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喲喲!這不是朱公子嗎?幾天不見……”
這麽拉了?
張然下意識地暗自吐槽了一句……
一進這由丞相私宅所改建成的高檔青樓,便有衣着華麗的美婦人笑着迎了上來,見了朱辰,她立刻眉眼含笑道:
“朱公子幾日未來,妾身還以爲是您看不上我家這小門小戶了呢!”
常客朱辰并不爲之所動,隻淡淡道:
“青钰姑娘可在?”
“自然是在的!”
美婦人掩嘴一笑:
“朱公子每次都問青钰,莫不是愛上人家了不成?”
“是又如何?非又如何?本公子樂意!”
朱辰淡定道:
“今兒個是我這好友張公子初來你家,多叫幾個姑娘來,權當爲他接風。”
“張公子?”
美婦人好奇地打量着張然,把這個頭一回來這種場所的純陽童子看得都有些尴尬了。
這會兒,突然見她面露訝色,似是回憶起了什麽,道:
“這位公子我曾見過的!”
她向張然笑了笑:
“張公子這俊美之貌,實在令妾身見之不忘,白日時,公子從街頭行過,妾身隻遠遠一見便驚爲天人……”
“過獎,過獎!”
張然隻禮貌性地客套了幾句,并沒有什麽要跟她暢聊自家帥臉的想法。
美婦人也看出了張然的不欲多言,見過各類人物的她便不着痕迹地把話題轉開,隻對張然笑道:
“張公子不必拘束,既然來了妾身的家宅,便賓至如歸,盡管放開些!”
說罷,她便領着兩人去了一方雅間,并吆喝了幾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來作陪……
趁着姑娘們還沒來的這段時間,朱辰朝張然調笑道:
“張兄,看來你這英俊的模樣會很受姑娘們喜歡啊!”
“……”
張然并不想在别人面前談論長相方面的問題,隻把自己方才的疑惑問出:
“朱兄,那婦人可是此樓……店家?”
“店家……”
朱辰沒忍住笑了:
“你這稱呼可真是别緻,這回我倒是信你從沒來過青樓了!”
“也罷,我便爲你講講這鸨母的事……”
據老常客朱辰所言,官辦青樓與私立青樓不同,其老闆并非民間出資人,而是官府教坊司所專門指定的人。
一般是年齡較大、“業績”上佳的女子所擔任,其擁有教坊司官身,甚至每月都有朝廷薪俸可領。
而這家【賦文居】的曆代鸨母更是不同凡響,因爲皇帝之令,所以其鸨母必須是當年謀反丞相的九族女子後人才行。
連這塊宅地,在名義上也還是她的,其後代享有繼承權……
不得不說,皇家對待這些造反家族的後人,實在是不愧爲“殺人誅心”的!
這番操作簡直讓張然歎爲觀止,論玩的花式之多,那還得數聖上們啊……
“如今這位鸨母,乃是謀反丞相的第六代女孫,今年快五十歲了,别看她年齡大,但保養的還真不錯。”
“每次教坊司發下薪俸銀兩後,她就拿銀子去找武官換靈精,用以内服外用,她并不修煉,隻借此保養皮膚身體,于是才有了這年近五十,身形容貌卻僅是三十不到的樣了。”
朱辰啧啧道:
“聽說當年她豔名遠播,姿色才藝盡皆一絕,是京城聞名的當紅花魁,太學生、富商,除了被明令禁止上青樓的官員之外,但凡有錢之人都想來看看她……”
“也正因爲如此,她才業績出衆,三十多歲時正式被教坊司指派爲祖宅【賦文居】的鸨母,替教坊司打理生意。”
“待其有了官身後,無數垂涎其美色的老少們這才作罷,感慨着她的事迹,而她也從此潔身自好,再不親自下場……”
朱辰的講述頗長,在這番介紹之後,他還隐晦道:
“聽有人說,教坊司規定過,曆代謀反丞相族女必須至少生育一女世代在教坊司爲娼,而隻有被提拔爲鸨母的女子才有權力不生育。”
“這些鸨母因而從來沒有一個後代,對她們而言,不生育下一代才是真正解脫命運的辦法,她們爲了不讓下一代受苦,所以選擇結束自己的罪孽血脈……”
……
兩人的談論很快便結束了,說罷便不動聲色,畢竟這些東西比較惹人忌諱,若傳出去,别人會斥責他倆不夠尊重青樓女子,引來“正義”之人的口誅筆伐。
他倆可不敢受這斥責,一個不好,便要名聲掃地……
“總之,懂的都懂,你懂?”
朱辰很是隐晦地當了一回謎語人。
“懂!”
張然微笑着表示,沒有人比自己更懂,畢竟他是全知全能之懂王的粉絲……
不久時,一群莺莺燕燕便進了雅間,前後兩世都沒見過這陣仗的張然,見了這七八個打扮地花枝招展的漂亮妹子,頓時就有些慌。
美婦人并沒有來,于是老常客朱某人便熟練地摟過一女,而後笑呵呵地把其她女子都推給張然道:
“張兄慢慢玩,不懂的就讓她們教你……”
說罷,他便摟着那女子,也就是他的老相好“青钰姑娘”在一旁傾訴相思之苦,沉入二人世界……
“這位公子看着面生,不知怎麽稱呼?”
一共六位莺莺燕燕笑着問道。
“在下姓張。”
張然勉強鎮定,目光躲閃道,一邊慌亂,一邊暗罵這坑爹的朱辰,老子頭一回來青樓,你個老常客怎麽不帶帶我!
“原來是張公子啊!”
衆女看出了張然的不知所措,心思靈敏的她們自然明白這俊美的男子興許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緊張是正常的。
很有情商的她們便不約而同地沒有談及這方面的事,隻向張然介紹基本玩法……
像什麽“投壺飲酒”、“打賭脫衣”什麽的都是低端玩法,這些姑娘們都出自犯官人家,文化水平都不低,基本的寫詩作詞、詩詞鑒賞都不在話下。
其中優秀者,對琴棋書畫都比較精通,實在是少有的才女,對她們而言,花錢直接買自然可以,但想玩得更有格調些,還是得肚子裏有點墨水才行。
……
朱辰身爲科舉上來的正統太學生,在越朝也算是真正的高級知識分子了,寫詩作詞那都是小意思,他的策論更是十分有水平的。
面對自己的老相好,那自是毫不費力,先是一番傾訴相思之情,而後進入文化助興環節,什麽詩詞歌賦都張口就來,時時博得青玉姑娘的贊歎……
但張然嘛……
正沉迷于老相好贊歎的朱辰忽而一驚,暗叫:
“不好!”
忘了張兄是個走後門的關系戶,那文化水平肯定堪憂,要是姑娘們問起這些東西,一旦他尴尬地答不上來,豈不是害他丢了面子?!
“完也!完也!切不可使張兄丢了面子!我得想辦法來補救,便由我先來……”
吓得後背生出冷汗的朱辰想着,又連忙轉頭,在老相好青钰姑娘不解的目光中,他望向了張然與衆女子的地方。
便見了這樣一幕:
張然坐于椅子上,面前坐着一排安心聽講的好奇寶寶,他悠悠道: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