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深入地想一想,也能夠理解現在袁尚的表現,眼前的女子雖然風韻卓絕,惹人憐惜,但袁尚家中卻也是有着三位美貌如花,天姿國sè的嬌妻,且各有長處,甄宓聰慧機敏,治内有道,夏侯涓活潑可愛,聰明伶俐,呂玲绮英姿飒爽,不讓須眉,換成外人來看,現在的袁尚足可謂之金屋藏嬌,再漂亮的女人,也不會輕易地影響他的心智,換句話說,在女人方面,他袁尚可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都說溫柔鄉是英雄冢,但在袁尚這個狡猾的小子确實活脫的一座女人墳。
片刻的尴尬之後,美女姐姐随即落座在了袁尚帳下的一側,喝着剛剛煮熟的熱湯,蒼白的面頰漸漸地有了一些血sè。
袁尚拄着下巴,靜靜地盯着這位美女姐姐,兩隻眼珠子左右打轉,似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許久,方見他慢吞吞地開口言道:這麽說來,匈奴人所說的禮物,不是金錢,不是珠寶,而是你這幫可恨的異族蠻子,不送錢來也就算了,居然還送個活人來占便宜吃我們的糧食,心眼都讓他們長了。
美女姐姐放下了手中湯碗,滿面沒落。一副楚楚可憐地萎頓神sè,讓人望之憐惜。
袁尚搖頭一歎,無奈地自言自語道:罷了,我跟你說這些又有什麽用一個番邦異族的女子,又如何會懂得漢文罷了,送個活人就送個活人吧,不過就是多添雙筷子的事。
袁尚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聽女子所在的角落裏,緩緩地傳來一陣銀鈴般的悅耳聲音,雖然低迷無力。但卻是如風如柳,柔軟輕舒。
将軍誤會了,民女乃是漢人。
袁尚聞言一愣。剛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才慢慢地回過味來,道:你說什麽你剛才說,你是漢人
擡頭望去,卻見美女姐姐輕輕點頭表示贊同。
袁尚眨了眨眼,心中泛起了一絲好奇,道:既然是漢人,爲何會出現在南匈奴王庭
美女姐姐靜默了一會,終于是長聲歎道:小女子乃是陳留圉縣人,家址居于長安。當年關中之地,先遭董卓亂政,又逢李郭之亂,軍閥混戰,民不聊生。更有羌番胡虜乘亂殺入其内,民女其時家中正遭巨變,一時不慎,被匈奴人所抓,行至漠北之地,民女爲保全自身。不受匈奴人侮辱,故而蓬頭垢面,将自己打扮的髒亂不堪,混迹于漢奴之中,每ri以苦工勞力度ri
袁尚聞言恍然,對女子的可悲身世産生了無限的憐憫,心中不勝唏噓。
原來如此,不過你既是每ri蓬頭垢面,掩藏真容,又是如何被匈奴人發現,還呈遞到我的帳篷中呢
美女姐姐苦楚地一笑,歎息而言道:我在這裏待了這麽多年,每ri都是極力掩藏面容,極盡小心,不想前番有一次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卻是正逢着那匈奴左賢王涉獵出遊,也不知是我那ri的妝扮不曾掩人,還是那左賢王目光毒辣,居然被他一眼瞧中,随即命人将民女拿回營寨梳洗,他本yu當夜就淩辱于我,不想卻是接到了大單于呼廚泉的召集,連夜出兵,使我躲過一劫
袁尚恍然地點了點頭,接下來的事,他大緻就都知道了,左賢王從中原的奴隸群中發發掘了這個美女,不曾想還沒等染指,就出師未捷身先死,被屠夫趙雲一槍給鎚死了,南匈奴大敗,己方和曹軍一起來到此處駐紮,左賢王原先的部署爲求平安,便将這個他們主子發掘卻沒來及享用的美女轉手送給了袁尚,用以作爲明哲保身,求和立身之本。
頗爲同情地看了美女姐姐一眼,袁尚不由長聲一歎,心道:這是個苦命的女子。
那美女姐姐說完,似是有了一種如釋重負地感覺,慘然地一笑,道:我該說完的都說完了,如今我人在你手,是殺是刮,如何處置,全憑你一手做主
袁尚聞言心頭一緊,他聽出來了,女子的聲音雖然平淡,但個中包含的無奈,冷然,以及綿綿的凄苦都是那般的深厚,讓人聽了之後,有一種說不出的憐憫與難受。
仔細地想了一會,卻見袁尚做出一副善意的表情,對着美女笑道:這位姐姐,你大可不必如此緊張,我不是什麽好人。
美女姐姐聞言頓時一哆嗦,目光凄苦地看着袁尚,雙眸中開始泛起了點點的淚花。
