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跌跌撞撞的到了下邳太守府,郭嘉看見陳登那副半死不拉活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連忙命人将陳登扶往偏廂休息,怎奈陳登不認同,就是不肯被擡去廂房,說是有事要跟郭嘉說,一定要郭嘉現在就接見他。
郭嘉無奈,從打至今,都是他拖拉着半殘廢身子跟人家見面會晤,如今乍然碰着一個身子骨比自己還糟糠的,郭大祭酒一時間恍然不知道應該如何自處了。
無奈之下,郭嘉隻得在太守府的正廳接見了陳登。
陳登氣喘籲籲,讓人攙扶着走了進來,他沒有像着其他的将領一樣落座,而是拖着病怏怏的身體,咔吧一下子在正廳前跪下,差點沒給郭嘉晃個跟頭。
陳元龍,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有話好好說,你這麽的是在寒碜郭某嗎
陳登搖了搖頭,道:陳登此來,乃是有事求郭祭酒,祭酒若是不答應,則陳登絕不起來
郭嘉雙眸一瞪,道:陳元龍,别以爲你有病就可以拿話威脅郭某,郭某不吃你這一套
陳登搖了搖頭,道:陳登從來沒有威脅郭祭酒的意思,隻是有要事要求,隻求祭酒聽我說完這一番話,聽完之後,您若是不應,陳登自回廣陵。不再麻煩你就是了。
郭嘉白眼一翻,無可奈何的道:怕了你了有話就說吧
陳登長歎了口氣,道:郭祭酒,陳登此來,分爲其他,乃是代自家祖業求祭酒一件事
自家祖業郭嘉聞言一愣,道:郭某又不跟你徐州陳家做買賣,你有事求得着我嘛
陳登搖了搖頭,歎氣道:陳登的身體情況,自知命不久矣。天不假年,陳登死不足惜,隻是陳家在徐州立業百年,諾大的家業今番正如風雨飄動,搖搖欲墜,故而厚顔前來求郭祭酒憐惜,能夠在我去世後,憐惜一二。
郭嘉何等聰明,聞弦聲便知其雅意。眼珠子一轉,卻是開口言道:你死就死吧,你陳家又不是無後,自然有人繼承。你求算怎麽一檔子事難道你要把陳家的家業送給郭某不成
陳登吓了一跳,急忙擺手言道:在下斷斷不是此理
那你是什麽理啊
陳登苦歎口氣,無奈道:郭祭酒,陳登膝下雖然有一子。然其年紀尚有,族中兩個同胞兄弟對家主之位都是虎視眈眈,當年我父去世之時。他們就與我相争,我若死了,他們焉能瞅着我那年幼的兒子掌陳氏一族且我在世時,曾爲先住立下大功,徐州境諸太守地方官吏皆沖着我,不敢拿陳家怎麽樣,但我的人緣我自己清楚,我若是死了,隻怕陳家在想在徐州當着第一大族,殊爲不易了。
郭嘉哈哈一笑,道:嗯,你倒是個懂事理的,知道自己人緣不咋地,你陳登雖然精明,怎奈爲了你自己的利益實在是坑害了太多的人,也得罪了太多的人,你不死,陳家尚且無事,你若是死了啧啧,這事可就難說喽。
陳登點了點頭,苦歎道:祭酒所言甚是,陳家雖然是徐州第一世家,但實則已經是内憂外患,所以陳登想在臨死之前,爲陳家找一棵大樹靠上,祭酒大人,不知道您能否幫我這一個忙
郭嘉眉目一挑,道:找一棵大樹靠上嗯,也虧了你能有這心思,不過靠大樹你找我好像是找錯人了吧郭某可沒那兩下子,你應該去找袁尚啊,現在徐州大亂,正是你陳元龍再掀風浪之事,你不是就好這一口麽袁尚雄霸天下,虎視中原,勢力強橫,你若是能幫他建功,他保你陳家豈不容易何必找我。
陳登聞言,頓時苦笑不語。
良久之後
郭祭酒對陳某是有偏見。
