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爲恨不得把許衍給生吞活剝了,然後不放蔥花也不沾醬油,就這麽剁巴碎了喂狗挺好——
你自己投靠朝廷也就算了,可是你特麽還沒撈着個一官半職呢,就轉眼把我們墨家也給賣了?合着你這是拿我們墨家當投名狀?
可是當墨爲打算拒絕的時候,又遇到了跟許衍同樣的問題。
“墨家如今制造出來的刀劍如何?”
“钜子看章某這身盔甲如何?”
“钜子可曾見過這種火繩槍?”
“钜子可曾見過掌心雷?”
“钜子可曾聽說過大楯車?”
“钜子可曾聽說過熱氣球?”
章英一連串的問題把身爲當代钜子的墨爲搞得有些窩火,可是墨爲又不得不承認,章英拿出來的制式軍械确實足夠精良——
墨家制造出來的刀劍,砍在章英的盔甲上隻能留下一道淺淺的印子,離破開甲胄還差了很大一段距離,而墨家制造出來的灰甲,卻扛不住章英手裏樸刀的一次攻擊。
還有章英拿出來的火繩槍和掌心雷,以及被章英描述得神乎其神的熱氣球和大楯車,更是讓墨爲發現了一片新的天地。
尤其是當章英按照趙桓演示過的方法,用蘋果、桔子和銅絲、鋅片搞出來一個最簡單的原電池之後,墨爲的眼珠子都差點兒掉到地上。
“官家說了,隻要墨家願意出山,将來官家在京城修建的皇家學院裏便會有墨家的一席之地。”
“墨家願意研究機關術,皇家學院中有的是材料,内帑會向皇家學院撥錢。”
“還有這種官家稱之爲原電池的東西,官家說這是最簡單的,實際上還有更複雜更厲害的,那些也都需要钜子帶領墨家一起研究。”
墨爲想要拒絕。
傻傻的瞧着原電池瞧了半晌之後才道:“何時動身?”
一句話說完,墨爲隻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嗓子也有些幹。不是墨爲的意志不堅定,實在是誘惑太大。
然後墨爲也覺得自己虧了。
再然後,墨爲就把目光轉向了章英:“官家……官家不可能隻找農家和墨家吧?我知道醫家……是從先秦時期就一直傳承下來的醫家。”
聽到墨爲這麽一說,章英頓時有些懵逼:“難道除開這天下間的大夫之外,還有隐世不出的醫家?”
墨爲嗯了一聲,說道:“确實有,而且其中許多人的醫術都不下于醫聖和藥王。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章英好奇的道:“說起來也是奇怪,墨家和農家隐世不出是有其他的原因,可是這醫家又爲什麽要避世?钜子知道他們隐居在哪裏?”
墨爲點了點頭,接着卻又搖了搖頭,說道:“我說的醫家,并非是明面上的那些醫生。隐世不出的醫家也不是真的願意隐世,隻是他們手上不太幹淨,官府那邊有許多卷宗都和醫家有關。”
見章英依舊有些懵逼,墨爲咬了咬牙,幹脆把話頭給挑明了:“他們盜了許多的墳,挖了人家的屍體……”
“那倒沒什麽大不了的,銷毀一些卷宗而已,在下就能給他們辦明白。”
章英大包大攬的道:“而且以後他們也用不着挖墳了,有的是新鮮的給他們。”
“新鮮的?”
聽到章英這麽一說,墨爲頓時哭笑不得的問道:“章提點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知道。不就是些死屍麽?”
章英點了點頭,答道:“斷氣幾天的,剛斷氣的,馬上斷氣的,他們要多新鮮的沒有?還有累死的,毒死的,被打死的,砍頭的,剝皮的,什麽樣兒死法的沒有?還用得着去挖墳?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他們想要活的,皇城司也能從奉聖州那裏弄來,這都算不得什麽。”
被章英這麽一說,墨爲頓時也感覺服氣。人命在皇城司的眼裏就這麽不值錢?
章英卻注意到墨爲臉上的表情,說道:“钜子莫不是想說兼愛?”
墨爲卻冷哼一聲道:“你說的那些,多半都是奉聖州那裏的勞工吧?老夫可不像這個隻會種地的老匹夫一般兩耳不聞窗外事。”
說完之後,墨爲又接着道:“章提點不妨多等兩天,等他們都收拾好了,老夫就帶你去找醫家的那些人。”
……
拔出蘿蔔帶出泥。
得到章英和林六郎派人快馬送回來的消息,趙桓也是一臉懵逼。
趙桓原本想着的是先把農家找出來,先讓農家研究雜交水稻,至于墨家,反而沒那麽着急。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僅僅隻是把農家找出來,就順帶着把墨家和醫家都給找了出來,如今皇城司正滿天下的幫這些人搬家。
“微臣恭喜官家。自打漢武之後,農家、墨家便隐世不出,醫家向來隻是偶爾有傳人現世。”
趙桓沒有把消息藏着掖着,而讓陪着自己一起來灤州視察的秦會玩也看了。而秦會玩也不出所料的開始狂拍龍屁:“若非官家聖明,何來如今農家、墨家、醫家三者齊出?臣爲官家賀!”
趙桓卻隻是笑着點了點頭,沒太把秦會玩的奉承放在心上,反而笑眯眯的道:“說正事兒。等開了春,灤州府便要正式開始動工,估計入秋之時便可開放邊市。”
見趙桓說到了正事兒,秦桧便躬身道:“啓奏官家,臣以爲邊市之事,當一視同仁,如此,也正應了墨家兼愛之說。”
“隻是,魏鄭公曾有言道:夷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強必寇盜,弱而卑伏,不顧恩義,其天性也。”
“今日之金人,比之夷狄可也。夷者,半人也。狄者,反犬也。既非人,當不在兼愛之列。”
“尤其是長城所需勞工甚多。更何況,我中原向來就有一樣米養百樣人之說,商者之中出幾個斯文敗類,倒也正常的很。”
一臉正氣。大義凜然。
趙桓瞧着秦桧這番模樣,也不得不承認秦桧确實是個人才——
論到揣摩上意的本事,當今的大宋朝堂上都沒誰能比秦桧更厲害!
論到睜着眼說瞎話,道貌岸然的背後藏着無盡龌蹉,秦桧要是認了第二,朝堂上都沒人敢認第一!
這貨絕對是個跟洪承疇差不多的貨色。用得好了,這就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刀。用不起,這把刀就能噬主!
想到這裏,趙桓幹脆笑着說道:“完顔宗饒快到了,朕想讓秦卿負責,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