咳咳說錯了,說錯了我是說,我其實是個好人
袁尚尴尬地笑了一笑,輕聲道:咱們兩個,既然同是漢人,就當相互扶持,既有同胞之誼,我若是在乘人之危,那我還算是人麽姐姐盡管放心,袁某不是乘人之危的人,你隻管安心地留在這裏,待我平定了漠北諸事,便帶着你一同返回中土,讓你重返家園
美女姐姐聞言頓時渾身一顫,不敢相信地看着袁尚,低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袁尚輕笑着點了點頭,道:當然是真的,而且不但是你,所有被劫掠到南匈奴王庭的漢人奴隸,我都會一并的帶回故土,讓他們重返家園,好不容易來了漠北一趟,我也不能光幹些打家劫舍的勾當,也應做些保護同胞的事情才是。
女子直愣愣地看了袁尚半晌。接着突然起身,緩緩地沖着袁尚俯身作揖,道:将軍如此恩德,民女等人無以爲報,敢問将軍尊姓貴名,民女與諸位被劫持的漢人同胞ri後回了中土,當爲将軍建廟立牌。供以香火,以謝恩德。
袁尚呵呵一笑,擺了擺手道:供廟立牌就不必了。好像我已經死了一樣,至于名字麽,呵呵。你稀裏糊塗額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在下姓袁名尚,舔添當朝衛尉之職。
美女姐姐雖然身居漠北,但耳渲目染之下,還是對中原現在的勢力劃分有所了解,聞言不由詫然而語道:你.....你是袁尚是已經亡故的袁校尉之子現今的河北四州之主
袁尚輕輕地點了點頭,接着突然一愣。
當今天下,大多數人稱呼起自己的老爹袁紹來,一般都是以袁大将軍,武平侯。或者是袁公而稱之,用其當年袁紹在京時的西園八校尉之一的袁校尉三個字來稱呼的,當真是少之又少聽着女子适才說,她的古居遺址是在長安城,莫不是老爹的什麽故交
美女姐姐。聽您适才所言,莫非與家父有舊袁尚拱了拱手,小心翼翼地問道。
美女姐姐輕輕一歎,輕道:民女一介婦人之流,如何能與袁校尉相識,隻是家父當年在長安。舔認一朝之官,與令叔祖袁隗和令尊都有些舊交,故而适才問了一句,還望袁将軍勿怪。
哦袁尚輕輕地點了點頭,試探着問道:敢問姐姐芳名,令尊又是哪一位
美女姐姐沉默良久,緩緩道:回将軍話,家父蔡邕,曾任朝廷左中郎,小女子單名一個琰字。
咳咳咳袁尚聽了,不由地低下頭去,一個勁地咳嗽。
蔡琰這個名字,要說袁尚不知道,那根本就是扯淡,足可謂之于東漢末年的一次才女,雖是樣貌絕美,才華橫溢,音律極佳,可偏偏一生凄苦,輾轉流離,命運坎坷,她一生的遭遇可謂是可歌可泣。
而眼前,就是這樣一位震爍古今,令後世可歌可歎的才女,居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又怎能不令袁尚動容。
而且更讓袁尚感到尴尬的,是兩人的身份。
按道理來說,老袁家和老蔡家當初都在長安朝廷爲官,别看蔡琰年剛三十,但她的父親蔡邕與袁紹的叔叔袁隗可是實打實的平輩倫交,如此推算下來,蔡琰本人則是與袁紹和曹cāo等人乃屬一輩
若是這麽硬算下來的話,在大漢朝這個重視忠孝之禮的儒家大環境下,袁尚剛才管蔡琰叫姐姐,其實已經是在無形中有了一種調戲的意味。
袁尚面sè尴尬,起身沖着蔡琰施了一禮,面sè鄭重地言道:想不到閣下居然就是昔ri以文曲雙絕冠絕于京師的蔡大家,小子有眼不識泰山,适才出言孟浪,還望您不要見怪額大姨媽
蔡琰聞言身形一歪,差點沒栽倒,擦了擦頭上的汗,一臉茫然弟看着袁尚,道:你.....你叫我什麽
袁尚無奈一歎,苦楚道:還能叫什麽,你爹是我叔公的同輩,那你就是我爹的同輩,我不管你叫大姨媽,還能管你叫什麽蔡大姨媽,您這麽多年真是受苦了
蔡琰聞言頓時一陣昏頭脹腦,急忙擡起芊芊素手,沖着袁尚一個勁地搖擺,道:将軍休要這般這般稱呼于我,民女民女聽着折壽
袁尚眨了眨眼,道:庶長之禮不可廢,不叫大姨媽你讓我叫什麽
蔡琰皺起了眉頭,蓦然半晌,終究是長聲一歎,搖了搖頭,道:将軍若是執意如此,不妨就就叫民女一聲姑姑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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