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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太守府。
劉備高坐于主位之上,一臉沉色的看着下方諸人,面色異常嚴峻。
其下方左右兩側,分别坐着關羽,張飛,陳到,關平,周倉,龔都,劉辟,袁尚,張颌,高覽等衆将,一個個也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這也難怪,兵馬已經是籌備完畢,戰略也已經是核實無誤,袁劉的聯合軍即将開始出征颍川,大戰一觸即發,就連平日裏凡事悠哉不着慌的袁尚,此刻的心中也不由微微的有些緊張起來。
萬事都已是準備完畢,就差發布出兵的指令了。
兩軍聯合,袁尚和劉備都算是一軍主帥,二人的地位本當是不分高低,但袁尚一則嫌麻煩,二則怕責任,三則有私心,所以執意将全軍的指揮權交到了劉備的手上。
不管之真意假意,劉備自然都不肯輕易的接受,二人像是踢皮球打太極似的,你推我揉的謙虛了好半天,直到其他人都快要吐的時候,劉備才在袁尚的執意要求下,無可奈何的接受了指揮全軍的權柄。
而今日,便是準備出征的日子了。
但見劉備輕輕的咳嗽了一下,首先言道:“諸位,連日來,我等日夜磋商,已是決定将戰場定在北方的葉城附近,那裏通至兩路,北接颍川,西連宛城,乃是曹仁和夏侯淵攻我汝南的必經之路,我軍屯兵在此,便可同時防備夏侯淵和曹仁的兩路兵馬偷襲我軍之後,以防不測,這點,想必諸公都沒有異議了吧?”
衆人盡皆點頭深然之。
劉備見大緻戰略方向無誤,随即點了點頭,開始分配任務:“二弟,你率領本部兵馬,屯營葉北的平原,以阻夏侯淵前哨!”
關羽大步流星,站起身來結果劉備遞出的令牌,高聲道:“兄長放心!”
“翼德,你領本部兵馬,布陣在葉原以西,謹慎注意宛城的動向,慎防我軍與夏侯淵交手時,曹仁趁亂出兵!”
張飛起身結果令牌,如滾雷般回應:“諾!”
劉備轉手又取出兩張令牌:“劉辟,龔都!”
“在!”
“命你二人率步卒三千,謹守汝南,小心防備,勿失根本,切記切記!”
劉辟,龔都一齊拱手,道:“諾。”
說到這裏,劉備又轉向了袁尚等人所在的地方,笑道:“張颌,高覽二位将軍可将麾下兵馬分爲左右兩屯,分别屯紮在雲長的東南兩方各五裏處,以成犄角之勢,任憑夏侯淵攻擊任何一方,都可互相支援。”
張颌與高覽互相對視了一眼,暗暗的點了點頭,顯然對劉備的吩咐并無異議。
“玄德公放心,此事包在我等身上。”張颌慨然而諾,并無推脫。
劉備摸了摸短須,做最後的陳述道:“備與陳到領步卒精銳,布陣于雲長軍後,居中接應各方,糜竺、簡雍、孫乾等人處理錢糧諸事,一應人等各守其職,切記不可有誤!”
