郎要你帶的話呢?”
聶空空回過神來,連忙說:“阿叔不是要接活兒嗎,西市邊的懷遠坊那邊有個趙家的後生,好像在城郊撞了狐魅,整個人魔怔了。抵不住妖魔鬼狐媚惑的人,胸無正氣,是不許進文廟的,他今年就要入京趕考,家裏人怕醜事宣揚出去,就盡力遮掩着,怕城隍廟裏庶務多嘴,便想暗地裏托人,代寫疏文,求一道靈應能清心的靈應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