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琦雲被她這一句話給堵住,好一會兒都沒說出來話來。
他眼睛轉了轉,随即道:“少夫人,這件事,我已經給大少爺寫過信了。”
祁歲榕看他:“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這事我不能過問呗?”
王琦雲:“......”
意思是這麽個意思,但是少夫人就這麽直白的說出來,那就沒意思了。
王琦雲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祁歲榕瞥他一眼,道:“罷了,珊瑚留下,你走吧。”
王琦雲猶豫:“少夫人,這賬......”
祁歲榕:“我不過問便是,你自己去跟大少爺解釋吧。”
王琦雲大喜:“少夫人放心,我已經給大少爺去過信了,正在等他回信。”
祁歲榕便擺擺手,也沒看他,示意他趕緊走。
王琦雲見這少夫人也不是那麽容易讨好的,這才來了半個時辰不到,就受了好些氣。
他也不耽擱,當即就告辭離開了。
他得趕緊回家給大少爺寫信,不過信中該怎麽說,他還沒想好;
實話當然不能說,編個謊話吧,又得好好想想什麽事是需要一萬多兩,而大少爺知道了又不會生氣的。
下了樓來之後,他瞥了王掌櫃一眼,冷笑了一聲,帶着兩個随從出門去了。
王掌櫃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當下就有點後悔了。
主家的人一年才來兩三次,但是王琦雲卻是定居在這裏的,等少夫人回京之後,雲少爺肯定會來報複他。
早知如此,他就應該在賬本上做好備注,又或者直接做個兩面賬,别讓少夫人看見,這事也就遮過去了。
王掌櫃歎氣,一時後悔,一時又覺得這事他根本沒有更好的辦法,總之是兩邊不是人,不管怎麽做,總會得罪其中一方。
包廂裏,王琦雲走後,陳五也把賬本看完了。
這王家果然有錢,光是在黔州開的這家金銀首飾店,每個月就有幾千兩的利潤收入。
難怪王琦雲随随便便就能從這裏拿走一萬多兩。
但是幾千兩可不是小數目。
這麽個店鋪,利潤這麽高,還是叫人狐疑。
祁歲榕就說:“你們一直在伯府當暗衛,不懂這生意場上的事,這裏的利潤,并不一定就是買東西掙來的,王家畢竟是侯府,黔州又是祖籍,勢力大,擁趸多,上門前來求辦事的定然不少,你想啊,你求人家辦事,就算不給送禮,那還能不買東西嗎?買東西,你不多給點,人家理你嗎?”
陳五和陳七一聽,小姐說的好像挺有道理?
祁歲榕想到祁家茶行,有些人想要祁家幫忙,也是往祁家茶行裏走一趟,完了帶點茶葉走。
事情給不給辦不知道,總之所有人都得這麽來一趟,大家都懂。
就像祁家當初想攀上皇商,找到地主家幫忙,當年就把地主家的茶葉全買了,花的兩倍的價錢,這還不夠,最後還把她給送過去了!
簡直智障。
祁歲榕對陳七說:“我覺得這個王琦雲,不是個善茬,平日裏肯定沒少幹壞事,你們去查一查他,按這個日期去查。”
她點了點賬本上登記的三筆款項的支出記錄,說:“這個日期往前推上一兩個月,肯定有事情發生。”
以他們王家的身份,以及在黔州的地位,如果是小事,王琦雲肯定能擺平,一般人吃了小虧,也未必有膽量來找王家要說法。
而生意場上,背靠侯府,王家怎麽可能會有周轉不過來的時候呢?
王琦雲開口說一句,哪家不給賒賬?
肯定是出了大事,王琦雲不得不拿錢去平息事端。
陳七答應了,準備出門。
祁歲榕又問:“多久能查出來?”
陳七沉默了一下,慎重的開口:“如果要查的詳盡,大約需要五日左右。”
文安伯府在黔州是沒有人手的,陳七這還是聯合了賢王的人。
即使這樣,都要五天,可見王家在黔州是真的不容小觑。
陳五這個時候開口道:“既然如此,那麽得讓賢王的人幫忙,在驿站攔截一下黔州寄往的京城的信件了。”
畢竟祁歲榕前來查賬事發突然,難免會有人往京城王家去信确認。
祁歲榕點點頭:“特别是王琦雲的信。”
剛剛王琦雲說的話,她一句都沒信。
那混賬小子這回估計正着急忙慌的跑回家,要給大少爺寫信呢。
在她跟前撒謊胡扯,要不是爲了顧全大局,她非得打那小子一頓才能老實了。
陳七去辦事了,陳五護送着祁歲榕回到他們居住的客棧。
祁歲榕回了房間,洗完澡後,披着衣服出來,就看到屋子裏坐着個黑衣人。
祁歲榕吓的瞪大眼睛,差點沒叫出來。
待看清來人之後,她松了口氣,暗地裏翻個白眼,十分無語。
賢王穿着一身黑衣,黑發高束,坐在背光的陰影裏,那張白皙到近乎蒼白的臉隐沒在陰影中,襯着一雙眼睛十分黑沉。
他手裏依舊把玩着那顆小巧透亮的夜明珠,聽到聲響,懶懶的擡眼,瞥了祁歲榕一眼。
那模樣,有點像貓,自以爲高貴優雅,睥睨天下,其實祁歲榕要是一耳刮子過去,他就得趴下。
祁歲榕無語的盯着他看,兩人四目相對,半晌無言。
許久,還是賢王沒崩住,眉頭皺起來,說:“你爹沒教你,見人的時候要把衣服穿好嗎?”
祁歲榕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披着外衫,系帶沒弄好。
她擡頭看賢王,竟然見賢王已經撇過頭去,不看她了。
祁歲榕本來還有些尴尬,現在倒是一點也不難爲情了。
她靠在桌邊,垂頭看着賢王俊美的容貌,慢條斯理的伸出纖細的雙手,把兩邊的衣襟攏了攏,然後手指勾着細長的衣帶,慢悠悠的打結。
賢王沒有看她,隻盯着屋子的屏風看,但是他察覺到了祁歲榕的目光,冷飕飕的開口:“不知羞恥。”
祁歲榕:“......”
一個大男人,三更半夜跑到一個女人房間裏,完了還罵人不知羞恥。
有毛病吧。
祁歲榕又翻了個白眼,把衣服穿好,在賢王跟前坐下了,笑嘻嘻的說:“我見王爺深夜造訪,還以爲,王爺是對我這種,”
她微微湊上前,低聲說:“有夫之婦感興趣呢。”
賢王:“......”
他猛的轉過頭來,臉色更冷了,雙眼跟兩潭冰泉似的,嗖嗖的往外冒冷氣。
他冷聲道:“你是不是欠|幹。”
祁歲榕一愣,臉緩緩的紅了起來。
啊!賢王這個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