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甘甯力戰臧霸,一招得勢,殺招疊出,片刻都不曾停頓,臧霸手忙腳亂,僅能勉強堅持。
甘甯大喝一聲,飛身躍起,縱躍當空,飛起一腳蹬在臧霸的臉上,将其從馬匹上踹倒在地,接着手起拳落,淩空墜地一拳,直接打在臧霸的腦袋上,頓時鮮血迸流,這一擊太過狠辣,直接讓其昏死過去。
甘甯站起身來,武威的四下看了一圈,傲然的一腳踢開昏迷不醒的臧霸,讓人将其綁了,态度很是嚣張跋扈。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身後,司馬懿大吼一聲,道:甘老大,郭嘉被人救走了不要讓他跑出城池,不然前功盡棄也。
甘甯聞言轉頭瞅了一圈,依稀的看到了一衆人等護持郭嘉飛奔而去,頓時一愣,舌頭一舔嘴唇,飛奔着向郭嘉追擊而去。
可是這個時候,周圍的曹軍士卒已經是圍了上來,呼啦一聲,齊齊的把甘甯前去追趕郭嘉的道路給堵死。
甘甯見狀勃然大怒:你們幹嘛想找死嗎還是想給姓郭的殉葬
一衆曹軍士卒都不答話,隻是面容堅毅,眼神堅定不移,生死對于他們來說早已是抛擲肚外。
這種情況下,甘甯就算能把他們都殺了,也需費上一番功夫,可是也估計會被郭嘉逃的很遠了
趁着這個機會,郭嘉身邊那些侍衛取下周遭馬匹,奮力地将受傷的郭嘉拖到馬背上,在轉向城門奔走,此時再看郭嘉,胸口之前都已經是被血侵染,臉上毫無血色,慘白的吓人。
一衆護衛保護着郭嘉奪路而逃,司馬懿和甘甯此番雖然已經是早作準備,但他們領來的水軍在人數方面并不是非常多,不可能将城池包圍的萬全,在一些路線上還是有諸多縫隙。
郭嘉在貼身親衛的保護下殊死搏殺下逃出下邳,但是曹軍的絕大多數的将士還是被聚殲在城池裏面,甚至連很大一部分人都不知道郭嘉已經走了。
郭嘉昏迷被救走。大将臧霸被甘甯生擒,隻有李通還在領兵殊死抵抗,怎奈他卻又如何能是甘甯和司馬懿等人的對手,過不多時便亦是戰敗被擒,城池失守,曹軍非降即死,下邳城被甘甯和司馬懿一夜平定。
司馬懿快步走向太守府時,這裏已經被陳登引入人來占據,這是陳登第一次見司馬懿,開口卻沒有虛套。直接就撿最緊要的問。
郭嘉呢郭嘉怎麽樣了
司馬懿聞言臉色不由得一紅,幹笑着無奈道:郭嘉啊,呵呵,那個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我一會讓人再仔細的找找,你别急哈他欠你很多錢嗎
陳登聞言,不由得暗歎口氣,疑惑的瞅着司馬懿道:你該不會是讓他給跑了吧
司馬懿臉皮也厚,聞言擡頭望天。不言不語。
陳登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靜靜的呆愣了一會,突然開口感慨而言: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
司馬懿臉皮厚能忍得了。他身後的甘甯可沒有那樣的好本事,但見這大漢臉色一紅,猛然一提刀,咬牙切齒的轉身就往外面走。
司馬懿見狀一愣。忙呼喊道:哎,喂你幹嘛去
甘甯頭也不回的大聲回應道:老子去宰了郭嘉
司馬懿聞言無奈道:人都跑了,你到哪裏去追
老子的事不用你管在家看孩子吧你
說完話。甘甯已經是大步流星向外走去,同時招呼了一衆精銳。
少許之後,隻見司馬懿無奈的轉向陳登,歎息道:你說這人,他還講不講個理,什麽看不看孩子的,說的好像他也是我兒子一樣。
陳登聞言搖了搖頭。
我覺得他表達的,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司馬懿:
陳登沒有說話阻攔甘甯,說實話,現在去追郭嘉,陳登已經已不抱太大的希望了,以郭嘉的頭腦,他若是真的逃出了下邳城,還真沒人能想辦法追上他。不過他畢竟是身受重傷,說不定還有點機會,不管怎麽說,追還有一線希望,若是不追,就徹底沒戲了
而此刻的郭嘉一行人,則是逃出了下邳城,直奔着南面而走。
此時此刻,郭嘉的情況非常的不樂觀,其不樂觀的程度甚至遠遠的超出了陳登,司馬懿和甘甯等人的想象。
