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長?!”
張然驚訝地看着這位渾身沾血的年輕道人,有些不太明白他爲什麽會這般狼狽不堪。
這位李道人正是曾經邀請張然成爲門派客卿的先天煉氣士!
然而這位全縣僅有的三名先天煉氣士之一,此時卻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氣度不凡……
“神醫,先爲我治傷!”
李道人呲牙咧嘴地坐倒在地,連飛劍也丢在一旁,眼尖的張然甚至看見了飛劍上的裂痕!
“你這是打了什麽妖怪啊!”
張然暗自吐槽,手上卻不停,先把受傷的李道人攙扶進屋,然後開始爲他檢查傷勢。
片刻後張然松了一口氣,别看李道人狼狽不堪、渾身是血,好似受了重傷。
實則他隻是背上被開了幾道又長又深的口子,且斷了幾根肋骨,對于煉氣士而且,倒也不算重傷……
背上的傷口已經被李道人自行用靈力封住,沒流多少血,斷掉的骨頭也被他自行複位,張然隻需要包紮一下傷口,加速恢複即可。
屋裏沒有準備什麽醫療用具,隻有些專門用來施法幹淨的黃絲絹,張然便用絲絹當作棉布,将李道人橫着捆了好幾圈。
又暗中從紅包裏領出幾粒促進傷口愈合的療傷丹藥,幫着李道人内服外用,一番折騰後,總算是簡單處理了他的傷勢……
背部受傷,隻能趴在軟榻上的李道人歎息一聲:
“多虧了神醫及時相救,否則我這把老骨頭說不定會留下幾分暗傷!”
“先别謝我,你先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張然把臉一闆:
“李道長你不是先天煉氣士嗎?怎麽會傷成這樣?”
做爲全縣僅有的三名煉氣士之一,李道人的本事可真的夠厲害了,一招飛劍跳丸,連縣尉與縣丞都不敢輕試鋒芒。
甚至連縣令也隻能遠程用法術消耗他,一旦進入飛劍的有效攻擊範圍,神修那脆弱的身體就是被一劍秒了的下場!
單論殺傷力,縣衙三人組沒一個敢跟他比的。
可就是這麽牛皮的煉氣士,也被打得斷了肋骨,連飛劍都裂了……
“是一處古墳中的妖孽。”
李道人恨恨道:
“本來是有江湖上的普通門派向我松濤派上報,說是在縣境北方村落中有妖獸傷人,連續傷了好幾個内家好手,貧道爲了穩妥,便親自去了。”
“誰料那妖獸居于一處古墳内,貧道雖然一劍重傷了那不成氣候的妖獸,卻意外觸發了護墓機關,猝不及防之下被機關一頓亂打,加之妖獸趁機偷襲,這才受了些傷……”
說着,李道人便掙紮着從榻上立起,張然本來還有幾分擔心,但見對方似乎并無大礙,便放寬了心。
李道人擡手一招,外面的飛劍應召飛回,化作一粒丹丸被他一口吞下,吞下的一瞬間,他面色扭曲了下,似有某種強烈的疼痛感。
他無奈地笑了笑:
“其實貧道身上的都是小傷,這飛劍的裂痕才是重傷,不知要修養多久才會好轉……”
“神醫,我知你素與縣尊有交情,請你盡快将此事告知于他,讓縣尊動手解決妖獸并封住古墳,以免有人誤入。”
張然聞言點了點頭,但又不解道:
“既然是如此重要之事,爲何道長你不親自去向縣尊說明?”
“呵呵……”
李道人冷笑道:
“貧道哪敢以這副模樣去見縣尊!說不定就得有去無回……”
……
“當真?!”
小廳内,縣令雙目一眯。
張然認真道:
“李道長的确說那古墳中有妖獸與機關……”
“不是這個!本官是說【李叢】真的受傷了?”
縣令的眼中閃動着莫名的興奮之光,看得張然心頭一凜:
還真讓李道長說中了,在古墳妖獸與他受傷的消息之間,縣令根本不在意前一個消息,這興奮的模樣讓張然毫不懷疑他會趁機痛打落水狗!
一個弄不好,古墳還沒解決,他李某人就先得被解決……
“你是不知道,那李叢不僅是本縣最大江湖勢力松濤派的祖師,更是本縣所有江湖武人的靠山。”
“武人們仗着他的存在,甚至膽敢公然對抗縣兵,他是縣城所有不穩定因素的源頭之一,倘若幹掉了他,每年的江湖案件起碼要少一半!”
張然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兩方一直都互不對付,原來這就是仙俠版本的官方與地方黑惡勢力團夥的鬥争啊……
雖然弄死李道人的誘惑力很大,但縣令最終還是遺憾地放棄了這個打算:
“算了,既然他不敢親自來而讓你來傳話,那就證明他是在借着受傷之事向本官服軟,暗示自己最近的一段時間内要閉關養傷,不會出面保護江湖武人,既然如此……”
縣令喜形于色,立刻拿了一張空白的公文卷,大手揮毫,筆走龍蛇……
張然偷眼看了看,内容差不多就是:
【近來江湖黑惡勢力猖獗,縣太爺我實在是不能忍,于是上承朝廷之責,下順百姓之意,決定親自組織縣兵來一場嚴厲打擊黑惡勢力的大運動……】
好家夥!
張然暗想,這命令一下,至少縣城之内的江湖勢力是别想混了,縣太爺鐵了心要搞他們,那些個“江湖大俠”也沒轍,乖乖進大牢吧……
也許是加入了朝廷之後導緻的意識問題,張然的立場明顯轉移到了朝廷一方,對于這些擾亂社會治安的“大俠”們,嫌惡之意極其深重。
若他站在江湖立場上,大概這會兒就已經在大罵狗官和他的爪牙們,迫害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的江湖兒女了……
等等!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情?
張然愣了愣,這才猶豫道:
“縣尊,您在這裏組織嚴打,那古墳之事又該怎……”
“小問題。”
縣令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筆墨:
“嚴打?嗯,這名字挺不錯的,以後就沿用此名吧。”
“本官要組織嚴打,縣尉要親自領兵,縣丞要處理日常公務,算來算去,也隻有你去了……”
張然大驚:
“我?”
“沒錯,就是你!”
縣令嚴肅道:
“你身爲本官的繼任者,自然要經過不少曆練,此番就是個不錯的曆練機會。”
“你氣血修爲與縣尉平齊,又兼有元神修爲,單論戰鬥力比我們三人中任何一人都強,甚至比之李叢道人也不差,所缺的隻是經驗而已。”
“再者,既然那妖獸不成氣候,且李叢已經一劍重傷了它,那麽處理起來就比較簡單……”
總而言之,舍你其誰!
張然都傻了,擱這壓榨勞動力呢?
我隻是下一任縣令,嚴格意義上來講,現在還不能算朝廷官員,而這些工作難道不應該是你們父母官的職責嗎……
但是張然又實在是說不出口,在縣令一臉【相信你,肯定行】的表情中,他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無奈地行了一禮:
“那就多謝縣尊厚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