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袁軍因爲袁尚的激勵而氣勢高漲,鍾繇氣的滿面煞白,渾身顫抖不已。
此刻的他,當真是恨極了對面那個不嫌事大,用言語挑起了袁軍戰意的小将,更是恨極了己方陣中哪個不長眼的混蛋
早不放冷箭,晚不放冷箭,放的時候還偏偏瞄準了人家的馬屁股,試想袁軍不怒才怪
隻是現在人家已是氣焰嚣張的打到自己門欄上了,己方又焉有不戰之理
将手中的帥旗一抖,鍾繇對着身後的一衆諸侯道:諸位事已至此,我等需誓死與那袁軍一戰無論如何,此戰必須打勝
将手中的紅色的帥旗一甩,便聽鍾繇高聲喝令所有的關中諸侯道:沖
雙方的兵馬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向着對方飛撲而去,有如洪水一般,這洪水眨眼間便漫過了場間的沙土陣地,兩道由人海組成的激浪,猶能擊碎刀戈,擊碎弓箭,擊碎敵人的身體,破閘而出在戰場上盡情的享受生死快意
雙方相比之下,這一刻的袁軍,卻是各個呼聲如雷,戰意如海,關中諸侯那不要臉的一箭已是深深的刺傷了他們的自尊,在現下的袁軍兵将眼中。關中的諸侯兩軍就是一群不顧廉恥的虎狼,他們沒有涵養,缺少禮儀暗箭傷馬,不要面皮此仇不共帶天,不可不報之
這一刻,所有的袁軍兵将個個義憤填膺,都生出同仇敵忾之心。發揮了超乎尋常的戰鬥力。
喊殺聲一浪,高于一浪,猶如千萬頭猛虎齊聲咆哮。聲陣四野,久久不歇。
面對士氣高漲,報仇心切的袁軍。關中軍聯軍竟似不能抵擋,難以遏制其勢,步步後退。
正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越是危機的時刻,偏偏就越有人給你找茬添亂子
卻是諸侯李堪,手持戰刀,正左右突殺之間,卻是在亂軍之中,正逢其盟友馬超
李堪适才見得馬超之勇猛。心下怯懼,随不欲多事,揮手刺殺了一名袁軍士卒,便要調轉馬頭往他處去戰鬥。
可惜天不随人願,李堪方才轉過身去。卻見馬超一馭座下白馬,恍如一道耀眼的流星,風馳電掣般的擋在了他的面前,一雙如星的朗目暴露着點點的寒光,如閃電般的刷刺着李堪,隻把他瞪得渾身發抖。
你你想幹什麽
面對冷漠的馬超。饒是一方諸侯的李堪也不由得如墜冰窖,連說話的口齒都有些不清不楚。
哼但聽馬超從鼻中猛然發出一聲冷叱,話語如鐵,鋒芒畢露:剛才那一箭,是不是你暗施的陰手
李堪聞言,不由的一陣頭暈目眩,其臉色因爲憤怒而扭曲的變了形,哆哆嗦嗦的指着馬超道:你你放屁十餘路諸侯的聯軍,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放的冷箭
馬超的嘴角挑起一絲譏諷的笑容,不屑的看了李堪一眼,道:衆諸侯當中,唯有你,候選,段煨與我有隙,此等龌蹉事,也隻有你們三個有理由去做如今段煨和候選去安邑阻擋郝昭不在此處,仔細想來,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得誰還會做這等肮髒卑劣之舉
李堪聞言頓時怒了,揚聲咆哮道:馬超你休得誣賴好人你當老子願意管你老子巴不得你被那趙雲碎屍萬段,又豈會放暗箭相助話還沒等說完,李堪直覺得面上一股陰冷的寒氣逼來,卻見馬超的長槍不知何時迎面而來,淩空點着自己的額頭,冰冷鐵器上的殺意,順着槍頭,侵入了李堪的頭骨。
李堪張着大嘴,呆若木雞的看着馬超懸在自己額上的槍頭,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一滴一滴的落在坐下的塵土上。
現在的他心中,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樣覺得死亡離自己這般的近
性命完全的在馬超掌握之中,是活是死,隻因他手頭的長槍或起或伏,或刺或撤。
反觀馬超,陰霾的雙眼惡狠狠的瞪着李堪,恨不能将用目光将他身上的肉一塊一塊的刮下來
就這樣靜靜的過了良久,馬超方才深深的吸了口氣,将心中的怒火徐徐侵滅,然後一點一點的把槍頭從李堪的額頭前端扯下。
李堪,看在是盟友的份上,今日我且放過你日後若讓我知道适才那一箭果然是你所射則我必将汝五馬分屍,你好好的記住吧
說罷,馬超再不理會他,将馬頭一轉,縱馬向着别的戰局殺将而去,隻将李堪留在原地,渾身冒汗的注視着馬超越行越遠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内。
