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颌見狀奇道:“三公子也知曉此人?”
“隻是略有所聞。”袁尚站起身來,跟幾位老農打了個招呼道别,随後與張颌一同向官道方向走去:“隻聽說他是曹操麾下的親族愛将,具體有些什麽本事,我倒是不太清楚,還望張将軍能爲我指教一二?”
“指教不敢。”張颌擡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細細思索道:“末将亦隻是聽說而已,夏侯淵此人早年便随曹操起兵,現居颍川太守之職,此人臨陣經驗極其豐富,性如烈火,秉性剛強,不過這些倒都并不是重點......”
袁尚聞言奇道:“那重點是什麽?”
張颌長聲歎道:“重點是此人最擅長千裏奔襲戰法,行軍之速,天下間幾無人可以比拟,若是由他率軍尾随我軍之後追趕,就算我軍皆是騎部,隻怕也是極難甩脫.....”
“千裏奔襲.......原來是這樣。”袁尚聞言低頭沉思,張颌的擔憂并非不是沒有道理,他們此刻的目的是要火速撤軍回河北,可夏侯淵的所擅長的卻正好是長途奔襲之法,此消彼長,正如五行相克一般,夏侯淵的戰法可謂是不偏不倚,正好克制己方目前的撤退意圖。
這倒是個鬧心事。
“張颌将軍,那若依你之見,對付夏侯淵這種擅長急襲的人,應該用什麽策略,才能封住他的優勢?”
張颌似是早已經成竹在胸,聞言雙目頓時一睜,露出點點的精光,寒聲道:“屯駐兵馬,布陣與平原,與沖擊而來的夏侯淵正面對決,一決雌雄!”
袁尚聞言恍然點頭:“原來如此,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是嗎?也算是個好方法,那敢問張将軍,與夏侯淵正面交戰,你有幾成勝利的把握?”
幾乎是毫不猶豫,便見張颌自豪的言道:“夏侯淵雖然是曹氏名将,但若要打敗他,末将卻有十成的把握。”
十成的把握,這句話可不是随便說說就那麽地了,必須要有絕對的信心和自信,以及對敵我雙方全面的了解,以張颌的爲人,敢說出這句話,相信絕不是無的放矢。
“張将軍果真是雄才!不是一般人兒啊。”袁尚贊賞的沖着張颌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接着卻突然面色一凝,道:“可是擊敗夏侯淵之後,張将軍認爲我軍還能殘餘多少人馬?”
一句話頓時将張颌問住。
是啊,他有信心将夏侯淵的追兵全面擊潰,可是擊潰之後自己這五千鐵騎還會剩下多少呢?現在的他們是在曹操的地頭上,手裏的人數算來算去,就着五千人,死一個就少一個,而曹軍卻可以無限制的補充兵力,逐步逐點逐滴的将他們吞噬殆盡........
而他們若想成功的北上回往河北,兵馬卻是非常重要的,沒有士卒作爲基礎,就憑他們幾個光杆将軍,又憑什麽闖蕩回去?
想到這裏,張颌不由的沉默了。
“是吧?”袁尚理解的笑笑,搖頭道:“所以說,就算是我們能正面擊敗夏侯淵的軍隊,對我們自己來說也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我們現在是在曹操的後院玩火,必須要保存我們這僅有的五千人有生力量,就算把夏侯淵的腦袋砍下來,對我們來說也沒有絲毫的用處,搞不好最後就因爲這一步錯棋,整的咱們與他一同陪葬,不值得!”
“公子,那依你之見,我等又該如何?夏侯淵擅長奔襲,咱們跟他比速度,甚爲不利。”張颌臉上露出一絲憂愁,顯然也被目前的情況弄的很是上火。
袁尚聞言笑笑,道:“沒關系,我有一種戰法,可以破解夏侯淵的奔襲之術。”
張颌聞言眼睛一亮,連忙拱手問道:“敢問公子有何戰法克敵?”
“夏侯淵追着咱們尾巴咬,咱們就跟他打遊擊,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追我咬......反正就兩個字,亂跑!”
“亂跑?”張颌聞言頓時啞然,這算是什麽說法?三公子不是又要開玩笑了吧?
袁尚摸着下巴,肯定的點頭道:“張将軍放心,我出這個方法是有根據的,夏侯淵雖擅千裏奔襲,但首先要有明确的目标,咱們從許都撤退了許久,他卻還能直奔東面追來,說明曹軍中有高人猜透了我們的撤退路線,現在去徐州隻怕是不可能了,那裏必然已是埋伏了重兵想截斷我們退往青州的歸路。”
張颌聞言臉色登時一變,眉頭深深皺起:“如此......又該怎生是好?”
袁尚仰頭看天,緩緩道:“撤退的道路既然是已被堵死,爲今之計,隻有.....不回河北了!”
“不回河北?不回河北咱們去哪?”張颌聞言頓時大驚失色,渾然沒有想到袁尚居然說出了這麽一句。
“往南走,或是颍川,或是豫州,都可以......剛才我與那些兖州的老農閑談,得知曹操的精銳兵力基本全部布防在北方,與我河北遙遙對持,南面的豫州等地反倒是比較薄弱,強賊林立,目前左右也是撤不回去,倒不如往南走走,一邊想辦法一邊看看風景......就當兩節出來春遊了。”
“春遊?”
張颌聞言哭笑不得,這天底下還有人居然到生死對頭的地盤上去春遊的?委實還是第一次聽說...............
“那三公子打算往哪個地方走?”張颌沉思了半晌,終究是沒想出别的辦法,隻能無奈的開口問道。
袁尚聞言擡頭望望天,眼珠子一轉道:“平心而論,我倒是想去趟汝南。”
“汝南?”張颌聞言喃喃的嘀咕了一會,疑惑道:“汝南,汝南.....三公子,我們到了汝南便有活路了嗎?”
“我适才聽那老農說,因爲曹操一直與我軍對持,無暇難顧,所以汝南的一部分城池目前已是落到了劉備的手中,如今天下皆知劉備身負衣帶诏,跟曹操算是不共戴天的仇敵,麾下也有不少的精銳軍馬,還有關張等猛将爲輔,如今曹操兵力主要對付我父親,誰知道劉備窩在南方有沒有别的心思?說不定就是差了這一把火,我若是能有機會見一見劉備,也許能說得他起兵攻打許昌,到時候兖州有變,咱們就可以乘機尋路北上回河北了。”
張颌聞言長歎口氣,搖頭道:“這個.....唉,三公子,昔日劉備客居在主公帳下之時,主公曾因顔良、文醜之事,幾次險些殺了劉備,後來劉備借口往荊州說服劉表與我軍,結果卻一去不回,主公深恨之......表面上我們與劉備雖有盟友之誼,但這梁子實則結的不淺,我們此去汝南,若是劉備反過來向我們下手呢?”
袁尚聞言眉頭緊了緊,低頭沉思一會,方才搖頭道:“放心吧,不會!劉備好歹也是皇叔之尊,這種遭天下人嘔病的下賤事,他幹不出來,況且劉備跟曹操已是生死仇敵,若是再對我們下手,那天下最強大的兩個諸侯就全讓他得罪淨了,這種事除非是豬才會幹,我覺得劉備能混到現在,肯定比豬要聰明點。”
張颌聞言頓時擦汗,這個比喻.....讓人該怎麽說呢?
袁尚卻是毫不在意,大手一揮,沖着張颌道:“張将軍,傳令三軍,咱們不走徐州了,轉向南方,向汝南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