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得到,一群殺人越貨,幹壞事眼睛都不眨巴一下的賊寇們,面對這種不屬于自己功勞的誇贊,居然也會羞愧,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
甘甯何等眼力見若是連這點都看不出來,他也就當不了這群水賊的頭領了。
怎麽這刀不是你們煉的甘甯輕輕的将那把兵器插在地上,随意的尋了一個樹墩子坐下,老神在在的看着幾人。
衆人當中,卻有一個領頭的冶煉賊寇沖着甘甯拱手而言:老大,實不相瞞,弟兄們這段時間在這煉刀之上,沒少花心思下功夫,怎奈我們都不是這塊料,實在是達不到老大你預想中的要求,這不,前幾日又冶煉也一批脆刀,大夥都發愁的不行,就怕挨老大你的責罵,不想那個被二哥派人抓回來的保正,路過咱們冶煉的草廬,看了一眼咱兄弟冶煉的兵器,指點了兩句,言語間卻有幾分道理,兄弟們尋思死馬當活馬醫,姑且一試,不想這一試之下,居然還真就成了你說這事鬧的.
甘甯的臉上泛出了幾縷奇色,詫然道:那挖地的保正居然有這等能耐
賊寇連忙點頭,道:是啊,老大,這冶煉鐵器,最重要的一則是鐵器之質,二則是火候,三是時辰,要煉出上佳的兵器。三點缺一不可這鐵器之質咱們無法改變,便隻好在這火候和時辰上下功夫,不過這事說來簡單,什麽鐵用什麽火,燒多少時辰,都大有講究,不是一兩月的就能夠習得的非得是長年累月的經驗不可,我等看那挖地的是個行家,老大你不如.
好啦甘甯擡手擋住了那賊寇的話頭,道:該怎麽做老子心裏自然有數。用不着你們幾個來教你,一會領人去地裏,把那挖地的帶到咱們正廳,老子有話想跟他說
是,老大
司馬懿最近也很忙活,不光是籌謀如何尋找機會蹿回河北,更是爲操練賊寇與制定如何擊敗黃忠的策略而日日思謀。
雖然戰法與智慧在戰争中也能夠取得巨大的作用,但兩軍對陣,取勝關鍵還是在雙方兵勇的多少和戰力上的優劣差距。
甘甯的水寇不足一千。黃忠的兵馬卻是穩有一萬,差了整整十倍有餘,在兵力上,己方已是處于絕對的劣勢。
就戰力來講。甘甯的水賊固然都是悍勇之徒,但襄陽的一萬荊州水師隻怕也都不是吃素的主兒,特别是劉備接管荊州政務以來,大肆操練兵勇。使得荊州軍原來的暮氣全然皆無,在士氣與戰力上可謂煥然一新。
兵力差的太多,戰力己方也未必能夠比得上人家。且雙方都善水戰,又無城郭可守,且聽說黃忠本人也非有勇無謀之輩,這仗想要打赢,卻是有些太難爲人了。
對于一般人來說,這事确實是有些難辦,但司馬懿何許人也
曆史上三國後期最爲陰險的一代枭雄,三分歸晉的基石鋪墊者,可與曹操比肩的一代巨奸,此世又是頗受袁尚荼毒,甚通無賴之道的河北第一人物
所以說,連日思慕之下,還真讓他想出個招來。
今日,司馬懿巡視了水寨内的情況之後,便急急忙忙地趕到正廳找甘甯商議破黃忠之策,還沒等踏步進去,便聽到裏面似是傳出了兩個人的對話之聲。
但聽一個不屬于甘甯的聲音正在侃侃而談。
冶煉兵器者,鐵器乃爲一,火候乃爲二,時辰乃爲三,不同地質的鐵器,要根據不同之重量與所打造兵刃的大小來制定火候和時辰,缺一不可,所以說天下無一好刀在冶煉時火候與鍛造的時辰相同,另外,除去以上三點之外,鑄鐵時揮錘的力道,及以水淬火之術,也很重要,特别是這淬火之水,不同的水質亦是可以鍛造出不同的兵刃,似這漢江之水,不屬于上遊水,不冷性溫,鍛造快刀隻怕不易,但卻是最适合冶煉重刃..
