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終于還是沒能認出齊鹜飛,倒是很高興齊鹜飛幫他打開了電視,因而把他認定爲朋友。
齊鹜飛查探了老錢的傷勢,魂之傷的确難以修複了。想想也是,哪吒都無能爲力,自己更不可能了。他原本還抱着萬一的希望,哪怕犧牲掉一支九幽束魂草,也要把老錢治好。可是老錢的魂受了魔噬而殘,并非去了黃泉或别處,九幽草也招不回來。
齊鹜飛黯然神傷,臨走給老宋留了一筆錢,讓他好好照顧老錢,别讓老錢受委屈。
他本想給老錢換個房子,但想了想,老錢在這兒住了半輩子,早已熟悉了,換地方未必好。何況這裏有很多老錢這樣的人,老宋就是一個,老錢搬了,其他人怎麽辦?搞特殊化并不符合齊鹜飛的觀念。要搬也是大家一起搬。
他暗暗把這事兒記在心裏,打算過陣子就辦。城隍司的事,縣政府肯定會給面子,無非是錢的問題。其實城隍司有錢,随便騰挪出一點來,搞個新的安置小區不難。哪怕城隍司的經費看得緊,或者新上任的司長不願意,齊鹜飛也決定了,就從盤絲嶺工程裏挪一點出來,讓端木家或者王家的工程公司來做,無非讓縣政府批塊地出來的事。
當然,這隻是節外小事,眼下還有生死攸關的重要事情。
他把與鄧忠和辛環會面的情況詳細說與了陸承。陸承沉思良久,說:“沒想到那日雲端之上還有這許多事情,是我失算了。”
齊鹜飛笑道:“這怎麽能怪先生失算,誰能想到那幾位大人物會來,而且四個全來了。他們一個個修爲境界不知到了哪一層,就算用卦推演,也是幹擾太多,非聖人哪能算出來。問題在于,他們來恐怕不是爲了看戲,不知其目的是什麽,上面不問,卻讓我去問,簡直豈有此理。”
陸承說:“他們四個身份地位特殊,上面對其有所忌憚,怕弄出事情來,想讓你去攪渾水。話說回來,他們四人齊聚,這千多年來都是罕有,隻怕還是與西遊有關。若我估計的不差,應和陳光化是同一個目的。”
“不死金蟬?”
“應該是了。”
“可以他們的實力,想要此物直接來取就是,我盤絲嶺誰能擋得住?何必費這勁,還躲在雲上暗窺?”
“無論佛道,皆講機緣。機緣機緣,機在緣前。若不擇機,則必受其害,光有緣也不夠的。”
“您說的這個機,是指機會,時機,還是動機?”
“都有吧。”陸承說,“若陳光化在教主面前所言都是真的,此金蟬乃金蟬子留在世間的三魂之一,而金蟬子已得道成就旃檀功德佛,是靈山未來首席的主要競争者。他的本體三魂不可能丢在世間。就算是傳言有誤,不是三魂而是三屍,那也當斬不當留。你把那天陳光化和雷雲生說的話再說一遍給我聽,一字都不要落。”
齊鹜飛便憑記憶把那天的事又詳細複述了一遍。
陸承聽完沉思片刻,道:“此事有些蹊跷啊!”
齊鹜飛說:“我也覺得蹊跷,所以先前不敢亂說。聽陳光化和雷雲生所言,他們的幹爹竟像是當年唐僧的父親?或者是唐僧吃了他們幹爹的兒子,所以後來留下三隻不死金蟬,是将他兒子的三魂封印金蟬體内?這實在太過離奇了吧。”
陸承搖頭道:“空穴來風,必有其因。問題的關鍵還是在不死金蟬的‘不死’二字上。我久曆江湖,也曾聽過關于天命之子的說法。說大劫将至,天命之子應運而生。誰能啖其魂,誰就能躲過天劫,長生不死。”
齊鹜飛笑道:“哈哈,這特麽怎麽聽着和吃一口唐僧肉就能長生不老那麽像。”忽然停了笑聲,一臉驚愕,“這,這難道是同一件事?!”
陸承點頭道:“現在想想,很有可能啊。西遊往事已過千年,至今流傳着吃一口唐僧肉長生不老的傳聞,據說一路上的妖怪也都是爲了這個而前仆後繼。曾覺得這很可笑,那些妖怪個個都是大妖巨擘,誰稀罕長生不老呢。但長生不死就不同了。一字之差,境界何止相去千萬裏。”
齊鹜飛當然明白這一字之差究竟差在哪裏。不死,就意味着能抗過天劫,甚至億萬載的大劫。
“所以那些妖怪想要的其實是長生不死,是天命之魂?”
“理應如此。”
“照這麽說,是靈山派人強占了天命之人的肉身甚至魂魄,搞了一場西遊,把天命搬運到靈山去了!可是……”齊鹜飛覺得有點講不通,“這種事天庭怎麽會答應?最後又爲什麽把不死金蟬留在世間了?”
陸承說:“天庭答不答應,我們不得而知。但要天庭答應其實也簡單,隻要他們有共同的利益,或者共同的敵人就行了。”
“你是說……”齊鹜飛想不出天庭和靈山有什麽共同的利益,畢竟那太高層次了,但共同的敵人或許有,比如,萬教。
陸承點了點頭,又說:“至于留下三隻不死金蟬,或許也是早就計劃好的。所謂天命,是天道之命,不是天庭之命,所以天命在誰,不是天庭能決定的。天命之子也不可能強奪,天庭奪不走,靈山也奪不走,隻能借其氣運。西天取經,就是借運之行。行運之後,其魂不能帶上靈山,也不能殺死天命,就隻能還回去。”
“那爲什麽要借金蟬來還魂呢?”
“教主可曾在西遊之外聽說過金蟬子的名号?”
齊鹜飛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其實我早就有此疑惑了,傳聞唐僧乃如來二弟子金蟬子轉世,因犯錯被貶下界,經西遊後功德圓滿才重回靈山,成爲旃檀功德佛。可翻遍佛家典籍,在此之前未見有金蟬子的記載。”
“哼!犯錯被貶,豬八戒如此,沙和尚如此,白龍馬亦如此,真是千古不變的好借口啊!”
“您是說,都是假的?”
“世間本無金蟬子,金蟬之名,暗合脫殼之意,此爲一。”
“其二呢?”
“其二是我的猜想,金蟬可能實有所指。”
“實有所指?”
“或許就是靈山的一隻蟬,久在佛前聽聞,開啓靈智,漸修大道,從而有了這一場機緣。”
齊鹜飛一愣,驚訝道:“您是說,唐……他,他也是——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