郭嘉搖了搖手指:那你可是誤會郭某了,郭某從來就不會對任何人有偏見,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郭祭酒,我我
你什麽你有話快說别磨叽你當郭某時間富裕啊郭某要處理一州之事,三方戰時,時間緊得很呢别以爲你有病就可以在這跟我磨時間,磨的煩了照轟無誤
陳登聞言頓時急了,虛弱的在仆從的攙扶下站起身來,道:郭祭酒,我跟您說實話吧,投靠袁尚這事,不是在下沒想過,隻是隻是,隻是袁尚的那個平妻夫人,與在下有着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啊在下不能冒那個險
呸無恥小人,也虧你能說的出口
廳堂之側,臧霸站起身來,狠狠的啐了陳登一口,道:當年你背叛呂布,何等無情今日也好意思在這饒舌,郭祭酒何等英明,豈會受你之蠱惑看在同僚之面上,我不殺你,趁早滾蛋回你的廣陵去
陳登不看臧霸那種粗蠻之人,隻是面色苦楚的擡起頭來,道:郭祭酒,真的不肯給在下一個機會
郭嘉摸着下巴,靜靜的瞅着陳登,雙眸微閉,心下千回百轉。
照這個樣子來看,陳登的病絕不是裝出來的,郭嘉知道病入膏肓的痛楚,深知其心中五味,他現在想在臨死之前,爲陳家找個依靠,于情于理都靠得住。
而且他剛才在自己的逼迫下也說了,他确實是有投袁的意思,隻是袁尚的平妻夫人呂玲琦與陳登有不共戴天的血仇有她在,陳登确實是不敢随意投效。
試想張遼這等降将當年都被呂玲琦恨得牙牙癢,更何況是陳登這種直接導緻其父呂布兵敗地失而喪命的逆賊那呂玲琦自己在戰場上也見過幾次,其人雖然眉美貌,不過卻跟他爹呂布一樣,性格暴戾且沒長腦子,呂玲琦若是見了他,不直接擡手給他閹了才怪
憑借着這幾點,郭嘉的心不像是一開始剛聽到他入城時那麽肯定其爲詐降而提防了。
袁軍和吳軍勢大,現在自己,确實是需要幾個幫襯着對付他們的英才,陳登其人雖然不齒爲用,但以智謀來講,卻是奇才,能力幾乎不在自己之下。
想到這裏,郭嘉嘿嘿一笑,道:陳登,你顧家顧祖顧族之情,郭某能夠理解,隻是你讓郭某當你的大樹,在你死後扶持陳家,那郭某能有什麽好處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啊,拿錢打兌我沒用郭某我可不吃那一套。
陳登聞言急忙拱手,道:隻要祭酒肯答應,在下願助祭酒破了袁尚和東吳,保衛徐州~
郭嘉哈哈一笑,道:光說不練,在座的哪個不是這麽想的啊你得拿出真東西來,光用好話敷衍郭某啊
陳登搖了搖頭,道:郭祭酒,在下雖然在廣陵養病,卻也知徐州形勢,祭酒确是天賜英才,先以天時之計敗了袁軍三路先鋒軍,重創馬超,後又是主動詐敗,讓出彭城給袁尚引誘東吳入境,後又是使計讓兩方交兵,耗損其實力,不久前又偷取東吳後方,破了袁尚拉長展現之法,使兩軍重新歸于廣陵對壘之勢
郭嘉聞言,眉頭一挑,這陳登還真有兩下子,把自己的路子讀的很清楚嗎。
陳登喘息着繼續道:不過事到如今,這仗越來越不好打,袁尚和周瑜都不是省油的燈,焉能一直讓您算計相互火拼,下一步若是不出點真料,隻怕他們二人很難再有動作,在下今日此番,就是爲祭酒獻上一計,若是得成,說不定能斬殺袁尚和孫權,使得徐州重歸太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