司馬懿在外面聽得有些好奇,暗道甘甯麾下何時出來了一位如此懂行的鐵匠。
跨步進廳,卻見正在與甘甯詳談者,不是别人,正是那蒲元
司馬懿的臉色頓時變了。
甘甯一擡頭,瞧見司馬懿,面露微笑,道:老二巡寨回來了你回來的正好,老子有事要跟你說.
話還沒說完,卻見司馬懿一個跨步,跳到蒲元面前,撸胳膊挽袖子,對着蒲元的腦袋就是一頓砸吧,足可謂梆梆作響。
好你個臭挖地的,不去刨土填坑,敢在這偷懶妖言惑衆還煉刀,還火候,還鐵器,還水溫你他娘的當你自己是魯班啊看老子今兒不錘巴死你錘巴死你,錘巴死你
司馬懿一頓王八拳,削的蒲元滿頭包,在廳内東躲西藏,一邊跑一邊解釋。
二頭領誤會了,在下沒有偷懶,是大頭領找我來的,再說了,魯班他是個木匠,我是個鐵匠,我倆不是一個行當的.
還敢犟嘴忘了你自己啥身份了錘巴死你..錘巴死你..
司馬懿一刻不肯放松,攆着蒲元一頓好打,甘甯瞅了一會,實在是看不下去,親自上前拉開了司馬懿,豪爽笑道。
老二,老二..哎哎哎,冷靜冷靜,别打了,給哥個面子,面子
司馬懿氣喘噓噓的住了手,那邊廂蒲元鼻青臉腫。滿面瘡痍,兩鼻孔哩哩啦啦的向外淌血,怎麽瞅怎麽是一個我見猶憐。
老二啊,下手太狠了,你看把蒲大師揍的,都快破相了,老子當了一輩子賊,揍人的時候也沒你下手這麽狠啊。
司馬懿長喘了口氣,擡手一指蒲元:瞅他就來氣,不削不足矣平息某胸中之怒氣也
甘甯趕緊笑着點頭:老二敢愛敢恨。又勇武過人,揍人又往死裏打,忒的是敢下死手,真是個當賊的好材料.老二人才也
說罷,甘甯又轉手指了指蒲元,道:不過呢,這位蒲大師卻是一位冶煉兵器的大家,本領不俗,正可留在我水寨大用。還望老二高擡貴手,給哥哥個面子,饒他一條性命吧。
蒲元正哎呦哎呦的揉着臉色的淤青,聞言渾身一顫。急忙上前拱手,拜道:二頭領,還請饒在下一命,我願意使盡平生本領。爲水寨的弟兄們冶煉上等的兵器盔甲,定然不負大頭領所望。
司馬懿長長的呼出口氣,上下打量了蒲元幾眼。道:适才我在廳外,聽你說的頭頭是道,看樣子也是個練家子,就是不知道你真實操作起來,本領如何
蒲元趕忙道:在下願意以身而試,請大頭領撥給我一百人,隻要鐵具足夠,三日之内,定将一千上品良刀奉上。
甘甯聞言笑笑,點頭道:如若不然呢
蒲元皺着眉頭想了想,随即露出一副悲憤的神态,豁出去了。
如若不然,願死在二頭領拳頭之下。
甘甯一轉頭,瞅着司馬懿:老二,這誓立的挺毒啊,你看如何
司馬懿瞅了瞅甘甯,又瞧了瞧蒲元,揮揮手道:煉刀去吧,記住用心打造,不然馬某這雙拳頭将不時伺候。
蒲元吓得渾身一哆嗦,急忙點頭稱是,随即去了。
蒲元走後,甘甯便請司馬懿坐下,笑道:老二啊,蒲元曾指點我手下弟兄煉刀,我看其手法不俗,如實由其親自督管,必然能煉出上等鐵器,使得我手下弟兄們的戰力大大增強
司馬懿道:大哥所言極是,增強戰力卻是必要之舉,但想要勝黃忠,僅憑增強這不足一千的兵勇戰力還是不夠,需得出奇策
甘甯聞言,笑道:老二既然能說此話,想必胸中已有良謀
司馬懿點點頭:大哥,手中可有漢江水陸地圖
哈哈,那是自然甘甯随即起身,前往後堂,少時便握住一副皮圖而歸,揮手一撒,展開于司馬懿的面前。
司馬懿低頭瞅了一會,手指于漢江之上畫于北岸,又描繪于南岸,最終指在一處位于江夏東南方邊境之外的水寨,言道:此乃何處
