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八個大字,一直被袁尚用以作爲要求别人行爲的座右銘,并時刻提醒身邊的人,要謹記這八個大字,用作克己自身的金玉良言,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好人。
但這八個字,袁尚隻是用來要求别人的,他可從來沒有想過用這話來要求過自己。
因爲在他看來,他是堂堂的河北四州之主,朝廷親封的九卿衛尉,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貪财使詐卑鄙無恥的下作之事他自己可以沒邊沒沿的去做,但别人不行
這就是袁尚的行爲手冊和生存法則。
看似很不要臉,但卻能讓人活的很滋潤。
但是今天,邺城,袁尚的首府,朗朗乾坤之下居然出現了商家借用妖娆女子的姿色賣酒,還敲詐客人強取豪奪的卑劣事件
這事平日裏不知道也罷,如今旦夕落在袁尚眼裏,豈能輕饒
袁尚什麽都可以忍,就是不能容忍别人搶奪他的風頭
造型被搶了,今後他還怎麽混
孫禮見袁尚面色不善,随即悄悄地俯身近前,貼耳對袁尚說道:主公,依照末将之見,這事還是不要讓末将去查的好。
袁尚一轉頭,道:爲什麽
孫禮喟然一歎,道:主公,如今冀州的法制罰令,是田豐大人根據漢律親自拟定并嚴格實施獎懲措施,邺城的廷尉府,也是由田豐大人統籌。田豐大人一向剛烈,法度極嚴,從不姑息養奸,這一點主公想必您是知道的如今邺城市集出了這麽一家如此暴戾的黑店,看這酒肆可開了一段時日,諒田大人如何不知田大人知道卻自己不辦。這其中必有隐情
袁尚聞言,摸着下巴沉思良久方道:此言有禮,田豐一向剛而犯上,連我的面子有時候都不給留,這邺城當中有什麽人是他不敢辦的莫不是,這家酒肆,跟田豐他自己有關系
孫禮聞言幹笑一聲,道:跟田豐有沒有關系末将不知道,,末将隻知道。這件事主公若想知道詳情,需得親自去查,若是派末将去,隻怕,查不多什麽結果反倒是惹了自己一身騷。
袁尚想了想,道:喝完這角酒,跟我去田豐府邸這臭老頭平日裏剛硬,總是自持道理損袁某,如今袁某不在。他居然縱容邺城出了這等黑店不治,這也算是有把柄落在我的手裏了,袁某說什麽也得好好臊他一臊
袁尚當機立斷,在孫禮的護持下。來到了總領冀州法令田豐的府邸。
袁尚來到田豐的府邸,不需守府的護院禀報,便是直接入其内院。
田府的護衛大都認識這位自己主人的頂頭上司,看他一副氣勢洶洶的問罪樣子。誰敢阻攔隻能任憑袁尚龍行虎步的來到田府的正門前廳。
袁尚四下看了一圈,自顧自的尋了處客榻坐下,高聲呼道:田豐呢還不讓他出來領罪
這一嗓子。可把田府的一衆下人們吓呆了,河北之主,冀州牧袁尚,氣勢洶洶的來這是要定主人的罪多大的罪過若是罪過大些,那他們這些下人會不會也連帶遭殃
是誰要定老夫的罪随着一聲熟悉的豪邁聲音響起,但見田豐背着手,闊着步,昂首挺胸的走入了正廳,但見這老兒一臉的嚴肅,目露兇光,半黑半白的頭發噴咧欲張,單看這幅神态,就絕對不是像來領罪的。
不過,田豐雖然氣勢洶洶,但一見來人是袁尚,就頓時變了神情,他趕忙換了一副鄭重的恭敬神色,拱手拜道:主公何時回的邺城怎麽也不提前跟我等提前打個招呼也好讓田某出城迎接一下。
袁尚不懷好意地笑道:提前打了招呼,我這雙招子豈不都讓你們蒙蔽了如何還能看清這邺城到底是什麽樣子麽早就被你們掖起來了。
田豐一陣錯愕:主公此話卻是何意田某不甚明白
袁尚清了清喉嚨,做一副大義淩然狀,起身道:田豐,袁某何等信任于你,将整個冀州的法律施令全部交付于你,如今的邺城之内卻是一片靡費,奸商四起,惡霸叢生,你就是這麽對待袁某對你的信任的
這田豐乍然見到久未蒙面的主公,先是一陣錯愕夾雜着欣喜,不想他一來就是興師問罪,心中不由得有些惱火,顫抖着瞅了袁尚半晌,道:主公,田某整頓吏治,恪尊法度,邺城之内,上至官将權貴,下至販夫走卒,但有犯令者,無不依律治辦,何來靡費一說
袁尚面色依舊剛正:你說的倒是好聽,我且問你,城西事集有一家白露酒肆,你可知道
一聽白露酒肆這四個大字,田豐的臉色頓時有些發黑,牙齒不知不覺間開始咯吱咯吱的摩擦,一雙老眼也看是暴漏出了駭人的精光。
