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領導……在做什麽?”
工作人員們身上厚重的隔離服并沒有擋住這些精神觸手,他們慢慢放下手中的工作儀器,面朝大領導,而後不斷重複着一模一樣的話語。
巨大的白月下,這場景十分詭異,像是某種催眠,又像是洗腦。
“放心,大領導并沒有做什麽,這隻是一些保證保密性的必要措施。”
太歲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他這時候笑着看向翟楠,解釋道:“雖然已經簽過保密協議,但你敢保證他們,絕對不會亂說出去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對你是一種保護。”
“原來是這樣……”
翟楠這才點了點頭,将已經蔓延到體外的觸手大軍重新收了回去:“差點就忍不住要打死大領導了……所以他也是一位「惡魔」系能力者?”
“……”
太歲點着頭,“嗯,從分公司的數據庫裏來看,惡魔系特有的觸手一共可以表現出七種不同的特性,對應七種污染扭曲的精神狀态,不過一位能力者一般隻能掌握其中一到兩種。”
“大領導這種通過精神觸手的連接,篡改思維的能力,也是最常出現在精神畸變的惡魔能力者身上的。”
“不過我不喜歡大領導,他的能力評級至少也在D級以上,但是從來不執行任務,一直在壓榨我們這些底層員工。”
太歲有些不忿。
“就是就是,我也不喜歡。”
翟楠小聲附和着,忽然想起來自己貌似也是一位惡魔系能力者。
那,自己身上的觸手,有沒有什麽特殊的能力呢?
這時候,大領導已經收回了精神觸手,來到這片巨大的斷裂城牆下面,而與此同時,其他的工作人員也恢複了正常的行動,重新拿起手中的污染源檢測儀。
“這次做的不錯。”
大領導走到翟楠面前,笑道:“我們說好的二十萬任務酬勞按正常流程計算和申請的話,要月末才能發放,不過如果動用我的個人通道,明天早上就可以完成申請和計算,正常發放,另外,基于本次任務的危險程度,我會讓裴雨争取再爲你多申請個一兩萬。”
“……”
翟楠覺得這是什麽神仙領導。
太歲心裏一涼,聽到大領導拿報酬說事兒的時候,他就知道要遭。
“我要去一趟中環,正好路過外環醫院,坐我車?”
大領導說着,往隔離區防線外面走去,“在車上,我們或許可以聊聊,我送你的那套房。”
翟楠忙跟上去。
邊走邊回頭說,“太歲哥,這領導,也還行。”
太歲“呵”了一聲,不滿地嘀咕道:“二五仔,剛剛還說不喜歡這樣的領導來着。”
“太歲,一起上車,這次你也有獎金,不過是月底發放。”
太歲滿意的應了一聲,忙跟着跑過去:“謝謝領導……”
……
翟楠診所旁的樓道裏。
長長的破敗的走廊,帶着一種微微泛紅的潮濕感,走廊中央的一排電燈亮着,發出電流短路的詭異聲音,濃烈的腥氣噴薄在牆壁上,讓這片肮髒油膩的牆壁,看起來扭曲而血腥。
電燈明明開着,但光線根本傳播不出去,整個走廊其他的地方,黑的能夠将人吞噬掉。
兩座人型液體躺在地闆上,肉呼呼的,不知道是什麽。
一團漂浮在空中的人形紅雨,正散發着密集的紅光,在走廊裏遊弋。
像是在尋找什麽。
“嘟……嘟!”
不知從哪兒傳來的電話聲音,讓這團紅雨忽然安靜地停在了那裏。
紅雨慢慢異化,從大片猶如血肉的雨簾中,伸出了一隻濕淋淋的女人頭。
“找到你了。”
……
分公司地下空間的隔間内。
裴雨坐在大堆文件中,隔離服裏的黑絲少了一隻,而此時,她面前的内線電話裏,正傳來一種歇斯底裏的絕望怒吼:
“……爲什麽電話會打不通!”
“爲什麽……爲什麽唯獨在這個時候,在我們最需要增援的時候……内線電話……打不進去?”
“都死了……他們都死了!化了!化成肉了!”
“……隻剩下我一個了,它……它要來了!”
内線電話裏的嘶吼聲戛然而止,緊接着,傳來一種詭異的水聲,就好像大雨落在地面時發出的聲響。
旋即就好像有什麽粘稠的液體從高空落下一樣,發出嘩啦一聲。
“嘟……嘟!”
裴雨僵硬的坐在黑暗的隔間裏,手舉内線電話,遲遲沒有放下來。
盡管身上穿着厚厚的隔離服,但還是忍不住蔓延出一層寒意。
“被派往翟楠診所所在的大樓,進行調查未知污染源的三位D級能力者,全部都死了。”
而因爲紅玉館事件,在同一時刻,主要信息聯絡員和能力者,都被集中到了豬籠區和狗舍區的交界處。
也同樣因爲精神怪物釋放出的龐大輻射,所有的聯絡手段都已失效。
所以,沒有人接到這三位執行調查任務的能力者打過來的求救電話。
當裴雨回到通訊手段正常的豬籠區分公司隔間,接到最後一個電話時,已經來不及做出任何增員行動了。
“那到底……是什麽怪物?”
……
“謝謝領導。”
外環醫院冷清空曠的馬路對面,一輛黑色的高檔轎車停在了路邊,這樣的轎車在外環很少見,多半是一些破舊的卡車或者吉普,在路面上走的時候,都會發出快要散架的咔咔聲。
車門打開,翟楠感激的向着大領導點了點頭。
“快走吧,去看看你的家人。”
領導笑着說了一聲,然後目送翟楠進入醫院。
他沒有急着開車走,而是繼續停在那裏,靜靜的等着。
太歲等了一會,有些好奇的問道:“大領導,我們爲什麽還不走?”
大領導沒有說話,這時候一個人影快步走到車前,飛快的拉開了車門坐了上來。
“你是……”
還沒等太歲問完,那人忽然身體一顫,随後将手搭在車窗上,像是老電影裏的精神病一樣,一幀一幀把頭轉了過來。
露出一張空洞的臉頰。
外環醫院紅十字招牌發出光線裏,那人轉過臉來,用着一種像是被催眠過,沒有任何抑揚頓挫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我是周志明。”
“翟楠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