三名白面書生聞言一起拱手,道:“謹遵主公吩咐。”
劉備來回看了看衆人,道:“出兵之事,大緻便是如此了,諸公覺得備還有什麽遺忘?不妨直說,若是沒有,便都去依令準備吧。”
衆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心下都有所懷疑,最終殊途同歸,一個個全都将目光落在了袁尚的身上。
很顯然,衆人都已經知道劉備忘記什麽了。
他把這位袁三公子給忘了。
袁尚一見衆人瞅他,稍稍的愣了一愣,接着急忙搖手道:“沒關系,不用瞅我,沒事我還樂的清閑,我無所謂的。”
劉備長歎口氣,默默的注視了袁尚許久,半晌無言。
說真的,劉備倒還真不是故意把袁尚給忘了,隻是他是真的不知道應該讓袁尚幹些什麽。
袁尚在烏巢之戰的表現,劉備并不清楚,他對袁尚的能力可謂是一知半解,唯一大概曉得的,就是這個袁三公子喜好偷奸耍滑,惹是生非,氣人的本事他可是一個頂倆,但若是論起行軍打仗......袁尚究竟是個什麽材料,劉備還真就是說不太清。
可是對方畢竟是袁軍的領頭人,自己就這麽把他給晾一邊,說到底倒還真是有點不太合适。
可是該讓他幹點什麽呢?劉備有些犯難了。
此戰關系重大,事關劉備一軍今後的戰略發展,必須要謹慎處之,對方都是曹氏的名将,己方在用人方面一定要慎重再慎重,不能出現任何疏漏,不然若是一個環節出了茬子,後果都是不堪設想的。
兵敗陷城倒在其次,一個鬧不好死于非命卻也不是不可能。
怎麽辦呢?劉備心裏開始打起了小九九。
枭雄不愧就是枭雄,劉備琢磨了一會,還真叫他給袁尚琢磨出個道道來。
卻見劉備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道:“賢侄啊,此番出征,還真就有一個重中之重的任務,要勞煩你來操辦,此事關系重大,還望賢侄勿要推辭。”
袁尚聞言神色微正,道:“玄德公有何吩咐?在下定然是不負所托。”
劉備摸了摸胡須,道:“如今我軍在葉原之地布下精兵,欲與夏侯淵一決雌雄,但前提卻是得讓夏侯淵從颍川出兵,如今我們得了他的侄女,可夏侯淵尚未完全知情,賢侄乃是河北名家之後,文筆必然不俗,就有勞賢侄修書一封與夏侯淵,對其陳述個中利害,寫明他侄女在我軍的手中,言語中多設激将之法,逼他出兵來襲!”
修書給夏侯淵逼其出戰,這事劉備本來已是決定交給孫乾來做,但此時靈機一動,卻是又轉到袁尚的身上。
一則修書陳述夏侯涓被己方所奪,激夏侯淵出兵颍川,這事确實是重中之重,如若不然,己方在葉原的布陣就全是白搭,這事交給袁尚正合适。
二則此事毫無風險,且不是很難,隻要稍有文筆功底的,讓夏侯淵知曉自己侄女的下落就成,說白了會說人話的都能幹,當然了,要是順便在引經據典的來幾句古文折一折夏侯淵的面皮,那就更是錦上添花了。
在劉備心中,袁尚是名門之後,這點筆頭子上的小事情,對他來說應該是不會很難。
不想袁尚聞言面色一沉,似是有些頹喪的道:“玄德公.....你居然讓我寫文章?動筆頭子可是很累很辛苦的!”
說實在話,袁尚别的不怕,怕的還真就是動筆頭子。
這也難怪,寫東西确實是一件很乏味,很辛苦,很敖心血的苦差事,就好似本書的笨蛋作者來說,白天忙着寫材料,晚上熬夜寫小說,本來就不多的頭發一天唰唰的往下秃噜,二十多歲的人混的跟小老頭似的,走在大街上,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要問路,還得先管我叫一聲大兄弟,鬧心不.......
劉備不以爲意,笑着對袁尚道:“袁三公子玩笑了,賢侄乃是名門之後,自幼拜得名師,飽讀詩書,區區的一簡書信又如何能難得到你?以備度之,此事還真就是非賢侄莫屬,事關兵家大事,還望賢侄不要過于推辭。”
袁尚愣了半晌,最終抵不過衆人一道道各有意味的目光,長聲一歎,低着腦袋無奈的言道:“謹遵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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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太守府,身邊沒有了别人,高覽重重的哼了一聲,不滿的言道:“劉備織席販履之輩,竟然小瞧我們家公子,不讓公子率一師出征便罷了,反倒是去幹那些刀筆小吏之事,委實是瞧人不起!”
袁尚輕輕的擺了擺手,道:“這也不怪他,畢竟是兵家大事,我一個年輕小子,從來無甚名号,别人瞅我第一眼,肯定都是叫我”袁紹之子“,而不是叫我自己的名字,劉備不敢用我,也在情理之中。”
張颌聞言皺眉,道:“劉備不肯見用公子,那公子難不成就真打算閑居在汝南不成?”
袁尚聞言笑道:“當然不是,咱們前番不是說了嘛,此番會戰,要邀請呂玲绮作爲一支奇兵攻打颍川,既然戰場上沒有我的事,那就由我私下去一趟九裏山,會和呂玲绮,攻陷夏侯淵的後方陣地,來他一招釜底抽薪,給夏侯淵點厲害嘗嘗。”
高覽放聲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到時候看看劉大耳朵他臊也不臊!”
