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土蛇獸消失了,衆人也沒有追趕,林潇忙着重新返回到了趙天陽和伍蝶身邊。
卻見趙天陽拼了命的将這卵繭壓在伍蝶破碎了的天靈蓋上,可是這枚卵繭,卻異乎尋常,并不吸納伍蝶傷口湧出來的鮮血。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小蝶,小蝶,你看看,這是卵繭啊,你不會有事的——”
趙天陽嘶啞叫着。
可是卵繭卻沒有絲毫的動靜,伍蝶的眼神完全潰散了,林潇甚至看到了她頭上流淌下來的鮮血中,還混合着白色的物質。
心頭一震,林潇突然明白了,伍蝶的腦漿都流了出來,她傷勢太重,就連這卵繭,也救不活她了。
所以這卵繭,才不吸納她的鮮血,也許這裏面的生物也明白,這個人類即将死亡,并不是它的理想寄生體。
所以卵繭,沉默了。
趙天陽嘶啞嚎叫着,抱着伍蝶,渾身顫抖着。
伍蝶似乎極力想要伸出手來,摸一摸趙天陽,嘴唇抖動着,似乎不知道想要說什麽。
“小蝶,你想說什麽,小蝶”趙天陽也注意到了,忙着将耳朵貼到了她的嘴唇邊,然後,終于隐約聽到了伍蝶發出來的微弱聲音。
“天……哥……我想……聽你……叫我……一……一聲……老……婆……天……天哥……”
趙天陽聽清楚後,眼淚終于奪眶而出,這個四十多歲的長相兇惡的中年男人,在這一刻哭得像個小孩子。
抱着伍蝶,嘶叫起來:“老婆,老婆,小蝶你就是我的老婆啊,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把你當成了我的老婆,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給你一個承諾,沒有給你舉辦一場婚禮,小蝶,我對不起你,你在我心目中,早就是我的老婆了——”
趙天陽嚎啕大哭。
伍蝶聽着他的嘶哭嚎叫,似乎聽到了那聲等了十幾年之久的“老婆”,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幸福的神色,然後,她的纖手,悄悄滑落,死了。
“老婆——”
趙天陽緊緊的抱住了伍蝶的屍體,淚流滿面,那卵繭,也由伍蝶的頭上悄悄的滾落。
林潇、方心怡、吳文旭、孫耀傑等人都默默的站在一邊,在這一刻,甚至連這充滿了誘惑的卵繭,也沒什麽人去理會了。
半晌,趙天陽的嚎啕大哭的聲音才慢慢的小了下去,他的嗓子已經哭啞了。
林潇默默的看着趙天陽,他雖然被巨型土蛇獸咬住了,但并不緻命,巨型土蛇獸的毒,也毒不死體内擁有寄生獸的趙天陽。
不過,如果當時趙天陽聽得自己的提醒,立刻退開,伍蝶也就不會沖出來,自然也就不會死,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意義,所以這些隻是在林潇腦海中轉了一下,并沒有說出來。
一直等到趙天陽的哭聲停了,文凝萱才默默的走上去,從背包裏取出一張紙巾,遞給了他。
趙天陽接過後,抹去了臉上的眼淚,他一雙眼睛,哭得通紅,整個人的神情,都變得恍惚,有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覺。
抱着伍蝶已經漸變冰冷的屍體,趙天陽就這樣子坐在上,他雖然停止了哭泣,可是臉上露出來的神色,卻比哭還難看。
“你們知道嗎,小蝶十八歲就跟着我,已經十幾年了,我明明知道她想要一個名份,可是,我卻一直都沒能滿足她,一直到她死了都沒能滿足她的這個心願……”…。
說到這裏,他又落下淚來。
林潇沉默了一下,才道:“蝶姐是明白你的心意的,人死不能複生,天哥,節哀順變。”
說完,微微擡頭,這幾天,死去的人實在太多了,就算是林潇,都有些麻木了。
所以雖然看着伍蝶死了,看着趙天陽嘶哭的樣子,都沒有了太大的感觸,隻是在心裏充滿了無奈和一種無力感。
走到一邊,拾起了那個沒能救活伍蝶性命的卵繭,一言不發,交給了孫耀傑。
孫耀傑接過後,感覺心頭有些沉重,因爲伍蝶的事,令他一時也沒有因爲得到這繭而興奮起來。
除了林潇外,其它幾個人也都勸慰起來,趙天陽隻是抱着伍蝶坐在地上,既像在對他們說話,又像在自言自語:“曾經的我很有錢,那個年代,我依靠走私發家,财富多得對我而言已經隻是一種數字,每天圍在我身邊的朋友,也多不勝數,那個時候,小蝶就跟着我了。”
聽趙天陽說到這裏,人群中的蕭孟忽地有些訝異的道:“難道你就是當年那個很出名的東北走私案裏的趙四哥?”
