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是不是識時務袁尚不清楚,但就沖他這份沒有眼力見的德行,注定他不是個俊傑
不是俊傑的人,在這個殘酷的時代裏,一般都會被别人侮辱,而且侮辱一次不算,還會被侮辱第二次。
就好比現在,王修被侮辱了一次之後,又被綁回來了。
袁尚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雖然王修不識時務,但自己剛才畢竟當着大家的面,拍着胸脯将他放走了,如今還不到三炷香的功夫,自己又背信棄義,把人家跟綁粽子似的綁了回來,這事怎麽想自己都是缺德了。
王修又被跌跌撞撞的拽到廳前,他惱怒交加的瞪視着一臉愧色的袁尚,咬牙切齒的沖着他咆哮道:你不是說放我走的嗎爲何又如此爲何又如此
袁尚單腳畫圈,輕輕的一撓頭,無奈笑道: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單純很傻很天真
無恥小人,卑鄙王某人誓不與你爲伍
大廳側面,沮授長歎口氣,出班拱手道:主公,勸降王别駕的事,還是交由授來處理吧,保管給主公一個滿意的答複。
看着沒有關鍵時刻,還得是自己的股肱之臣站出來幫自己解憂,袁尚心中大慰。避開王修那足矣将人射穿的目光,低聲道:既然如此,就有勞公與先生幫我處理了,我惹了這麽一個爛攤子,還得讓你幫我擦屁股,袁某這心裏實在是慚愧的緊啊。
沮授聞言,心中不由得唉歎口氣。這個主公啊,沒弄清楚怎麽回事的時候,爲什麽要放人呢
勸降的方式有很多種。不懂你可以問啊,幹嘛一定要聽那鄧昶老兒的瞎忽悠這不純添亂麽
這可倒好,勸降王修本來還算不難的一件事。經由他這麽一折騰,難度頓時升了一級,不知得費自己多少的嘴皮子才能擺得平王修。
誤國誤郡的鄧老頭,合該斬首示衆
沮授長歎口氣:來人啊,帶王别駕去平原館驿,備以香茗棋局,沮某要跟王别駕品品茶,切磋兩盤。
無奈的揮了揮手,沮授卓人領着滿面不忿的王修前往館驿,準備用合理的方式去勸降他了。
攤上這麽一号主公。注定天生勞碌命
王修被沮授一帶走,廳内衆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那邊跟王修一樣被綁縛的郭淮身上。
輪到他了
此刻的郭淮臉色忽明忽暗,陰晴不定,似是不知當如何是好。
剛剛聽了華彥和汪昭對袁譚昔日的所作所爲的概述,以郭淮的心性。自然是不會在奉袁譚爲主了,況且他區區一介府丞,和王修大不一樣,根本就跟袁譚沒有什麽的交集,甚至連面都沒見過,爲平原奮戰至今。也不過是尊崇武者的驕傲與忠義之心而已。
況且郭淮年紀尚輕,還有大好的抱負沒有施展,如何甘心就這麽死了
不怕死歸不怕死,但死的值不值得還需仔細揣摩。郭淮正尋思着呢,突見袁尚猛然轉身,大步流星的走到了他的跟前,擡起手唰唰唰的将郭淮身上的繩索解開,微一拱手,豪邁的言道:郭府丞,我這個人一向殺富不殺貧,殺貪不殺廉,殺小人不殺義士,殺不殺能人,你是個有本事,有忠貞的人,我敬佩你你走吧
滿屋文武衆将,聞言差點沒集體跌跟頭。
衆人盡皆擡手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心下不由暗自唏噓。
主公的面皮,到底是拿什麽做的啊剛剛才讓王修二進宮,如今又厚顔無恥的來說郭淮
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衆文武的臉皮都比較薄,不由羞怯的将頭扭到他處,或是看天,或是瞅地,混當不認識袁尚這人,由得他在那裏跟郭淮自說自演。
郭淮的臉皮子微微抽動,先是看了看地上的繩子,然後又看了看面前一副大度無量的袁尚,輕咽了口吐沫,狐疑的開口。
你要放我走
袁尚重重的點了點頭:沒錯
郭淮的面色忽晴忽陰。
那那我到底是能走還是不能走啊
袁尚微微一笑,沖着郭淮露出了一個瘆人的笑容:當然能走怎麽不能走呢你走吧走你走一個試試