張颌聞言道:“既然如此,我就從軍中撥出一百名精銳,偷偷的保護着公子前往九裏山。”
袁尚點了點頭,接着又長歎口氣,無奈道:“不過在那之前,我還要先給夏侯淵寫一封書信,激他出兵......沒長心的劉大耳朵,他是不是瞎啊,我哪像是個會激将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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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旬日之後,一騎快馬以劉備軍使者的身份,匆匆的從汝南出發,快馬加急的趕往颍川陽翟縣,将一簡書信送到了夏侯淵的府邸。
此時的夏侯淵因爲侄女被人劫持,而生了一場大病,正卧榻不起,聽說了汝南郡劉備的使者送書信給他,心下頓時大奇,也不知一向與曹司空水火不容的劉備,給他寫信究竟是何用意。
于是乎,夏侯淵撐着病體,會齊颍川衆将聚集在太守府,随後召劉備軍使者見面。
劉備軍使者并無多言,隻是将那簡書信呈送給夏侯淵後,便靜靜的矗立在了一邊,不在言語。
夏侯淵病體未愈,頭腦尚還是有些眩暈,故而懶得翻看,随即招呼了一下身邊的副将,道:“拿去,展開念出聲來,讓衆将都聽聽,看看劉備這厮對本将有何話說,也省的日後不明不白,有人到主公那裏告本将的刁狀。”
那副将聞言随即拿起那卷竹簡,雙手一拉,輕輕展開,方要張口念,卻乍然間眼睛一瞪,木讷的愣在了當場。
過了好一會.......
“夏侯将軍...這...這...沒法念啊。”那副将滿頭是汗,磕磕巴巴的有些着慌。
夏侯淵目光一瞪,怒道:“混賬,有什麽不能念的?難不成本将還真能與劉備有何勾結不成?讓你念你就念,費什麽話!”
那副将臉皮子一抽抽,膽戰心驚的看了滿面盛怒的夏侯淵一眼,重重的咽了口吐沫,小心的言道:“夏侯蠻子....”
話音未落,便見夏侯淵頓時勃然大怒,抓起桌案上的酒盞沖着那副将的腦袋就扔了過去,怒吼道:“混帳東西!還反了你了!你剛才叫本将什麽!”
那副将無緣無故腦袋挨了一酒盞,頓時哭喪着臉,道:“将軍息怒,不是末将這麽叫你....是...是這書簡上寫的啊!”
夏侯淵聞言面色一滞,悻悻的将臉色一垮,不滿言道:“怎麽也不說清楚了,好端端的壞了本将一個杯子。”
那副将聞言欲哭無淚。
夏侯淵擺了擺手,道:“算了,繼續念吧。”
“夏侯望将軍,這...這...這玩意真沒法念啊。”
“讓你念你就念!”夏侯淵的語氣明顯有些不耐煩。
那副将哆嗦了一下,哭喪着臉繼續讀道:“原來你侄女是個啞巴啊。”
夏侯淵因爲侄女丢失而大病一場,這幾日最鬧心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提起這事,此刻乍然聞言,雙目不由的猛然一睜,如同一隻猛虎似的撲了過來,一把揪住那副将的衣襟,咬牙切齒的道:“你說什麽!你敢給本将再說一遍不?你侄女才是啞巴!!”
“将軍,不是我,不是我!是這書信,書信啊!”
夏侯淵猛的将那副将一甩,轉頭沖着劉備軍的使者怒吼道:“劉備此信是何用意?莫不是在故意羞辱本将不成!”
那使者在旁聽了兩句,早已是滿頭大汗,聞言趕忙道:“夏侯将軍息怒,在下隻是一個來使而已,信中的内容,委實不知啊。”
夏侯淵怒氣沖沖的瞪着那信使,病态不知何時早已不存,過了好久,方才一字一句的吐口說道:“繼、續、念!”
那副将聞言差點沒跪地上,哭的心都有了。
“将軍,不能再念了!”
夏侯淵厲聲道:“廢話少說,不念就去死!”
副将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哆哆嗦嗦的開口繼續念道:“我聽說啞巴是一種先天的病症,其中一種情況乃是因爲父母之間血親過近,你侄女的爹娘是兄妹成親嗎?你怎麽也不勸勸......”
念到這裏,但見那侍衛将手中書信一扔,直接沖着夏侯淵跪下,泣拜道:“将軍,你還是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