蕭孟一說到“東北走私案”和“趙四哥”,在場不少人,全都大吃了一驚,一下子全都盯向了趙天陽,眼神都變得古怪了起來。
蕭孟是隊伍裏少有的幾個女子之一,也是參加了昨天那百人隊伍中的七個女子中一個。
她本來的職業是一個高中的英語老師,身材高挑而豐滿,渾身上下,充滿了成熟的女人韻味,看起來更多的像明星模特而不是老師。
蕭孟皮膚白晰,一頭長發,雖然長得很令人驚豔,但表現卻一直很低調,也很少說話,雖然漂亮,但在這種險惡的環境中,倒真的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她。
一直到她現在說話,提到了“東北走私案”和“趙四哥”,才令人震驚,看了看她,然後全都看向了趙天陽。
林潇也一樣聽過,當年這起走私案和趙四哥的名頭,可是響遍了大半個國家,不過鬧得沸沸揚揚近一年後,又忽地銷聲匿迹了。
趙天陽聽得蕭孟的話後,微微苦笑,竟然真的點頭承認了,淡淡道:“這起案子鬧得很大,後來我答應将所有錢都捐出來,替國家修一條高速公路,最後再加上一些其它的關系,總算是沒在牢獄中渡過下半生。”
“之後我就隐姓埋名,遠離了東北,以前圍在我身邊的親人朋友,甚至包括我那個結發妻子,都離開了我,隻有小蝶,一直對我不離不棄……那之後,我看淡了一切,什麽權勢名譽,什麽金錢愛情……”
說到這裏,他搖搖頭,臉上露出了黯然的神色:“正因爲這個思想,我沒能給小蝶她想要的一個名字,這麽多年了,我都沒有,現在,她死了,我就算想要給她名份,都來不及了,一切都遲了。”
說着,他抱緊了伍蝶的屍體,渾身顫抖着,哭得很兇。
林潇等人聽得這話,都驚得呆了,誰也沒有料到眼前的趙天陽,竟然就是當年那個縱橫一方,可以說是在東北有翻雲覆雨手段的“趙四哥”。
據說當年的案子,甚至是驚動了京城,由上面直接動手空降兵力,這才扳倒了“趙四哥”。
而趙天陽更是散盡家财,替國家修了一條高速公路,用所有錢買回來了一條命,在妻離子喪,所有人都離他而去的時候,隻有伍蝶依舊跟在了他的身邊,不離不棄。
也許,當年他身邊的人愛的都是他的錢,但伍蝶愛的,一定是趙天陽這個人。
衆人終于明白趙天陽爲什麽哭得如此傷心,也明白他們爲什麽關系這麽古怪,似夫妻,又不似夫妻。
想到了曾經富貴一方,翻雲覆雨的趙四哥,現在淪落到這樣的地步,最終連最後一個跟着他的伍蝶也死了,心中都湧出了說不出來的古怪滋味。
另一邊的孫耀傑,捧着那卵繭,急切得到力量的他,持着短刀,忍痛在自己的胸膛處劃了一刀。
眼見着胸膛處有鮮血湧出來,這才忙将卵繭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