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喊如晴空霹靂,讓朱太春吓了一跳。他驚坐起來,渾身汗透。擡眼再看,這哪裏是什麽閨房,分明就是堆滿了貨品雜物的倉庫。
再看眼前的高小姐,雖然五官分毫不差,卻全無高紅梅的那種神采。
“你是誰?”他駭然問道。
“高小姐”妩媚一笑,道:“我是你娘子呀!”
朱太春汗出酒醒,回過神來,大怒:“哼,竟敢冒充娘子騙我的法術口訣,好不要臉!看我不剝了你的皮,看看伱是何方妖孽!”
盛怒之下,就要施展殺招。
那假小姐顯然也有些害怕,将身一伏,化作一直花豹,一躍而跳窗逃了。
朱太春想追,卻發現自己腳步虛浮,法力難以施展。
到這時,他腦子裏還是嗡嗡的,沒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門被推開,高寒酥沖進來,一把扶住搖搖晃晃的朱太春。
朱太春說:“快去報告莊主,高豹冒充小騙我的法術口訣,剛跑,應該還能追上。”
“哎呀你可真是頭蠢豬!”高寒酥說,“傻乎乎地喝那麽多酒,現在人家高明都當上新郎官了!”
“啊!我被耍了?”朱太春怒不可遏,“可惡!我要去找他們算賬!”
“哎呀行啦!”高寒酥拉住朱太春,“看你現在這樣子,還算什麽賬?快跟我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去哪兒?”
“去了你就知道了。”
朱太春就跟着高寒酥穿廊過橋,繞過高府的後院,到了院後的小樹林,卻見林間走出一人,正是大小姐高紅梅。
朱太春大喝:“呔,好你個豹妖,還敢來騙我,看招!”
就要動手,卻被高寒酥攔住,罵道:“你是有多蠢,這是紅梅姐,如假包換的!”
朱太春定睛細瞧,果然明豔動人,不是高豹變化的那樣無神,慚愧道:“呀呀呀,是誰我有眼無珠,娘子怎會在這裏?”
高紅梅說:“我爸設了個局讓你上當,讓阿豹變成我的模樣去騙你的天罡秘術,又讓高明來頂替你,要與我訂婚。”
說着拿出一個小瓶子來,“你喝的酒裏有毒,這是解藥,快吃下去。”
“啊?”朱太春如夢方醒,難怪剛才一直暈暈乎乎的,被高豹騙到,還以爲喝多了,原來是那酒裏有毒!
“他們要不是想要你的天罡傳承,早就把你毒死了,哪裏還讓你活到現在。”高寒酥道。
朱太春接過瓶子,吃了解藥,頓覺一股清氣上來,頭不暈了,眼不花了,腿腳也利索了。
“多謝大小姐救命之恩。”他施了一禮,“今日恩情,我朱太春永不相忘。”
高紅梅聽見他這話,不知怎的,眼神幽怨起來,别轉臉去不說話。
朱太春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求助般看向高寒酥。
高寒酥道:“你個呆子,剛才還娘子娘子的叫得歡暢,現在怎麽又高小姐了?紅梅姐若對你無心,來救你幹什麽?”
朱太春這才恍然,趕緊過去輕托住高紅梅的香肩,溫言賠罪道:“娘子,是我不好……”
高紅梅說:“我不願嫁給高明,既然已經答應了你,自當與你雙宿雙飛。”
朱太春說:“好,那我們現在就去福陵山。”
高紅梅不無擔憂地說:“可是都知道福陵山是你朱家的修行道場,我們去那裏,我爸和高德昌他們很快就能找到我們。”
朱太春拍着胸脯說:“不怕,我那雲棧洞有老祖當年設下的禁制,他們打不破的。洞中無歲月,便以鍾乳爲食、溪水爲飲,一起逍遙世外,共赴瓊台。等我們天罡術大成,就不怕他們了。隻是……”
他有些憐惜地看着高紅梅那絕美的臉,“隻是要苦了娘子了。”
高紅梅說:“這也算不得苦,修行人本就不争世間繁華榮辱,那我們就去雲棧洞吧。”說罷看向高寒酥,“寒酥,你意下如何?”
高寒酥笑道:“紅梅姐,我就不去了,你們倆雙宿雙栖,雲棧洞再大也就是一個山洞,我在那裏當電燈泡,多不好。”
高紅梅說:“寒酥,你别裝了,其實你比我更喜歡這個呆子,對不?就一起去吧,隻要你心無芥蒂,我不會介意的。”又問朱太春,“你不反對吧?”
朱太春摸了摸頭,嘿嘿傻笑道:“嘿嘿,那啥,我沒意見,嘿嘿……”
他轉頭去看高寒酥,但見也是俏女子一個,隻是因爲高紅梅在場,才忽略了她的美色,此時看起來,頓覺越看越好看,仿佛比高紅梅也不差幾分了。
高寒酥臉一紅,瞪了朱太春一眼,咬了咬嘴唇,跺腳道:“紅梅姐你說什麽呢!這都什麽年代了,又不是古時候,小姐出嫁,還要丫鬟陪着。”
高紅梅說:“江湖兒女,不拘時俗,你不用想那麽多。”
高寒酥說:“我知道你是怕我受你們牽連,回去被責罰。可是你們放心好了,我會小心的,他們又不知道我做了什麽,頂多問我幾句。真要和你們一起走了,事情才大條了呢!何況你這麽一走,高老莊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我在莊裏,也好時時留意,有什麽變故,可以及時給你們通風報信。”
高紅梅知道高寒酥是有意成全她和朱太春才故意這麽說,但高寒酥态度堅決,時間又等不起,等他們發現她這位新娘子不見了,就走不了了。
“那你小心點,等我們安定下來,再來接你吧。太春,我們走。”
朱太春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高寒酥,便把高紅梅摟住,禦起飛劍,化作一道流光,往福陵山的方向飛去。
高寒酥看着流光消逝的天空,忽覺心頭空落落的,暗歎了一口氣,自嘲道:“唉,沒有大小姐的命,就别多想啦。”又笑道,“這呆子命也真好,竟讓紅梅姐看上了。”
忽然,高府方向同時有數點流光飛起,也朝福陵山方向而去。
高寒酥大驚:“呀,不好,他們發現了!這呆子,就不該用飛劍,哪怕隐匿法力從後山步行出去也好啊。”
但事已至此,也隻能望空興歎,跺跺腳,回酒席宴間,打探消息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