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袁尚已經進入了關中,先是以力駁天子軍,後是設計降張魯衆,再是正面擊殺趙昂,保住了長安,聲勢已隆,宋建和閻行的主力此刻已經盡去與袁尚對持,襲擊金城救女婿的時機已經到了
西羌諸族中,已有李氏,坡氏,季氏三個大族沖于自己昔ri的名威,答應出兵相助,另外還有氐王阿貴﹑楊千萬亦是願意資助糧草協助。再加上十支雕翎箭的敗兵歸附,馬騰現在也算是要兵有兵,要将有将,要糧有糧草,或許正面對抗閻行宋建有些不足,但要是偷襲金城的治所榆中,勝券還是至少在七八分以上。
于是,馬騰準備出兵了。
就在馬騰準備出兵時候,氐王阿貴﹑楊千萬帶領麾下的氐部諸首領,前來拜見馬騰,有事相求。
自打馬騰将流軍駐守在敦煌之後,氐王阿貴﹑楊千萬就不斷的派人送來糧草辎重相助,馬騰心裏就覺得奇怪,這兩個位異王當初連曹cāo的賬都不買,後來袁尚占據關中之後,他們兩族舉族往西塞遷邊,對袁尚也是愛理不理的,今番馬騰兵至敦煌,這兩位氐王卻是又給糧秣又助牛羊的,顯然别有用心。
但這裏乃是敵後,沒有辎重保障,馬騰也是需要這些東西養兵,于是便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所有的東西都照單全收。
直到今ri,馬騰準備偷襲金城了,這兩個位氐王才來向他表達出了自己的用意。
布滿了黃沙的帳篷内,氐王阿貴倒了一杯酒,向着馬騰舉起酒盞,笑道:馬老将軍回返涼州,攻打閻逆之後,猶如烏雲後的太陽,用光輝照耀黑暗的涼州本王在這裏,以昆侖神的名義,祝老将軍旗開得勝,一舉成功願昆侖神與您同在
馬騰笑呵呵的飲下了酒,然後對着二王道:多謝二位大王的厚意,老夫這裏承領了,老夫在這裏駐兵許久,得了二位大王的諸多好處,此恩此德,老夫深記之,今後有什麽要求,二位盡管提,老夫若是能幫的,決不推辭
阿貴和楊千萬互相的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有深意。
少時,便聽阿貴呵呵一笑,道:馬老将軍,請您代我們向尊敬的大司馬大将軍緻意,願他的壽命像ri月一樣長久,願他的功績像沙漠一樣寬廣,願他的領土可以抵達雄鷹飛至的盡頭,願
行了行了行了
馬騰擡起手來,打住了氐王阿貴的話頭,道:有什麽話你說就是,不用這麽捧大司馬大将軍,他不好這一套。
阿貴呵呵一笑,不好意思的坐下,卻有另外一位氐王楊千萬起身,道:馬老将軍,如今在涼州境内,有閻行和宋建是大司馬大将軍的心頭内患,可您知道,在涼州之外的西域,還有一支羌胡大部乃是大司馬大将軍的外患嗎
馬騰眉頭一挑,道:誰
楊千萬忙道:羌王徹裏吉
馬騰聞言,恍然的點了點頭,道:哦,是他,這個名字我知道,如今在河西之地,大部分的羌部皆是歸與王化,雖然屢屢反叛,卻也屬我漢朝子民,唯有這個徹裏吉部,脫漢自立,号稱羌王,朝廷自然不能容他,早曹cāo當政之前,便已是逐出漢境了
楊千萬道:問題是這羌王徹裏吉脫漢之後,遷移部落至了西域,東征西讨,勢力越發膨脹,現麾下人口頗多,兵馬也擴充至近二十萬衆,驕橫跋扈,西域三十六國皆不敢惹,如今甚至隐隐要将手伸到我們氐族,此人不除,久後必是漢朝大患我等希望,大司馬大将軍若是打入涼州,滅了閻行宋建,能不能順便也以天朝之姿管理一下西域各國的事情,滅了羌王徹裏吉如此,也好能使之再開絲綢路,通商西域,繁華漢朝與西域各幫
