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
齊鹜飛愣了一下,但一轉念就想通了。天庭局勢動蕩對誰最有利?
這等大事,拿他一個小人物作棋子,實在可惡。
可惡歸可惡,又有什麽辦法呢?棋子的悲催之處在于,你和棋手壓根不在一個維度上,棋手可以把你放在棋盤上的任何一個位置,也可以把你丢棄在一旁,你卻沒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更悲催的是,你這個棋子竟然知道了自己是一枚棋子。在棋簍裏痛苦掙紮,在棋盤上彷徨四顧,卻永遠看不見出路,跳不出那些劃定的格子。
每一個人都是一枚棋子。
“靈山。”辛環又重複了一遍,語氣耐人尋味。
“靈山。”齊鹜飛跟着默念了一遍,一瞬恍然,哦,說了半天,這是要我自己去擺平這小報記者啊!
“二位天君,”齊鹜飛苦着臉說,“這靈山我也上不去,我也不認識誰,我可真沒辦法,你們要不幫我,我就隻能到靈山腳下罵和尚去了。”
罵和尚固然是笑言,但也是真心話,他相信兩位神仙能聽明白。
果然,鄧忠哈哈地笑起來,指着齊鹜飛對辛環說:“你看,這小子還來勁了,這是在威脅我們呢!”
齊鹜飛說:“天君别誤會,我哪敢威脅天神。我隻是生氣嘛,我和佛門素無瓜葛,他們卻弄一篇文章來害我,我不罵和尚罵誰去?”
辛環說:“你和佛門無瓜葛,黃花觀和佛門可有瓜葛,要不然你黃花觀一出事,那四位就都來了?靈山你上不去,那四位你可以去問問嘛。”
“腿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愛去哪裏,我也管不着,我也不認識他們,上哪兒去問呢?”
“你山上不是有隻從花果山來的猴子嗎?還有你和龍宮關系不是不錯嘛,和龍六太子還稱兄道弟的,廣力菩薩是西海三太子,和六太子是兄弟,算回來,你也可以攀上兄弟了,就算勉強,問問總可以吧?”
齊鹜飛心裏直罵娘,你們一大堆神仙不去問,叫我一個下界的小地仙去問,我怎麽去問?不說敖霸見不見得着廣力,廣力那個三太子的身份真假還兩說呢。敖霸是深信了海底那條白龍才是他真三哥,靈山那個廣力是假的,讓敖霸去問,萬一說漏了嘴,是要出大事的。
可這些他又不能對鄧辛二人說,辛環都說的這麽明白了,再拒絕就不識好歹了,隻好無奈道:“那我去試試,不過有沒有結果我就不知道了。”
鄧忠笑道:“你是我們治安總局提拔起來的年輕幹部裏最有爲的,在總局組織部挂了号的,來前聞天尊還特意提起了你,交待我要保護好年輕幹部,不能讓有爲青年受風波之累而斷了前程。你的辦事能力我們是相信的,隻要過了這一關,前途是光明滴!”
齊鹜飛聽明白了,過了這一關前途光明,過不了前程就斷了呗。唯鄧忠這話說得敞亮,他還不能挑毛病,還得感恩戴德。
“謝謝領導誇獎,我一定努力。”
鄧忠站起來,拍了拍齊鹜飛的肩膀,說了句:“等你好消息。”說罷當先走了出去。
辛環看了齊鹜飛一眼,也跟着往外走,經過齊鹜飛身邊的時候,悄悄說一句:“小心點。”
等齊鹜飛回頭去看時,二人已不知去向,大概是回天上了吧。
這算個什麽事兒呢。一頭霧水之下,唯一的好處,大概是得了自由身。二位神仙既然要他去擺平小報文章的事,自然是許了他自由出行的權力了的。
齊鹜飛拿起留在桌上的兩份報紙,走了出去。他沒有急着回盤絲嶺,就在城隍廟裏走走,理一理紛亂的頭緒。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對齊鹜飛來說,風險也越來越大。
首先是陳光化,到底交代了多少,有沒有說出金蟬和承影劍的事?如果說了,以後盤絲嶺會不會成爲衆矢之的?如果還沒說,要怎麽讓他永遠閉口?
其次是陳光化背後的人,他和雷雲生口中的幹爹幹娘,陳光化和雷雲生都死在盤絲嶺,他們會不會報複?而且他們還沒得到金蟬,一定不死心。這比密雲宗還危險。
然後是萬俟明,此人不除,後患無窮。
還有那四位,來盤絲嶺幹什麽?又怎麽會那麽巧,正好在那個時間?
而最緊要也最讓齊鹜飛頭疼的,還是那份小報的文章,靈山背景,治安總局擺明了不想管,讓齊鹜飛去攪渾水順便自救,搞不定的話,他打碎功德碑的事情就大條了,甚至還有可能給他扣一些别的罪名。
城隍廟草木蔥蔥,香煙袅袅。路上遇上不少熟人,有的老遠就打招呼,恭敬且不乏阿谀,有的卻遠遠避開,不敢正面與他對視。
陳光化不在了,禹經武也死了,但城隍司依舊在運轉,城隍司的員工還是照樣上班。這還要歸功于劉通,當日也算是冒死“叛逆”了一回,頂着壓力勸服衆人。大夥兒雖然不特别清楚那日發生了什麽,但也知道劉通救了他們,避免了和陳光化一起犯錯誤,因此對劉通就很服帖。
劉通本來人緣就不錯,這一來,城隍司裏竟隐隐有唯他馬首是瞻的景象了,就連溫凉也對他恭敬有加。這大概還得益于那日假和尚圓覺打死連雲生的那一棍子。所以說,有時候棍子比嘴巴還要管用些。
但劉通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威望”并不來自于本身,而是來自于齊鹜飛。齊鹜飛的手段和黃花觀的實力讓他大爲震驚,深爲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選擇而慶幸之餘,卻又不禁感到擔憂。這黃花觀是正經門派嗎?
他隐約預感到了将來會發生什麽,可無論如何,從此以後,也隻能跟着齊鹜飛一條道走到黑,再無退路了。
齊鹜飛想起了劉通,就去了劉通的辦公室。
到辦公室,卻見溫凉也在。正啜着茶,和劉通聊天。看那閑适的樣子,聊得十分投機。
他們見齊鹜飛來了,紛紛站起相迎。
溫凉搶先開口:“喲,齊司長,您可來了,想死我們了!”
劉通微微一愣,随即莞爾一笑。
齊鹜飛卻是大驚:“溫隊長,你不會喝多了吧,職級是可以亂叫的嗎,我是潛龍灣巡視站的站長,不是司長,這差着級呢!”
溫凉小跑過去,朝門外張望了兩眼,把門掩上,轉頭道:“陳光化完蛋了,我早就看不慣這家夥了。禹經武也死了,現如今咱虹谷縣城隍司,除了您,還有誰有資格當司長?還有誰——?”
他把這“誰”字的尾音拉得很長,又笑道,“這裏就我和劉判官,沒外人,我就提前叫您一聲司長了,能有什麽關系,劉判官你說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