過了好一會,李堪回過神來,暗自攥了攥如同水澇般的雙拳,咬牙切齒的低聲哼道:馬超我李堪發誓,今日之辱,後必當加倍償還相對于如火如荼的戰場,李堪和馬超的這一點交集之如同蜻蜓點水,絲毫不曾帶動任何的漣芪,亦是不會左右丁點的戰局,就如那秋風中的一簌,昙花一現後便漸行漸遠。
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有的時候,一丁點的小事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眼裏,卻可以被繁衍成無盡的驚天波浪
就好比現在,李堪和馬超的這一點交集,便被遠處在山坡間的袁尚遙遙的看在了眼中。
雖然事件很短,且距離很遠。聽不清兩人說些什麽,但馬超用長槍點着李堪的頭,威脅其生命的舉動,卻被袁尚分毫不差的看在了眼中
僅僅是這一個瞬間,袁尚的心思頓時活了
雖然不知道馬超因爲身爲什麽理由而去用槍威脅他的盟友,但僅憑那适才的一幕,袁尚卻可以斷定一件事情
關中各諸侯之間。并不齊心,而且不但不齊,且其中還必然有間隙
若是果然如此。則自己一開始制定的計劃,隻要行施妥當,則一定可以成功
揮手招呼過了身邊尚未行動的郭淮。袁尚開問他道:馬超的西涼鐵騎,參戰了沒有
郭淮一直關注着戰場的時局,聞言搖頭道:回禀主公,末将一直在勘察着場中的戰情,麾下的先登營目前動也未動等的,便是那威震西北的西涼鐵騎出來,也好一試其高低
袁尚聞言點了點頭,又道:呂玲绮的無極營出戰了麽
依照主公之命,無極營亦是盤踞于後方,待西涼鐵騎出戰之後。方才依令而行
輕輕的敲打着坐下的馬頭,袁尚仔細的思量了片刻,方才一字一頓的出口言道:郭淮,你派人去告訴呂玲绮,一會西涼鐵騎若是出戰。無極營也不可出,還有你的一千先登營,今日便也不用戰了,全都給我縮回營裏去,哪一個若是敢不尊将令輕率出戰,就地格殺
郭淮聞言。頓時大驚失色,瞧着鄭重其事的袁尚,忙道:主公不可啊西涼鐵騎乃是西北骁勇之旅,其沖鋒之勢勇不可擋若無先登營與無極營與之相抗,則我軍必敗無疑
袁尚猶豫了一下,但嘴上依然是肯定的道:敗就敗了吧我要的就是打敗仗,隻是不許敗在别人的手裏隻許敗給馬超的西涼鐵騎
說罷,轉眼掃視了一眼滿面驚愕的郭淮,繼續道:傳我将令,全軍擂鼓進兵在西涼鐵騎出戰之前,一定要給我狠狠的痛擊敵軍,不許有絲毫的手軟但若是西涼鐵騎一旦出戰,便即刻鳴金,勿要與其成正面沖突,隻能敗不能勝
郭淮聞言懵了,不知道袁尚這是打的什麽套路,一方面要打赢諸侯聯軍,但另一方面卻還偏偏隻能敗給西涼鐵騎
郭淮久讀兵書,深通古今戰陣之道,但還真就沒聽說過哪一位兵家像是袁尚這麽玩的已經不是用不靠譜三個字來形容了,這根本就是離譜
怎奈将帥者,令行禁止,袁尚乃是三軍主帥,這仗到底怎麽打,應該怎麽玩,全歸他一手操盤,他郭淮也隻有奉命遵從的份雙方一場惡戰,足足持續了将近半個時辰,袁軍因爲憤慨而越戰越勇,反觀關中聯軍越戰越傾頹,節節後退,已是呈現敗績之相。
到了這個時候,但凡是有些能力的将帥,明眼的都知道,關中軍已是離潰散不遠了。
嗖
就是在這個時候,距離雙方交戰的戰場約數裏之外,一支哨箭帶着凄厲的怒紅,順着青雲直上,在遠處的半空中打出了一個響亮的信号。
一直守候在袁尚身邊的郭淮聞言頓時一窒,眯眼轉頭看向箭響的遠方,雙拳緊攥,咬着牙齒恨聲言道:來了
伴随着郭淮的話語,隻見西面的數裏之外,一直約有千餘的黑色鐵騎排成了一個橫排,正在向着戰場正中慢慢的行來,他們渾身硬甲,頭戴鐵盔,腳下的馬匹碩壯,各個蹄子都是又大又粗,踩在地上猶如漫天驚雷,仿佛能夠踏平千山,橫掃萬水,一股舍我其誰的雄厚氣焰即使是隔着數裏之地,也能讓人聞出味來。西涼鐵騎郭淮神思不屬的望着這支聞名天下的勁旅,話語中透着掩飾不住的激動:主公末将的先登營和無極營合作,絕對有信心擊潰這支嗜血的騎兵還望主公應允,準我等出戰。
袁尚冷眼觀望着遠處的那支如同鋼鐵巨龍一般的鐵騎,嘴唇微微動了動,似是有所松動,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不行不許你們出戰,傳令三軍,隻需敗不許勝,看見西涼鐵騎來了,一會全都給我撒丫子往回撤誰跑得慢了,回去爆他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