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長鋒也是日常訓練他們的副隊,此時看到,他們其實也有點慌。
“鋒哥。”他們三個喊了一聲,有點緊張。
錢長鋒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直接大步走到陳知許身邊,快速打量了她一眼,見她手背上有劃痕,滲出的血迹都幹了,臉上還有泥印子,可想而知她這一路走的有多艱難。
錢長鋒皺着眉頭,摸了下她的臉,問她:“有受傷沒有?”
陳知許此時看到錢長鋒,心裏才松了一口氣,徹底放松了下來,她搖搖頭:“沒有。”
就是超級累,兩條腿特别酸,她這輩子都不想爬山!
錢長鋒看她站着好好的,确定是沒受傷,又問她:“他們欺負你沒有?”
陳知許又搖頭,問他:“林奇呢?”
錢長鋒道:“暫且不知,走,我背你回去。”
說着,就彎下腰,把陳知許背了起來。
那三個人緊張的很,其中一個問:“鋒哥,我,我們......”
錢長鋒背着陳知許,突然頓住腳步,嚴厲的盯着他們三個,冷聲道:“要下山你們就下!山腳坑都挖好了,下一個填一個!你們去。”
那三人:“......”
錢長鋒說完,便背着陳知許離開。
那三人不敢再說話,但更不敢下山啊,以他們的能力,哪裏能下的了山啊,隻怕還沒走下去,就被打死了填坑了吧?
他們便去看陳知許。
陳知許看了他們一眼,笑了一下,說:“還愣着幹什麽?快跟上你們鋒哥啊。”
那三人對視一眼,見錢長鋒沒開罵,便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
他們從高處下來到半山腰的位置,也就是他們訓練場所在的地方,那兒還臨時搭建了一排排木屋,專門給這些暗軍們居住的地方。
錢長鋒單獨有一間,他帶着陳知許進了自己屋,那三人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守在小屋門外。
不時有人進過看到他們三人,都問一聲他們剛才去哪了,怎麽安排巡山抓捕逃兵對的時候不見他們,他們三個就覺得格外尴尬,臉上火辣辣的,無地自容。
屋子裏,錢長鋒把陳知許放在自己屋裏簡陋的木闆床上,山間濕氣重,雖然是夏天,但是晚上還是很冷,他的床上鋪着厚厚的幹草,卻連一張被褥都沒有。
陳知許這是第一次來到錢長鋒的屋子裏,左看右看,皺着眉頭說:“怎麽連張被子都沒有?”
錢長鋒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走到一邊去關窗,聞言,說:“主上窮的連糧食都買不起了,你說呢?”
陳知許便道:“我在京城有一家布莊,底下的莊子是種棉花的,正好我可以幫你們買一些棉花回來,省的到了冬天,你們連件棉衣都沒有,那還怎麽打?”
既然跟随了賢王,那麽這一丈就隻許赢,不能敗。
不說爲了榮耀,單說爲了保全家裏人的性命,她也要不餘遺力的幫忙。
錢長鋒把窗戶關了,然後才轉身,走到她面前站定,垂頭看着她,說:“先不說那些,剛才你爲什麽讓他們三個回來?逃兵是沒有改過機會的。”
他說:“他們逃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心志不堅定定,容易被他人三言兩語就影響的人,我是不會留的。”
陳知許看着他,耐心的說:“他們并沒有經曆過這種事,畢竟他們從十幾歲開始,就一直被林奇帶着,聽林奇的話已經成了他們的習慣了,所以這種時候,他們跟着林奇離開,或許并不是想要叛逃呢?他們隻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大哥會誤導他們。”
錢長鋒盯着她,臉色沉沉的:“他們蠢,活該,戰場上你會知道誰是奸細,誰是叛軍?若是這麽輕易的就跟着人逃離軍營,不是蠢是什麽?”
錢長鋒心裏對此事是十分憤怒的。
他也是十幾歲就跟着林奇了,林奇也不是沒有說讓他偷偷離開的話,但是他并沒有聽,并且從心底裏就立即否決了。
否則,以林奇的試探,他若是聽了,今日的叛軍裏,就多他錢長鋒一個了。
錢長鋒說的都對,或許是陳知許自己婦人之仁了。
但她還是想多說一句:“我其實,也是爲你考慮。”
她斟酌着說:“林奇走後,你多半會頂替他的位置,我看你以前似乎都在烏石村裏呆着,想必跟這些兄弟們也不親厚,你還是需要找幾個親信,可以做你的耳目。”
在争鬥中,有自己的親信在身邊,後方才會安全,往更自私裏說,錢長鋒這次救了他們三人的命,他們受了錢長鋒的恩,那等未來某一天,他們或許會爲了報恩,而給錢長鋒擋刀。
陳知許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會不會過于天真,她看着錢長鋒。
錢長鋒也盯着她。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錢長鋒突然捧起她的臉,狠狠的親了一口。
陳知許:“......”
