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精英體育中心第五足球場，三個勻速快跑的身影圍着吸能結界不停地繞圈。
目前是吳蒼領跑，黑衣女生排第二位，連夜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三個人的氣息都還非常平穩，也都沒有使用剩下的一成内氣。
雖然第三名的速度最慢，但他從未與第一名拉開10米以上的差距，還一直背着那把雙手重劍，很顯然，除了基本的身體素質，連夜還另有底牌。
他和吳蒼都在用敏銳的五感密切關注對方的狀态，跑步的速度随着對方的變化而變化，明明是規則簡單的長跑比賽，卻被他們跑出了勾心鬥角的味道。
黑衣女生的跑法和他們截然相反，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跑步本身，幾乎隻是把兩個對手作爲活動障礙物來看待，一心一意隻想跑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至于自己最好的水平能否領先第二名二十圈以上，已經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内。
若有若無的猩紅光芒從她的眼角向外流溢，在奔跑中形成了兩條筆直的紅線，随着紅線亮度逐漸提升，她的速度随之加碼。
領跑的吳蒼聽到了她加快的步伐，在黑衣女生即将超過自己的時候，再次催逼耐力已近極限的腿部肌肉，接連兩個重踏向前彈射，以7米的微弱優勢保住了自己的領跑位置。
“你看，就這樣測驗多好，讓他們在擅長的領域裏發揮特長，幹幹淨淨，體體面面，優點和缺點都展現出來。
一定要用不合理的手段讓他們掉進陌生又糟糕的境地嗎？”
孫尋橋聲音傳入足球場邊梁德的元神裏。
梁先生因爲沒飯吃，索性也出了雜貨店，用一種存在感極強的扭扭站姿立在場邊。
他兩眼圓睜射出兩道探照燈光柱似的目光，緊緊地追着相互争競的三人，用蘊藏在目光裏的饑餓感給他們增添一些不必要的壓力。
聽到孫尋橋的傳音問話，梁德也送過去一道元神訊息。
“什麽陌生又糟糕的境地啊，不就是去打掃停擺狀态的公共廁所，清理清理巧克力嗎，師兄你寫高中作文呢。”
“我他媽做飯呢。”
“反正我又沒得吃。”
“我覺得老頭子那一套太過時了，讓你扮惡人給壓力，觀察他們在逆境裏的真實表現，這和那些封建仙道文明的問心路有什麽區别？”
“問心路會讓人去掃廁所？那他們的思路還挺前衛的。
求道者嘛，就應該在勞動中好好地改造一下，我支持掃廁所。”
“就沒有這樣的問心路！師弟，我看這幾個工讀生本性都不差，需要用勞動來改造嗎？”
梁德笑了笑回道：“師兄，雖然我們從前不認識，但我覺得你小時候的本性肯定也不差，爲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我現在這樣怎麽了！你什麽意思？”
“人是會被環境改變的，更具體一點，屁股決定腦袋，人會被他們所處的位置所改變。
這四個工讀生心裏最大的屁股就是武者。
師兄我問你，什麽是武者？是有武功的人，還是有武德的人？作爲武者必不可少的是哪一個？”
梁德把問題甩給孫尋橋，後者沉默了十幾毫秒，道：
“是武功。”
“沒錯，所以最初的武德其實是圍繞着武功建立起來的。
如何看待武功，如何修煉武功，如何使用武功，這三個問題的答案，決定了一個武者最基本的武德。
我讓他們去掃廁所，無非是想看看他們如何看待和使用武功。”
梁德道：“你覺得掃廁所會傷害到他們的自尊心，這種想法不是很奇怪嗎？
負責清理公共廁所的校工也是武者，憑什麽他可以做，這四個工讀生就不能做，就因爲他們練的是打架養生更厲害的上乘武功？
你要用武功的強弱來給武者分貴賤嗎，你會用職業工種的不同給人分貴賤嗎？廚師和律師孰貴孰賤？”
孫尋橋無言以對，而梁德的話還沒有說完。
“武功、道法、神通，方術……這些技藝都隻是一種工具，我們制造和掌握這些工具，是爲了升華作爲使用者的我們，而不是爲了神聖化這些工具，靠着工具來劃分使用者的貴賤。
師兄，假設有人制造出了一根威力無窮的電棍，但這根電棍隻能用來打人殺人，除此之外百無一用。
而你有一根自己做的棍子，雖然它隻是普普通通的木棍，但你可以用它防身，拿它挑擔，拄着它走路，扛着它吓人。
登山杖、擀面杖、打狗棍，晾衣杆……隻要是你能想到的，它都可以勝任。
随心百變，任我使用，可以說是一根‘我的棍’。
就好像你的五谷鐵砂掌，你可以用它對敵，可以用它做菜，可以用它把妹，還可以用它來轟爆化糞池，妙用無窮。
但是有的人覺得武功就是一根電棍，隻能用來殺人和把妹。
師兄，如果讓你來選，你是要電棍還是我的棍？”
“我要我的棍。
師弟，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我要糾正你一點，我從來沒有用武功把過妹，我和秋秋是因爲廚藝和……”
“打住，師兄，我對你個人的感情生活完全沒有興趣，麻煩你寫到誰也不會看的個人動态裏吧。”
“你不看我的個人動态嗎？”
“我早就屏蔽你了。”
“你……”
“阿德。”
常斷玄的聲音忽然插入，隔開了梁德和孫尋橋的争吵。
“那如果手持一根天下無敵的電棍，這個武者又何必去做那麽多事，他拿着電棍強逼别人去做不就好了。”
梁德答道：“如果人人有書讀，人人有功練，就不會讓一個獨夫手持電棍鞭策天下。
我們東國古拳法是爲了人人，而不是一個人。
手持電棍不過是莽夫，隻有放下電棍，才能晉級大師。”
“說得好。”
雜貨店裏的常斷玄欣慰地點了點頭，傳音道：
“阿德，你對武德的理解已經登堂入室了，不必等到這次項目結束，你明天就和我一起錄制付費課程吧。”
“謝謝師傅。”
“爲師再助你一臂之力。”
助我一臂之力？
這句話讓梁德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常斷玄的幫助來得非常迅猛。
一股無形大力陡然生出，這股無形之力于土層深處挪動地殼，當場僞造了一次烈度恰到好處的地震。
從震源向四周擴散的地震波目标明确，完全不顧還有人在快樂蹲坑，直奔公共廁所。
化糞池，被轟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