甘甯低頭看了看,道:此乃是東吳位列于漢江南岸的前哨水寨,當爲窺探江夏所用。
司馬懿擡起了頭,瞅着甘甯道:何人領兵
甘甯想了想,道:老子若是沒記錯,當是東吳水師戰将,陳武。
司馬懿重重的一拍皮圖,陰笑着回答道:就是他了東吳戰将陳武
甘甯聞言好奇:怎麽個意思
敵強我弱,想要打赢黃忠,必須要借力,而在荊州周圍境内,想要借力,周圍最适合的,想來想去,就隻有東吳
數日之後,黃忠所引領的水軍終于整備完畢,一萬水軍備好了兵器弓弩,深入漢江之地,前往剿賊。
戰船之上,黃忠身邊卻是有副将楊齡相随。
老将軍,咱們在江夏城内之時,與曾跟甘甯交過手的将領張锴,武茕,吳桐,王延興等詢問情況,他們說上一次與甘甯交手乃是在江夏之西的蘆窪處,如今老将軍出征,卻直命戰船向東,卻爲何故
黃忠摸了摸下巴上的白花花的胡子,笑道:甘甯水寇,非比等閑,必然是會依仗自己之所長縱橫漢江之境,其所長爲何便是這江面廣大,江夏在明他在暗,其最大的優勢便是讓我們無迹可尋,你試想,上次火攻張锴,武茕等人,折了四将數千人馬,這麽大的火,焉能在自家門口使換你你樂意嗎縱然是在自己門口,火攻之後,隻怕也是早就換了巢穴,老夫何苦去做無用功,往那他已經離開的地方去尋人,豈不犯傻
楊齡聞言恍然大悟,突然又道:那依照老将軍之見,甘甯當在何處
黃忠微微一笑,搖頭道:江面這麽大,老夫若是能猜透甘甯的動向,那老夫豈不就成了活神仙,咱們也不必着急,該出來的總歸會出來,他甘甯以江爲家,靠着漢江水陸吃這口水飯,憋的了一時憋不了一世,早晚能夠..
話還沒有說完,卻見黃忠的眼睛驟然一眯,向着遠處的江面望去。
楊齡亦是轉頭觀看,卻見遠處的江面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型戰船。
那些戰船當中,行駛在最前面的船上,一人身披紅色蜀錦披風,腰挎金鈴,其人以綢緞爲帆,耀武揚威,很是神奇。
不是甘甯,卻又是何人
老将軍甘甯出現了楊齡擡手一指。
嘿黃忠摸着白須,臉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道:這水寇不躲不藏,反而是舉兵馬前來與老夫接戰.嗯,有點意思。
眼看着兩軍戰船越來越近,卻聽引領衆賊而來的甘甯沖着黃忠的戰場高聲喝道。
老子乃是錦帆甘甯黃忠何在可敢出來與我說話
黃忠聞言微微一笑,提着金背大刀,便要往船頭上去,楊齡一見頓時大驚。
老将軍勿要理他,怕是有詐,隻管弓弩射殺便是。
黃忠搖了搖頭,道:不然,這個甘甯,不是等閑之輩,老夫想好好的會一會他,看看他有何話說,再說其人有備而來,焉能是弓弩所能除之
說罷,黃忠走上了大船的船頭,将金背大刀重重的向着船頭一砸,迎着江風,威風凜凜的道:老夫便是黃忠,甘甯,今日我荊州天兵已至,你此刻不自縛來降,更待何時
甘甯嘿然一笑,将自己的虎頭刀向着胸前一擺,道:讓老子歸降,先得看看你這老匹夫有沒有那個本事.黃忠,老子今日前來,便是專程來會會你,聽說你武藝高強,有萬夫不當之勇,老子便就不信
黃忠聞言,呵呵笑道:那,你待怎麽樣
甘甯一呲牙,陰森笑道:你與老子一對一的較量一番,若是能勝了老子,老子便即刻歸降,你看如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