“瞎操心這麽多!”
錢長鋒粗聲粗氣的說:“把衣服鞋子脫了,我看看你哪裏受傷沒有。”
陳知許瞪他:“胡說八道,這怎麽行?”
“怎麽不行?”錢長鋒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是我媳婦,有什麽不行?”
陳知許試圖講道理:“還不是呢。”
錢長鋒闆着臉:“什麽不是?你還想着要嫁給别人?”
陳知許:“......我沒有啊。”
錢長鋒理直氣壯的說:“那不就得了,反正你是我媳婦,早晚的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幹淨的,脫吧。”
“你害怕我看?咱倆夫妻一體,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那我也給你看呗?”
陳知許:“......”
聽着好有道理但就是好像有哪裏不對勁的樣子!
錢長鋒想做什麽,那真是十頭牛都拉不住,更何況陳知許這綿軟的性子呢,簡直給他吃的死死的。
等門外的三人好不容易等到錢長鋒出來的時候,都快半個時辰過去了。
顯然,錢長鋒心情好了很多,他看了那三人一眼,說:“到山洞裏呆着去,我明日要問你們話。”
做錯事的人會被罰在山洞裏面壁,他們三個鹌鹑似的,縮着腦袋去了。
但心裏又很感激,因爲他們好像是真的沒事了。
*
林奇還是下山了,但是他受了重傷,在竹林繞過深潭下山的時候,遇到了随七。
随七他是認識的,主上身邊的人,這次來是來接手黑木山的。
林奇沒有想到他會來的這麽快,而且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聽說。
被随七打的猝不及防。
要不是他對黑木山熟悉,從山壁中找了小道,幾乎是從峭壁上往山下跑的,否則他根本不可能出的去。
随七到底還是沒有抓住他,立即派了人去追緝,同時寫信告知了賢王。
林奇這十年來一直都很安分,這次突然逃跑,要說是單單爲了怕死,隻是爲了尋一條生路什麽的,這種話也就能騙騙軍營裏的小年輕。
反正錢長鋒和随七都不太信。
錢長鋒以爲他是因爲自己的妻子生了孩子,加劇了他退出的念頭。
而随七,則往更壞的地方想,他懷疑林奇是被别人策反了。
黑木山雖然隐蔽,但是這裏有将近三萬的暗軍。
這麽多的人,即使他們沒有故意把消息說漏嘴,但是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日常生活中被人套話,又或者言行舉止上露出破綻,被人看出來呢?
随七把這件事加了急,讓人快馬加鞭的往京城裏送。
而祁歲榕在另一邊,看着兩艘船上的糧食慢慢的卸完後,那兩艘船便準備要離開了。
她突然站起身,指着一個穿着船員衣服的男人,說:“站住,你,就是你,你是誰?”
那個男人被祁歲榕喊住,顯得有些慌亂,他帶着頂破舊的草帽,此時把帽子往下拉扯了一下,後退着說:“姑娘,我是這船上負責守糧的。”
祁歲榕闆着臉盯着他,突然彎腰就撿起了一塊石頭來,指着他說:“你給我站住,想逃跑是不是?”
那人:“......”
說真的,誰問他話他都不慌,唯獨見到祁歲榕他緊張。
無他,因爲這位是他們祁家的大小姐,脾氣沖嘴巴毒,以前每天都跟祁劉氏吵架,往往吵不過祁劉氏,她就要拿石頭丢的。
不過拿石頭砸祁劉氏這種事,也就一次,還是祁歲榕十來歲的時候,那次她可是真慘,被三個叔叔輪流罵了一遍,又被關到小黑屋裏餓了兩天。
這個人是祁家的老人了,他可是什麽都知道。
就因爲是老人,所以光是一個側臉,祁歲榕就認出來了。
其他船員紛紛走過來,船長問:“祁姑娘,發生什麽事了?”
祁歲榕指着那人,說:“你們也太不小心了,沒發現這裏都混進奸細了嗎?”
這些船長船員可都不是祁家的人,是孫維陽和錢長鋒在黑木山挑選的。
孫維陽最近又去找法子掙錢去了,錢長鋒又一直呆在黑木山,這船上什麽時候潛進來一個祁家的人,竟然都不知道?
不過,船長說:“哦,他啊,他是老李嘛......”
祁歲榕冷笑:“你是敵人派過來的卧底吧?眼瞎成這樣,還當的什麽船長,地主家的驢都比你眼神好吧?”
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