郭嘉身體本來就有頑疾,且體質非常的虛弱,如今加上陳登那凄厲的一刀,更是要命更何況,失去了下邳城的巨大打擊,已是幾乎将他心靈上的承壓能力折磨的幾乎殆盡。
此時此刻,郭嘉肋骨下的傷口已經是被一衆侍衛臨時包紮上了,他随着侍衛們在馬上颠簸,時而清醒,時而昏厥,且久不犯舊疾的他,此刻又因爲内心巨大的焦慮而複發,不時劇烈的咳嗦着,且讓人膽戰心驚的是,他甚至還隐隐的咳出了血,見此情形,他身邊的侍衛們急的都要哭了,可荒郊野外的,偏偏又沒有辦法。
快,快走去廣陵大營,會合張遼将軍他們,找醫官爲郭祭酒療傷
不行
郭嘉似是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聲,道:不行現在的廣陵,不光是張遼,有袁尚,還有東吳,三家并立,一旦我們驟然往那裏走,一定會引起另外兩家的戰意和我方自己的恐慌如果那樣,徐州就真的完了
可是,郭祭酒,您的傷
我的傷,怕是沒救了。
什什麽
郭嘉蒼白的面頰抖了抖,嘴角裂了一下,露出一絲微笑,随即緩緩閉上眼睛,聲音低得幾乎讓人聽不到。說道:等你們回到兖州,見到曹丞相,就對他說,說郭某說郭某無法完成當初的諾言,回不去了,郭某實在愧對曹丞相對我的厚望,未能完成使命
說完這話,郭嘉的眼角開始逐漸濕潤,兩行清淚順着眼角緩緩的流下,一向浪子行徑。樂觀嬉笑的他,平生第一次露出了痛苦的哭容。
郭嘉身邊,那些侍衛們聞言再也忍不住,一個個哭的泣不成聲。
郭祭酒,你千萬别這麽說,你的傷沒什麽,一定會沒事的,我們一定想辦法找人給你治好
不是傷的問題,郭某這身子本來就有舊疾經此一變。隻怕哈哈,郭某的身體,郭某自己最清楚
就在這個時候,迎面一陣馬蹄聲響。隐隐的卻見前方一支騎兵飛奔而來,呈現一條直線,攔住了郭嘉一衆的去路。
郭嘉身邊的侍衛們面色一驚,如臨大敵。急忙排開隊伍,謹慎的看着那一衆來人。
郭嘉似是早就預感到了什麽,他強撐着從馬匹上站了起來。捂着肋下的傷口,蓦然的看着遠處的來軍。
少時,便見這一支騎兵抵達到了衆人面前,騎兵分左右翼兩方擺開陣勢,緩緩的打開形狀,其正當中,袁尚緩緩的打馬出現在所有人的眼裏,顯得是那麽的刺眼。
想不到,你竟然真的還能逃出來,看來袁某事先在此的等候,是正确的。
郭嘉緊緊的盯着突然出現的袁尚,嘲諷一樂,道:你如何知道郭某會在這裏出現
袁尚微微的将頭揚起,看了看天上的群星。
因爲我知道你不會回廣陵,也不會去兖州,走下邳之南,或許是你最終的選擇,但我也并不保準。
郭嘉點了點頭,歎道:猜的夠狠了不過也好,你我之間的恩怨,也該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袁尚面色深沉,點了點頭,道:沒錯,我也是這麽想的。
郭嘉緩緩的翻身下馬,吃力的緩緩向兩方之中的場地正中走,他的身後,侍衛們急忙上前保護,卻被他揮手攔住。
誰都别動,郭某跟袁大将軍有幾句話想私下說說
袁尚也是沒有猶豫,翻身下馬,大步流星的向着郭嘉走去。兩人一同向前,很快,兩人之間的距離就隻有三步左右。
他倆互相注視着對方,臉上都顯得非常的平靜。郭嘉緩緩的開口言道:袁尚啊袁尚,恭喜你,這一次又是你赢了
袁尚靜靜的看着郭嘉,然後又轉眼看了看他肋骨正中被草草包紮的傷口。
郭嘉,事到如今,你還是不投降嗎你已經走投無路了,再不投降的話,你的結局就隻有死路一條。
郭嘉搖了搖頭,緊緊的盯着袁尚,道:我來徐州,已報有一死的決心,本想憑借着郭某一已之力,扭轉劣勢,結果,還是鬥不過天意郭某已經盡力了,隻是愧對先主對我的知遇之恩,也愧對曹丞相對我的期望郭某,死不足惜
爲什麽你就是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郭嘉仰天哀歎,沒有理會袁尚,反而是喃喃說道:爲什麽爲什麽蒼天不肯給曹氏一個機會天不佑曹家咳咳哇
說到這裏,郭嘉連續咳了數聲,接着,一張嘴,當着袁尚的面噴出一口鮮紅的血在地上。
郭嘉,你袁尚面色一變。