馬騰摸了摸胡子,道:這事,老夫記着了等大司馬大将軍打入涼州,滅了閻叛之後,老夫自然跟他說道說道。
氐王阿貴一直沒有吱聲,此刻聞聽此訊,不由得大喜過望,急忙拱手道:如此,多謝老将軍了
數ri之後,馬騰的兵馬在氐族人的引導之下,快速行軍回返涼州,兵馬蜂擁着奔着金城的治所榆中縣而去
金城太守府後院深宅。
深宅的偏房之内,趙雲閉着眼睛坐在床榻上,動也不動。
離着他不遠處的香案上擺着三鼎食物,有酒有肉,而在桌案的一旁,還坐着一個身穿錦緞的壯漢,他的身後站着好幾個全副武裝的侍衛,此人是閻行留下看護金城老巢的愛将于信。
于信笑呵呵的将食鼎往前推了推,道:大都督,你看看,這可是上等的鹿肉啊除了您,換成别人哪有這口福,怎麽樣閻帥對你不薄吧
趙雲眼睛睜也未睜,聞言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是,閻行對我挺好。
于信嘿嘿一笑,道:趙都督您知道閻帥的好就成閻帥如此對您,您是不是也得給閻帥點面子吃了這頓飯,我陪着您,到新招募的兵營裏走兩圈,您給這些新兵蛋子說兩句話也不用多費勁,無非就是說點什麽鼓舞三軍士氣的話,什麽打仗賣點命之類的讓士卒們看看你的真身,畢竟您才是朝廷正兒八經敕封的雍涼大都督不是也讓他們心裏有個準稱
趙雲點了點頭,語速不變,聽不出絲毫的喜怒:行,一會吃完就去。
于信搓了搓手,還想說點什麽,可是一看趙雲那副愛搭不惜理,又是愛死不死的樣子,話到了嘴邊又沒得說了。
于信站起身來,說了句都督慢用,随即一招手,領着麾下的士卒們走出了房間。
剛走到前院正廳,卻見一個副将匆匆忙忙的迎接了上來,壓低着嗓子對于信說道:将軍,不好了,西南面斥候來報有一支兵馬從效谷的方向,奔着這邊過來了,其部隊移速飛快,距此已是不足百裏之遙。
于信聞言一愣,詫然道:西面金城的西面是涼州邊陲,最多隻能有宋建的兵馬過來,但問題是宋建大部已經去了雍州協助閻帥,怎麽還會在這裏兵馬有多少人
副将忙道:不少,怎麽瞅也得有個萬八千的
于信頭頂的汗珠迅速流了下來。
此番東向争奪關中之戰,閻行幾乎帶走了涼州叛軍和所有的依附羌族,金城的治所榆中幾乎沒有幾個人駐守,如今乍然出現了一支彪軍,諒于信怎麽能保持冷靜。
快速速關閉四門
于信不敢怠慢,他雖然沒有弄清敵方的來路,但還是立刻做出了防守的姿态,卓人關閉榆中四門,深溝高壘。
遠遠地,馬騰的兵馬已經望到了榆中縣的城池,榆中縣的城牆并不高大,若是身姿矯健的,幾乎可以徒手縱臂攀爬,況且其内兵馬不多,所以馬騰此來根本就沒有多帶什麽強硬的攻城器械,隻是以豎梯和飛鈎爲主
馬騰也不安營紮寨,隻是借着衆将士多ri積壓的憤勇之氣,手握戰刀,遙遙的一指榆中,高聲吼叫。
攻城
攻城的命令一下,因爲被閻行和宋建算計的而失敗的雍州殘部将士,立時便是熱血沸騰。
在與馬騰交厚的羌族三大家士卒的配合下,所有的将士們盡皆出擊,在張既賈逵王雄等将領的率領下,開始對榆中的東北南三門,展開了瘋狂的進攻。
四千敢死之士,冒着箭矢的蜂蛹,冒着敵軍的刀槍,拼死向前,奮勇攀城,城強上的弓弩手,放箭不休,拼力的壓制着城頭的馬騰一軍的撲殺,怎奈杯水車薪無法抵擋。
馬騰坐鎮後方,瞪着一雙虎目看着眼前的情況,突然,但見他翻身下馬,沖着身後千餘護持他的校刀手吼道:兄弟們,随老夫一起上給予他們最後一擊。
溫恢聞言吓了一跳,忙道:老将軍何必如此榆中城牆不高,兵馬又少,攻城之事自有幾位将軍把持,老将軍乃是三軍之膽,怎好親身涉險之
