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也沒有廢話的意思,直接把這兩天他在莫氏重工的部分經曆發了過去,以免孫尋橋覺得他接手獵鹬者項目的事情是在胡扯。
作爲一個專業的空想之拳,他時刻保持直播狀态,并且遵循着非常嚴密的自我審查制度,實時剔除異常部分,确保每天存檔的影音資料健康和諧,讓那些觀看資料的人無法深入了解他,同時也避免了對他的誤讀。
栗知弦經常抱怨梁德取來的素材缺乏價值,也和他這種想要隐去己身痕迹的删減方式有關。
梁先生不想被其他人深入了解,也不想被其他人誤讀。
就像社交平台上,有很多人整天轉發點贊評論,卻極少發布原創動态。
這些人究竟是害怕自己被别人了解,還是害怕自己被别人誤讀呢,可能他們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被了解和被誤讀總是難免的,梁德也不打算做一個隐形人,但他還做不到徹底接受自己和完全忽略他人。
孫尋橋很快看完了梁德發過去的删減版記錄,攥在手裏的精鐵打蛋器一陣猛晃。
“莫氏重工獵鹬者項目的總監換成你了?!”
“是啊。”梁德點頭,“就是因爲我要做這個項目總監,所以有件事想拜托師兄你。”
“你的事等會兒再說,我先把獵鹬者的訂金退了……老木好像也訂了一把,我和他說一聲。”
孫尋橋立即掏出手機一陣操作,可惜莫氏重工是一個非常成熟的企業,退款界面比鵝廠的人工客服藏得還深,他點了半天也沒找到。
“等等等等,師兄你等一下,對我就這麽沒信心?至于嗎?”
梁德垮起個臉,沉痛批判道:
“師兄你沒事就在校友論壇上發帖吹陸學部天下第一,到頭來你自己都不信,我比審時語差在哪?我跟她一直都是五……”
孫尋橋黃臉一黑:“别跟我提五五開那茬啊,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呢。
你開發的武器誰敢用,就沖你那篇逆用兩相通心法的論文,我就有充足的理由懷疑你搞出來的獵鹬者開完槍就炸,說不定射擊的時候子彈還是從後面出來。
我訂獵鹬者是爲了去狩獵空海生物,不是爲了狩獵自己,我已經天天被人狩獵了,想死用得着我自己動手?
有這錢我幹點兒别的不好嗎,請你吃飯都行啊。”
他說話的時候手上也沒停下,确認了幾十次終于到了退款的最後一步——驗證身份。
梁德眼疾嘴快,在孫尋橋驗證身份前大聲喊道:
“我就做個收集數據的實驗員,獵鹬者的研發制造全程交給無名氏負責,我一個指頭都不碰!”
孫尋橋聞言馬上取消了退款,把手機往儲物珠串裏一扔,道:
“你早說不就完事兒了嗎。
師弟啊,你要拜托我什麽?”
“審時語一倒,她原來的項目團隊跟沒了主心骨似的,專業還是專業,可精氣神下去了不少。
無名氏擅長的方向是技術管理,我也隻能給他們泡泡咖啡,養養身體,調節調節内分泌什麽的,要說提升鬥志,還是食補穩妥,而且沒有副作用。
師兄你幫我設計個狼性套餐寄到莫氏重工,需求很簡單,健康營養,能補益精神,幫助提高工作效率就行了。
我看看技術骨幹有幾個……20人份,單人單日餐标10晶簇,多用點好料,提升效果弱一點無所謂,别把人吃壞了。”
“你挺舍得啊,莫氏重工給你報銷?”
“還不知道,我先把晶簇打給你吧,皇帝不差餓兵,想讓人好好幹活總得大方點。”
梁德給孫尋橋轉了一個月的預付款,再次跟他強調了效果差一點無所謂,健康第一,免得審時語的團隊裏那些技術人員虛不受補,吃工作餐吃出毛病來。
畢竟他并不是想像某個智障代餐品牌那樣“解決程序員需要吃飯的Bug”,而是想幫助技術人員好好吃飯,調整身心。
他制造的凡人修仙咖啡隻能控制睡眠補充體力,但改變不了工作态度和積極性,雖說能使用修仙咖啡的都是心懷鬥志之人,可誰知道他們的鬥志是奔着哪兒去的。
梁德穿越前也不是沒見過每天元氣滿滿的摸魚佬,這類人可以說是摸魚佬中的帝王種,精神倍兒棒,就是不幹正事,非常自由。
在很多情況下,自由和高效是相互矛盾的,爲了更好地推動獵鹬者項目,他必須把項目團隊的身心都統合起來。
雖然不知道我還有多少時間,抓緊些總是好的。
……
莫氏重工總部。
梁德在無名氏的陪同下,和審時語團隊所屬的研究員們一一見面,混了個臉熟以後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鳗魚頭。
他自己則在助理的帶領下去往那個女人的辦公室,準備閱讀梳理獵鹬者項目的前期資料。
審時語的助理是一個表情過于緊張的女研究員,梁德和她在莫氏重工總部大廈門口見過,還聽過她的尖叫。
雖然不知道這個叫張莫竹的女研究員工作能力如何,至少嗓門挺亮,精神小妹兒啊……
“梁總,您從正衣鏡旁邊那個傳送點進去就能到審總的辦公室了,您還有什麽其它工作需要我做的。”
“沒别的事情了,你忙你的去吧,項目上的事情都聽無總監的,我有事再聯系你。”
梁德踏入傳送點,走進了那間布置簡單的辦公室。
冰藍色的班台上幹幹淨淨,隻有白紙、鉛筆和一個玉質鲸魚擺件。
梁德拉開辦公椅輕輕坐下,閉上眼睛,手指在那支鉛筆上無節奏地敲打着。
他進入這間辦公室後便聞到了一股玉蘭油的香氣。
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玉蘭油香氣,應該是那個女人留下的味道。
在交疊重合的記憶裏,她和小勺兒都喜歡用這個。
那次來415世界的時候她身上沒有這個味道,是在顧慮我嗎。
梁德想起了那個晚上,因爲下雨,他買了宵夜之後是跑回的醫院,比平時快了很多。
一推開門,他就看到一向要強的小勺兒把臉埋在被子上哭。
他沒說話,也沒裝作沒有看到,隻是走到病床邊,和妹妹一起吃完了那盒韓式炸雞。
起身去扔垃圾的時候,他對那個紅着眼眶的小女孩兒說:
“天要下雨,你就打傘,總會有辦法的。”
梁德睜開眼睛,輕點桌面,調出了審時語的前期研究資料。
總會有辦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