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坑了沙摩柯。自率近一萬大軍,面對的又是之前不久才給了自己莫大屈辱的秦旭所部,正打算既能一雪前恥,又可在志向遠大的劉表面前用個死戰斷後,得保三軍主帥的名頭,多得些好處。孰料想,自己這邊和甘甯打得正酣,所守護的,隻是個空空如也的營帳。這樣一來,若是同秦旭夜襲的軍勢打赢了還好,最多是蔡中得個此戰指揮得當的名聲,沙摩柯也跟着喝點湯,可若是敗了,就隻能怪他自己運道不好了。沒有主帥蔡中的手令,武陵蠻就算是拼上老命,同明顯上萬的“騎兵”交戰,給對方造成大量殺傷,可最終若能不落下個擅傳軍令的名頭,就已經算是蔡中仗義了。
“賊頭兒,怎麽樣?還活着麽?”沙摩柯的突然退走,甘甯其實也是一頭霧水。雖然同樣也見到了空空如也的蔡中中軍營帳,以及仿若天降的上萬騎兵馳來的聲響,料想沙摩柯退卻,必然同此有莫大關系,可蔡中脫逃還能理解,那萬數騎兵從何而來,卻真真讓甘甯頓感稀奇了。而正在甘甯及一衆錦帆衆也是一頭霧水,對峙着漸行漸退的武陵蠻兵時,牽招卻是已經領着七百先登營騎兵奔馳而至。
“死不了!”既然有上萬騎兵前來助戰,看來這次同牽招的“賭約”,八成又要落到了空處。甘甯沒好氣的說道。
“嘿!你家牽招大爺看你對上了武陵蠻兵,特地趕來救你!合着你這賊頭兒不領情是不是?”見甘甯沒給好臉,牽招也是瞬間瞪起了眼睛,沒好聲氣的說道。
“若是沒有主公的騎兵,你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甘甯不弱氣勢,瞪着眼回答牽招說道。
“騎兵?!哈!原來竟然連你這賊頭兒也給騙過了!”聽了甘甯所言,牽招明顯一愣,随即便指着甘甯狂笑起來,差點跌落馬去。見倒是還真把甘甯給看愣住了,牽招笑着指着自己這七百人身後拖着的物事,捧腹說道:“不錯不錯,就是上萬騎兵,那就請你甘大将軍來見一見這騎兵之威勢吧!”
“這是什麽?”甘甯聽牽招之語一愣,順着牽招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驚異出聲。原來在牽招等先登騎兵所有馬匹之後,皆是挂有一樣物事。昏暗中看不大真切,但瞧模樣倒是同剛剛退走的沙摩柯武陵蠻身上的竹甲有七八分形似。
“讓你長長見識,知曉知曉你家牽招大爺的智謀!”甘甯的驚詫動作,看來讓牽招很是受用,端了端戰甲,牽招很是得意的對身後兵士揮了揮手,說道:“弟兄們,讓咱們錦帆兄弟,見識見識咱這上萬騎兵的氣勢!”
“諾!”牽招身後兵士也是一臉笑意的點頭應和,當即便有百十人在已是空空如也的蔡中大營中來回奔跑起來,而身後拴在馬尾上的物事,在同地面碰撞中,竟然發出了嘀嗒嘀嗒的聲響,初聽時還未覺如何,但速度一起來,這不過百餘人的騎兵所發出的聲響,竟是同上千騎兵沖陣時發出的馬蹄踏地的聲音有八九分相似。若不加注意分辨,幾可亂真。
“見識了吧!這就是你口中主公的上萬騎兵!”牽招得意洋洋的示意兵士将一副脫落的這物事送到甘甯面前,甘甯接過手來一看,果然如同剛剛所料,竟然是一副同武陵蠻身上穿着竹甲一般的半成品。看模樣好像是新做成不久,竹片都還是新的,而用來固定這些竹片的麻繩也不是很牢固,所以才會如手中這副一般幾乎要散架。
“這是……武陵蠻的竹甲,你們是如何尋來的?”甘甯搖頭苦笑,真真不敢相信,這東西被牽招如此用來,竟是将沙摩柯上萬武陵蠻兵驚走了。
“在大營前軍存放辎重之地尋到的。藏得很是隐秘,八成是蔡中那厮見武陵蠻所用竹甲防禦力不錯,造價又極低廉,才着人仿造的!隻是未得機要,做出的東西根本不能像是武陵蠻的桐油竹甲一般可擋刀槍,最起碼難擋某家弟兄一刀之威!”此戰得牽招之計才會有如此戰果,己方除了幾個被别了馬腿摔傷的幾人之外,不死一人,而對方潰散不說,還吓走了近一萬武陵蠻兵。因而牽招在說起來時,死活掩飾不住臉上得意洋洋的神色。
“哼!算你走運!”甘甯其實也是極佩服牽招在戰場上肯動腦子,看來當年白馬義從擺在先登營手中并不冤枉,隻是佩服歸佩服,但見牽招這幅得志便猖狂,迫不及待的以相救之名來自己面前顯擺的态度,讓甘甯忍不住就想往牽招臉上潑上幾盆涼水。
“呦呵,賊頭兒還不服啊!那成!這場雖然某占了上風,但殺傷其實并不多,難以見你我本事!且再容你賴皮一回!”牽招渾不在意甘甯的“态度”,頗有些趾高氣揚的說道:“此番蔡中既敗,又放了沙摩柯的鴿子,必然不會原路返回,肯定要逃往廬江,渡江回援江陵!賊頭兒,你可敢同某一同去主公面前請命,讨個左右先鋒來,咱們再較量一方,這回不比計謀,隻比殺敵勇武如何?”