馬騰嘿然一笑,搖頭道:不然不然此番攻打榆中,主要爲的是營救老夫的女婿,這救自己人,老夫若是都不賣命誰還肯拼力戰之
果然如馬騰所言,随着老将軍率領一部兵馬加入後,果然大幅度的帶動了所有雍州軍的士氣,本來就是堪堪抵擋的守城叛軍,此刻終于是抵擋不住了。
眨眼之間,便有數不清的雍州兵攀爬上了城牆,手握戰刀,兇猛異常,雍州軍憋着一股子怨氣,出手極狠,每一刀砍出都仿佛有千斤之重。隻是瞬間,就有數不清的叛軍士卒被砍翻,躺在地上,手捂傷口,死命的嚎叫。
大規模的厮殺形勢很快傳到甕城内于信的耳朵裏。
于信一聽敵人已經攻上了城牆,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的撫了撫有些栽歪的櫻盔,對前來報信的手下大叫道:敵人攻上來了多少
這個,人頭簇動,太多了,還數不太清楚
你這個廢物
于信狠狠的啐了一口,尋思了一下道: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哪的兵馬,不過罩這個情況看來榆中是要守護不住了,傳我的将令速速整合城内兵馬南撤,咱們轉去天水記着,要帶上趙雲
諾
榆中太守府,内宅。
城牆的嘶喊聲,隐隐約約的傳到了趙雲所在的内宅之處,一直半躺在床榻上的趙雲聞言不由得挑了挑眉頭,似是有所動容,但很快又将那份變換的臉sè收了回去,依舊是那副淡漠的模樣。
咚
門猛然被人推開了,卻是幾個身材高大的侍衛昂首闊步的走進了屋中。
趙大都督,于将軍有請
趙雲的面sè不變,淡淡道:這麽早就動身了往常不是一個時辰之後才校場新兵演武麽
那侍衛聞言楞了一下,吭哧着道:啊就是那個情況有點不太一樣了總之,請趙大都督移步。
嗯,行。
趙雲慵懶的站起了身,彈了彈身上的塵土,船上靴履,跟着那些侍衛向外走去。
趙雲的神sè萎頓,雙目空洞,漆黑的發梢兩旁都是點點爽白,自打進了這裏之後,趙雲就急速見老,且身體ri漸都有些佝偻,就如同老虎被拔掉了牙齒,雄鷹被摘去了羽毛一樣。
這樣的狀态時間一長,這些侍衛便有些松懈,在他們的眼裏,趙雲就像是一個落套的病秧子,與廢人無異。
他們忘了,這位雍涼大都督,曾是在河北排名第一的虎将
侍衛壓着趙雲剛走出小院,卻見趙雲突然腿腳一軟,摔倒在地,似是因爲長時間在屋内憋曲的,都不會走路了。
他身後一個侍衛撇着嘴搖了搖頭,上去伸手就要扶他。
就在他低下身子的那一刻,卻見趙雲突然一抽手,從那侍衛的腰中把其佩劍拔了出來,接着猛一揮手,寒光一閃,一股血箭自那侍衛的脖子上shè出。侍衛手捂脖頸,兩眼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看着萎頓的如同病秧子一樣趙雲,嘴角蠕動,鮮血汩汩的流出。
猛虎再蟄伏,依舊還是猛虎稍稍松懈給他機會,便會嗜人
那侍衛身後的其他人頓時大驚,急忙紛紛拔出佩劍,當頭的兩人剛奔跑上前,卻見趙雲手中長劍一揮,二人都覺得是脖子根一熱,用手一摸,發現手掌心都是鮮血,兩人驚叫一聲,當場畢命。
趙雲臉上的頹廢在這一刻乍然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壓人心魄的y冷與霸氣。
一瞬之間,在場所有負責押送侍衛的身心巨顫,一個個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