郭淮渾身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心念微轉,接着拱手拜服道:郭某愚魯之人,不識天時地利人和,幾次三番的與袁公天兵作對實乃是罪該萬死而不足姑息,不想袁公如此高義,我郭淮豈能不以真心侍之從今日起,願鞍前馬後爲主公執镫,若有異心,當天誅地滅,死無葬身之地矣
袁尚聞言大喜過望,一把抓住郭淮的手,感歎道:君以忠義待我,吾自當以國士之禮而待君郭府丞,你的聰明和悟性,實在是高了王修不止一點點啊,太上道了簡直就是聰明猴和笨豬的差距,完全兩個檔次
猴子和豬好像都不太好聽吧。
郭淮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回道:并非郭某有多聰明,實乃是王别駕前車之鑒爾。
真應該把王修留下來,讓他好好學習一下你的做派看他羞不羞愧,還别駕呢什麽人性
衆人聞言不由得盡皆臉紅無語。
王修沒人性你言而無信,把人家綁了又放,放了又綁就人性了
袁尚平定青州,活捉袁譚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中原許都。
當這個消息傳到曹操以及其一衆謀士的耳朵裏時,幾人仿佛都似被雷擊了一樣,或站或坐,渾身冒煙,呆在原地好半晌,不知該如何言語。
被算計了被算計了司馬懿前來求官,不過是個幌子,乘機攻下青州,一掃後患才是他真正的目地啊。曹操的額頭上,青筋暴露,左右狠狠的攥着一個水盞,幾欲将其捏爆。
荀彧坐在一旁,臉色沉痛,好半晌方才感慨道:英雄出于少年,袁尚和司馬懿一明一暗,配合無間,幾無疏漏之處,此二人實乃我中原之大患比起袁紹本人不知強了多少。郭嘉也是掩蓋了平日裏嬉笑的神色,皺着眉頭言道:隻是前番我等與司馬懿談判,要求在白馬渡與其交換曹真,如今既知是計,也不曉得他們會不會把曹真送回來了
仿佛是爲了印證郭嘉的話一樣,卻見身穿甲胄的曹休急匆匆的從外面跑進來,對着曹操一拱手,道:主公,大事不妙了
曹休乃是奉曹操的命令,攜帶朝廷任命袁尚爲衛尉的诏書和印绶,前往白馬渡與袁軍交換質子,如今這麽快就回了來,傻子也知道是當中出了狀況
曹操陰冷的看着曹休,咬牙切齒的道:你這麽快就回來了,莫不是袁軍沒守規矩去白馬渡換人
曹休輕輕的搖了搖頭,道:去是去了問題是司馬懿那厮好生狡詐,他在來許都之前,便已在白馬渡舍下伏兵,令我軍無可查探,今番我奉命引朝廷使者持诏書去交換子丹,遭了埋伏,末将孤身突圍,險些被袁軍所擒,特來向主公請罪
曹操聞言一陣頭暈目眩,嘴唇打着哆嗦道:那曹真呢
袁軍根本就沒想與我們交換質子,何得會領子丹前來。
曹操的臉色越來越黑,憤恨道:那朝廷的使者呢,任命诏書呢
诏書被搶了,印绶被奪了,使者也被袁軍幹掉了曹休聲音很小,當中透着明顯的自責。
啪
曹操怒不可歇的将水盞扔在地上,仰天怒吼:袁尚,司馬懿孤發誓,一定要把你們兩個卑鄙小人碎屍萬段否則曹某誓不爲人
一旁的賈诩則是摸着胡須,奇怪的言道:白馬渡乃是我軍與袁軍在黃河地界的相交之所,哪方若有動靜,斷然不可能無一絲的風聲
衆人聞言一醒,卻見郭嘉拍着手道:賈公此言甚是我軍在河北布下了大批耳目,袁軍若往白馬渡派兵埋伏,我等焉能不知文烈将軍,屯紮在白馬渡埋伏你們的袁軍,當真是河北兵卒你可看的清楚了
這個曹休聞言頓時語塞,道:末将雖然懷疑他們是河北兵卒,但論服飾穿着,還真就不像那些兵馬,倒像是,倒像是一群山寨草寇。
山賊草寇衆人聞言不由得都愣了,一個個頭頂霧水,不明所以。
黃河北岸,河北地界。
昌豨一臉憨态笑意的将在白馬渡奪來的诏書和印绶遞交給等候在此地的司馬懿,陰險狡詐的臉上,透着一絲獻媚,透着一絲投機,透着一絲得意。
在下昌豨,見過司馬先生
司馬懿含笑着看了昌豨兩眼,點頭道:昌豨,你此次幹的不錯,難怪公子對你的能力贊賞有加,此次要不是你從中原折到而至白馬渡,還真就難以騙過曹軍,主公有話,這一次你功勞不小,河北必然不會虧待你巢湖一衆,你放心就是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