袁尚見田豐面色有變,知道自己戳中了要害,繼續道:我今日回返邺城,暗中私訪,那白露酒肆整個就是一家黑店,其内召集各種風姿綽約,亂人心肺的貌美酒娘,用以爲餌,釣誘那些貪圖美色的酒漢不但如此,店内還配有諸多打手,借騷擾之名勒索酒客錢财,此等醜聞,邺城廷尉爲何不辦是不是你這老頭從中作梗
話還沒等說完,乍然便見田豐的臉上積起了無限的暴怒,雙目一等,嗓門一扯,老頭的倔驢脾氣終于爆發了。
好啊老夫不去找你,你倒還有臉跟我說這事你這庸主,自己做的醜事,還敢拿來質問老夫也罷,老夫今天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看看咱們倆誰理虧
田豐倔驢脾氣一上來,倒是把袁尚給整蒙了。
你,你叫我什麽袁尚不敢相信的反問。
庸主庸主
反了你了你敢叫我庸主信不信我亂棍打瘸你
田豐将脖子一耿耿。豁出去了。
打,你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你個貪财昏聩之輩,自己開的黑店,淨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法去诓騙百姓的錢财,如今反倒舔着臉來責問老夫你以爲老夫不想治你的罪嗎就是顧忌四世三公的名聲,還有老主公在世時多年的主從之情及你數年來的知遇之恩,老夫心裏雖不願意,卻隻能昧着良心,悄悄的将這件醜事密下,惹得老師夜不能寐。食不下飯
袁尚聞言傻了:你胡說八道什麽東西
田豐不管不顧,繼續道:你說你啊,丢人不丢人堂堂的河北之主北地枭雄,一方諸侯啊,冀州的庫府是餓着你了還是缺着你錢花了惹得你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去榨取百姓錢财,你很窮嗎老夫都替你臊得慌
袁尚膛目結舌,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聽你這言下之意,是說那黑店是我開的
田豐雙眸一瞪:不是你開的,難道是老夫開的不成自己做了就做了。還不承認,我就呸
袁尚勃然大怒,狠狠地将袖子一甩:我沒有
田豐皺了皺鼻子,冷然一笑。道:沒有嘿,老夫早已有真憑實據,你這庸主還想抵賴
你放屁,把證據拿出來拿不出來袁某大耳刮子抽你
田豐狠狠地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轉身走出了正堂。
少時,便見他捧着一大摞子的竹簡走了回來,重重地向着袁尚腳下一扔。花白的胡子氣的呼呼直抖。
你自己看吧一簡一簡,一條一條,都是田某派人搜集那酒肆的賬目:酒食,進項,支出,每一筆每一項都出入的是你袁衛尉庫府的實賬真憑實據在前,你還敢饒舌抵賴河北百姓每年繳納的賦稅不少,缺你吃少你穿了讓你變着法的禍害自己轄下的百姓缺不缺德
袁尚氣的咬牙切齒,道:我說了我沒有你拿這麽一堆破爛竹簡,就往自家主公身上扣屎盆子,是何居心簡直荒謬就是這樣的栽贓之物,我一上午就能給你變出兩大箱子你信不信
田豐見袁尚死不承認,氣的有些幹瞪眼。
也罷,既然你拒不承認,那田某今日便豁出去跟你撕破這張老臉了,到時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老夫我是不給你留面子了丁點也不留
袁尚哼了一聲,道:不留便不留,袁某還怕你不成一向隻有我誣陷别人,誰曾讓我背過黑鍋這事我陪你查清楚要是查清此事不是袁某所爲,你怎麽辦
田豐驢勁上來,什麽也不顧了。
老夫給你負荊請罪,賠禮道歉,還任憑你處置,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絕無半句怨言
說罷,卻見田豐一轉口,哂笑道:那要是查出這件事乃袁氏所爲,如何
袁尚道:你想要什麽,袁某給你什麽
好,一言爲定,立字據爲憑
袁尚不肯背黑鍋,田豐也犯了倔脾氣,二人當堂立下字據,猶如立下軍令狀一般的鄭重。
立完字據後,袁尚放下手中筆,道:字據立完了,這事你看怎麽查
田豐道:其實要查也簡單,你不是不信田某手裏的這些竹簡賬目麽那咱們就來個人贓并獲,老夫在廷尉的手下查得,那酒肆主人雖不親自操持,但酒肆内的賬目和盈利每晚都由酒肆下人親自送往其主所在之處,你若是想看那背後之人是誰,隻管今天晚上随老夫一起去酒肆旁蹲點,跟蹤送賬之人即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