“既然你牽大頭說了出來,甘某又有何不敢!”甘甯冷笑說道:“隻是到時候别再又拿些什麽别的事情,耍賴才好。”
“嘿!我這暴脾氣!且讓弟兄們收拾戰場,咱們走走走,去主公面前讨令去!”牽招二話不說,也不顧甘甯還在馬上,上前幾步便扯住甘甯戰袍的衣袖,攏馬拽着邊走。
“仲明好運氣啊!甘甯雖然出身水賊,但無論勇武還是冷靜,都是大将之才。而牽招更是了不得,平時不顯山不漏水,性子也雖然有時木亂了些,可這份肯動腦子,善于利用戰場中一切資源的智謀,僅僅在先登營中當個副統領,卻是有些屈才了。依某看,便是自領一營,鎮守一地,也是綽綽有餘。沒準就是下一個臧宣高似的一軍主将了。”豫章城外,遠遠的便看到牽招同甘甯兩人拉拉扯扯的并馬而來,早就調集了一萬丹陽兵在城中待命,随時準備若是夜襲不成功,便一舉殺出的郭嘉,對秦旭說道。
“奉孝說的極是!甘甯有此能我并不奇怪,倒是牽招能在第一時間反轉頹勢,倒是還真就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我之前見牽招一味深入時,已經派了麹義帶三百人前去支援,卻不料竟然被牽招這個做副手的,命令麹義做起了搶運蔡中辎重的差事。還累的本是作爲援兵的孫觀、尹禮兩位将軍,也被攤派上了這等任務,而讓牽招那厮一人獨攬了這回的首功!”聽郭嘉所言,秦旭也笑着說道。
“主公,末将幸不辱命!已是将蔡中那厮擊潰,趁夜色遠逃!此番我等未傷一人,而退四萬大軍,此皆主公英明所緻!”牽招大喇喇的快到秦旭身邊,才将拉扯着甘甯衣袍的手放下,同甘甯下馬行參,說道。
“行了!知道你牽某人此番立了大功,沒人會和你搶功!某已俱表上書主公,此戰表你爲首功!興霸及三軍弟兄,也各有封賞!”和牽招也相處的久了,秦旭也不同他客套,直接一拳砸在牽招胸口,笑着說道。
“嘿嘿!主公,你看,咱這回好歹也算是立了些功勞,能不能拿這來換點東西?”本來聽秦旭說已經上表給了呂布,爲他同甘甯及先登、錦帆及後來去的丹陽兵兵士請功,臉上湧出了十分歡喜,但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腆着臉湊近秦旭,笑嘻嘻的說道。
“換東西?這倒是聽着新鮮,你說說,想換什麽?”秦旭也是沒有想到本來做好了爲策應北邊太史慈、樊稠動作而打持久戰準備的豫章圍城之危,竟然一戰就解決了。心情大好之下,又見牽招說的有趣,便笑着問道。
“主公可莫怪末将瞎猜!”牽招倒是機警的很,還沒開口,就先給自己套上了個保護罩,見秦旭沒甚反應,才讪讪笑着說道:“這不是蔡中那賊厮的四萬大軍被主公您慧眼所選擇的末将給擊潰了麽。而剛剛那厮竟然又放了沙摩柯等蠻子的鴿子,那麽他們若是想原路返回荊南是不太可能了。那麽就隻有去廬江折道長沙而回荊南,亦或是北上江陵以救襄陽。那個……主公你何時想要攻略廬江時,能不能讓末将同賊……咳咳,同甘将軍同爲先鋒?末将可以不要這次這個勞什子首功的,隻換您這一個點頭,如何?”
“這個……”見牽招說完之後,還一副十分期盼的模樣,這一個五大三粗的河北漢子,硬生生要做出這等柔弱姿态,也真難爲了他。秦旭臉上湧出幾分怪異的笑意,故作沉吟了片刻,但見牽招臉上擠出的谄媚的笑容越來越僵,最後幾乎都要僵直成苦瓜臉了,才慢慢吐字出聲,說道:“這個,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眼下的情勢,卻是得看你的運氣如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