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區外。
“陳組長……咱們就把剛剛那個翟什麽……放進去了?”
“死了這麽多人……說不定是特殊污染事件……”
“……”
陳小刀靠在警車前,看了一眼自己的組員,用下巴點了點周圍,說道:“已經可以确定是污染事件了。”
站在警車邊抽煙的幾個警員回頭張望,發現周圍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已經站滿了身穿銀白色隔離服的人,他們就好像是突然出現一樣,占據了空曠的街區。
而之前負責運送屍體的醫生護士們已經消失了,穿着隔離服的人們一部分将那些殘缺的屍體裝進同樣是白色的裹屍袋裏,另一部分則握住武器站在了隔離帶邊緣。
警員的眼皮跳了跳。
“電磁脈沖槍、重型機槍……無坐力炮,這特麽把RPG榴彈發射器還有進程反坦克導彈都搬來了……”
警員們看着全副武裝舉起重型火器對着破居民樓,滿臉嚴肅的工作人員們,感覺這場面實在有些滑稽和出戲……
就好像一群警察很認真的用槍對着一隻螞蟻集火……
那隻是一座破舊的居民樓而已。
“他們是什麽人,我們警察都隻配手槍的……”
有小警員忍不住問道。
“……”
陳小刀心裏同樣産生出一種荒謬而不真實的感覺。
他的眼睛飄向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工作人員。
那個工作人員扛着RPG,察覺到陳小刀的目光後,笑眯眯地轉過臉來和他打了個招呼,神态十分輕松,就好像肩上扛着的不是什麽榴彈炮,隻是一個大号棒棒糖。
……
陳小刀是外環警衛廳刑事科下屬的組長
原本他的職責就是封鎖街區,不會放任何人進去的。
但是幾分鍾之前,封鎖區外有個叫翟楠的年輕人忽然跑到他跟前詢問,他的家人可能還在裏面,警察叔叔能不能把他的家人救出來。
陳小刀搖了搖頭,當然是不行的。
封鎖區域裏出現了疑似污染現象,他們警察的工作隻是封鎖街區,不包括進去處理污染。
作爲刑事組的組長,陳小刀也曾經經曆過幾次詭異恐怖的污染事件。
也遠遠的看過那些猙獰可憎的怪物。
他很清楚,警察根本處理不了那種光怪陸離的恐怖怪物。
還有那種感染性極強的污染。
無論是警察還是裏面的居民,都無法抵禦污染,畸變成怪物。
而且畸變過程,是不可逆的。
可是那個叫翟楠的年輕人看起來很急切,嘴上還不停念叨着什麽“不行啊,叔叔死了就死了,嬸嬸和妹妹不能不救……”
說着就想要往裏闖。
陳小刀不得已掏出槍頂在他腦門上,想要把他吓回去。
但就在他剛剛把槍放在翟楠腦門上的一瞬間。
一把RPG反坦克發射火箭筒也同樣頂在了他腦門上。
陳小刀當時冷汗都流下來了。
随後就看到,翟楠身後不知何時一個穿銀色隔離服的工作人員,一手架着RPG,一手從衣服領口摸出一台嶄新的智能手機遞給翟楠。
“翟楠先生,請您把手機拿好了。”
緊接着那個工作人員又掏出一張證件,遞給陳小刀:
“讓他進去。”
陳小刀打開證件看了一眼,感覺有些眼前發暈。
警衛廳特别事件處理專員。
比他還高兩級。
……
陳小刀扔掉嘴裏的煙,猶豫了一下,走到了那個剛剛用RPG指着他的特别事件專員面前,小聲問道:
“大佬……這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誇張嗎?”
那個扛着RPG的工作人員欣然轉身,這也導緻他肩上的火箭筒直接頂在了陳小刀臉上,“裏面那個怪物要是出了問題,可是能輕而易舉毀掉整個外環的。”
“……”
陳小刀小心翼翼的将對準他的火箭筒箭頭撥開,問出心裏的疑問,“那……剛剛放進去的翟楠先生……到底是什麽人啊?居然一個人就能處理掉這種級别的事件……”
工作人員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你在說什麽啊?”
“……就這種級别的污染,根本不可能毀掉整個外環……”
“我剛剛說能輕而易舉毀掉整個外環的怪物……”
“就是你放進去的那位啊……”
……
“剛剛我放進去的那位……”
陳小刀茫然地看向老舊的建築表面。
這座城市總是彌漫着一股硫磺味,牆面映着警示燈,顯出一片詭異的紅色光暈來,而在建築之巅,白月也仿佛在死盯着剛剛翟楠進去的樓房,猶如一隻注視着人間的詭異眼球。
“我剛剛居然用槍指着……這麽一隻怪物……”
“……”
旁邊的那個工作人員看了他一眼,重新用RPG對準了眼前的建築。
這種級别的警察并不知道分公司的存在。
所以他也沒必要解釋,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每一個因爲污染而變異成超凡者的人,一旦失控,或者被二次污染,都必然會變成更加恐怖的怪物「無理者」。
而他們的任務,也并不僅僅隻有協助能力者清理污染。
隻不過,上面特意交代過。
這個翟楠很特别。
他更有才能。
也可能更危險。
……
翟楠站在那裏。
說是站着,但他的姿勢很詭異,整個身體向後傾斜,手臂軟軟的垂向地面,腹部瘋狂噴射而出的鮮紅觸手伴随着火星在空氣中扭動,粗壯而畸形。
空氣中散發着濃郁的硫磺味。
而那隻觸手上的眼球,此時怪誕的旋轉,注視着眼前的場景。
從眼球鬼傳回的視角裏,翟楠看到了家裏的客人。
他們身上散發着濃郁的污染值……甚至讓周圍的空氣變得扭曲,形成斑駁陸離的色塊。
那是一堆紅色的血肉……它們組成一根根惡心詭異的管道或者肉腸,糾纏在一起,形成龐大的身體。
……
翟楠終于知道爲什麽樓下的屍體隻有下半身了。
那些本該是他們鄰居的活生生的人,此刻上半身和頭顱,則長在或者說插在這些血肉管道上面,趴在叔叔嬸嬸和妹妹的肩膀上。
他們嘴裏吐出大批蠕動的黑色尖刺,正要刺進叔叔嬸嬸脖子上的皮膚。
翟楠幾乎聽得見血流流動的聲音。
電視滋啦滋啦,光線忽明忽暗滅,晚飯時間,要吃飯的不僅僅是人。
還有鬼。
……
而在翟楠用眼球鬼看見他們的時候。
在那個視角裏。
他們也看見了翟楠。
“翟楠回來啦……”
“鄰居”客人們臉上密密麻麻的複眼猛然動起來。
然後死死盯住翟楠。
“快聽你嬸嬸的話,坐下吃飯啊!”
這場景怪異無比,客人們在主人家邀請主人坐下來一起吃飯。
可翟楠分明聽到了他們喉嚨滾動的聲音。
翟楠很害怕。
翟楠想跑,想要到樓下報警。
可他的眼睛卻忍不住一眨不眨的盯着客人。
他明明在害怕,臉上卻不知不覺的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很瘋狂,很興奮。
他拍了拍肚皮上的口器。
是啊……晚飯時間到了。
餓的,不隻是客人。
還有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