對于袁尚的呼喚,郭嘉仿佛是聽不見似的,他雙眸迷離,淡淡的笑道:真是懷念當年先主和老兄弟們還在的日子,那時候,我們無論面對什麽樣的困境都無所畏懼,那是郭某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先主典韋許褚程昱志才曹純于禁真是懷念以前那些同心同力共圖霸業的老兄弟們,隻是郭某無能,九泉之下,實在無顔去見各位
說到這裏,郭嘉方才擡眼再一次的正視袁尚,道:既然已經走不了了,那也就無所謂了,不過郭某不想死在無名小卒的手上,陳登或是司馬懿他們都不配,袁尚,你來動手吧
祭酒
似是看出了郭嘉有尋死之意。那些保護他的護衛們急忙奔着場間而來。
不過他們快,袁尚身後的人更快,所有跟随而來的袁軍騎兵一同山呼海嘯,縱馬奔馳而出,将郭嘉和那些侍衛分隔開來,一邊抵禦住他們的進攻,一邊高聲呼喝。
主公殺主公殺主公殺
兩人被一衆騎兵隔在場間,恍如被隔離開了俗世。
袁尚靜靜的看着郭嘉,道:看樣子,你是一定要爲曹氏滿門殉節了
郭嘉臉色雖然蒼白。但依舊是面色堅毅的點了點頭。
很好
說到這裏,便見袁尚猛然拔出腰間的佩劍,向着郭嘉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郭四兄,當年我第一次見你,是在這徐州之境,時至今日,一切都結束了。
說罷,便見袁尚擡起了手,長将劍高舉。接着狠狠的揮了下去。
一劍過後,郭嘉的身子也随之倒了下去,摔在地上,肋骨間的傷口四處飛濺。他的世界已變成黑茫茫的一片
沒有光亮,沒有聲音,一個徹徹底底的黑暗又甯靜的世界。
突然,前方閃過一抹亮光閃耀。緊接着,便見那光芒越來越足,黑暗逐漸消失。眼前的黑夜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一大片白茫茫的世界。
在那片白色之中,隐約的閃現出一條人影,越來越清晰,離他也越來越近,那是一個年約五旬的中年男子,形貌不甚突出,頭發半黑半白,很平凡,沒有任何出彩與出衆之處。
奉孝。
明公郭嘉眼中含淚,哽咽着回道。
多謝你這些年對孤子嗣的護持。
此乃郭某的分内之事,明公不需言謝郭嘉的語氣顫抖,顯得很是激動。
奉孝,勿要執着。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轉過身去,消失在白茫茫的一片中。
明公,你幹什麽去,等等我啊郭嘉想挪步追上去,可是,身子卻無法移動分毫。
時間向後延伸,大概是在下邳決戰的五個月之後,地處青州臨淄境内一處鄉間的草廬之中。
郭嘉躺在草廬内的床榻之上,隐匿了多年的舊疾加上嚴重的刀傷,使得他休息了五個月之久卻依舊還沒有完全的複原,但适當的動上一動,或是做一些簡單的鍛煉卻已經不成問題。
此時此刻的郭嘉,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榻上,手裏拿着一封竹簡,看着上面那行歪歪扭扭,不甚漂亮的字。
這封信,數個月來,已是被他翻看了無數遍。
等你能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袁曹之戰估計已經結束,我覺得一個朝代的結束是另一個朝代崛起的标志,天下可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而人生也一樣可以,并不是一條路走到黑的人生就是宿命,宿命有時可以由天擺布,有時亦是可以由人自己選擇,看的是你自己的心态與心意,在你身邊照顧的人除了醫官之外,剩下的全都是鄉間的民夫,他們不會監視你也不會阻攔你的行爲,等傷病好了之後,是去是留,由你自己決定。
信的下面,還有一個很有深意的落款。
舊友袁三贈郭四。
郭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将竹簡合上,放在一旁不言不語。
接着,他又擡手揉了揉頭上在五個月前被袁尚用劍柄砸出的那個大包,時隔這麽長時間了,依舊是隐隐作痛,可想當時袁尚的用力之狠。
這個混球他那時不是想砍死我,是想砸死我郭嘉咬牙切齒的自言自語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