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進去吧。”
太歲推開義莊的紅門,“我是戰車系能力者,在所有荒野上正面遭遇畸變怪物的案例中,戰車系活下來的幾率是最高的,沒有能力者比我們的肉更厚。”
瘋狂蠕動扭曲的液态血肉,頂起皮膚,像是果凍一樣向前流淌,形成了猶如蜂巢狀的結晶肉瓣,帶着白色的骨骼和黃色的筋膜。
按在紅門上。
紅門“嘎吱”一聲打開。
一陣風吹過。
枯葉飄動,紅燈籠搖晃。
裏面深沉的黑暗有如深淵,吞噬着所有光線。
像是鹹魚一樣的腐爛惡臭散發出來,攜帶着冰涼的污染輻射,籠罩在所有人身上。
殘忍,
陰暗,
惡毒。
感受到龐大濃郁的輻射,太歲站在那裏,愣了一下。
馬上後退一步。
轉身,
微微鞠躬,
淡定的抹掉臉上的汗。
沉聲說道:
“對不起。”
“我不敢進。”
“打擾了。”
太歲一向很了解自己的能力極限,絕對不會做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
這在這個被污染的世界,是大忌。
即便,他是存活率最高的戰車系。
原本,他活下來的秘籍,是慫,是對自己有着清楚的認知。
但自從知道了楠仔身體裏藏着的超級污染源紅娘之後。
他的秘訣内容就更改了。
“楠仔,”剛剛打了自己的臉,太歲卻一點都不覺得臉紅,“你說,咱們進不進,你進,我就進。”
神童在旁邊鄙夷的“呵”了一聲。
對太歲的“舔狗”行爲表示不齒。
“這麽大的前輩了,也不害臊,拿一個新人當生存密碼。”
“虧你還是值守呢?”
說着,神童走到門前。
過了一會兒。
也退回來。
微微鞠躬。
“楠哥,
請保護年僅十歲的我,
謝謝。”
說着,退到了翟楠另一邊,緊緊抓住他的衣角。
太歲:“……”
至于另外兩位雞首區能力者,都看懵了。
“……”
翟楠看了他們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就我走前面吧。”
說着,翟楠一步跨入紅門。
他明白神童和太歲,站在這裏時,爲什麽會退縮了。
因爲,翟楠站在這裏的時候。
實在是太舒服了……
就像是泡在溫水裏一樣,那是一種從肉體到靈魂都直打哆嗦的感覺。
上一次他經曆這種感覺,還是在紅玉污染源身下。
肚子裏的忘川,正在噌噌的暴漲。
就像從旱季,來到了雨季。
……
太歲等人站在翟楠身後,交換了一個詭異的眼神。
尤其是黎歡和付俊。
他們臉上,滿是驚異。
就在翟楠站到了門前的一刹,裏面向外輻射的污染,濃度居然降低了不少。
他們看見,翟楠肚子前面,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周圍的污染輻射,都被扭曲吸引到了裏面。
“是因爲他站在前面吸收掉了所有污染,我們才可以這麽輕松嗎?”
黎歡不可思議的小聲說道,“可他是怎麽做到的?”
翟楠回頭,正準備回答。
“楠仔,這題我會。”
旁邊的太歲轉身。
看着兩位雞首區能力者,
清了清嗓子,
“這個,有手就行。”
……
翟楠目光重新轉向門内的黑暗。
他知道,對于污染輻射的感受,他和别人不同。
越讓他舒服的環境,污染輻射對于太歲等人的影響就越強。
“小心點,這裏隻是恐怖屋的外圍,污染輻射就到了這種程度……”
翟楠提醒了一句,走了進去。
門裏面是一座寬大的院子,看樣子廢棄多時,兩邊有破碎陰森的紅紗纏在紅柱子上,随風飄動,後面是走廊和房子。
裏面别說是人,連鬼影都沒。
眼球鬼看到,紅柱子上的顔色深淺不一,有些很鮮豔,有些很暗沉。
“楠仔,你覺不覺得這些柱子和紗布,很奇怪。”
太歲小心翼翼的道:“其他地方都是灰塵,這兩個地方竟然這麽鮮豔……”
“這些本來應該是白紗和黑柱子。”
翟楠解釋道:
“義莊,本來是以前的城鎮或者村子,存放棺材的地方。
可以簡單地說,棺材不會是空的,棺材中都有屍體,大都是一時還未曾找得好地方安葬,或是死者客死他鄉,家人準備運回本土去安葬,或是窮得無以爲殓,隻好暫時寄放在義莊之中。
所以義莊又可以叫做太平間,按習俗會挂白紗和黑柱。”
太歲一愣,指着紅紗紅柱:“那這是……”
“是血。”
翟楠走到柱子前,手指搓弄着紅紗,“上面血腥味很濃,而且顔色深淺不一,有結塊的迹象,很明顯,是前前後後潑灑了不少血液。”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往這裏倒血,那就一定是死了不少人。”
說着,語氣有些疑惑了起來,“可是,假如是死了不少人的原因的話,那看這個噴血量,他們應該當場就死在這裏,但大堂裏沒有一句屍體,難道……”
翟楠頓了頓,“難道,他們死後,又活了過來,而且還在到處走動?”
“……”
太歲往翟楠身後縮了縮。
神童,緊跟着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黎歡和付俊猶豫片刻,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
但也決定緊跟隊形。
畢竟,豬籠區值守太歲,都躲在這個年輕人身後。
不是沒有道理的。
就像是小孩兒害怕的時候,
會下意識的躲到大人身後。
兩隻吉娃娃敢相互呲牙咧嘴的時候,
也一定是被抱在自己主人懷裏的那一刻。
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于是,四個外環的能力者,
三個大男人,
因爲怕黑,怕鬼,
躲在一個新人身後,
像老鷹捉小雞。
……
而就在翟楠思考的時候。
目光忽然落在了紅紗後的一間房子上。
黑暗中,血紗飄動,
那間房子的門,開了。
翟楠記得,他剛進來的時候,那扇門是關着的。
所有房子的門都是關着的。
現在,門開了。
裏面,一座陰森的佛像微笑着。
因爲年久失修,佛像剝離掉所有的銅漆,猶如一隻被扒了皮的鬼怪泥偶。
使得這種充滿佛光的微笑,變得猙獰而詭異。
幾乎要露出牙床。
翟楠心裏咯噔一下。
迅速召喚出血皇後,粗大的觸手纏繞在身前。
他的目光,沒有落在佛像上。
那東西的形象再恐怖,終究是一堆死物。
他在乎的是,
佛像前的棺材,被打開了。
誰打開的?
這裏隻有他們五個,另外四個都躲在自己身後。
是誰打開的?
總不能,
是棺材裏的那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