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今整個大将軍府邸因爲呂玲绮的這次“不适”而整個亂了起來,嚴氏、貂蟬自不必說,甚至是因爲前番曹豹之故,整日郁郁難安,甚至連呂布醒來都不敢近觀的曹氏,臉色也難得好看了些。
嚴氏早在秦旭同呂玲绮兩人成婚之初,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偷偷做下的小衣服,采買的小玩具,幾乎是能堆積好大一囷。隻可惜連蔡琰的小腹都起來了,呂玲绮卻還沒有動靜,着實讓嚴氏對秦旭兩人頗有微詞。以至于當初秦旭随呂布出征河北時,最不樂意的人,秦府幾女還要排在後面,嚴氏這位秦某人的老丈母娘,才是真真切切的着急。
作爲呂布正妻,生育了呂布唯一女兒的嚴氏卻從不插手軍政之事,也就是當初爲反叛的表弟魏續說情,難得的左右了一回呂布的念頭,可也仍舊是在做到了做姐姐的情分之後,反勸當時也有心要原諒魏續的呂布秉公而辦,足可見嚴氏的性子,其實最是平和不過。可偏偏在這事上,年紀本也不怎麽大的嚴氏,卻是比誰都要上心。逐漸也有從秦旭眼中的賢妻良母典範,向對秦旭不滿的傾向發展。最直觀的便是,即便是呂布重傷昏迷,可在有華佗的妙手施治傷勢平穩之後,每次秦旭到府中來,嚴氏都少不得拿蔡琰的肚子說事兒,好一頓旁敲側擊的唠叨,簡直讓秦旭哭笑不得。
不過現在總算是好了。在蔡琰的含嗔帶怨的催促下,秦旭經曆了防守反擊呂玲绮幾乎本能的反應之後,終于“再次”修成了正果,也許也是因爲這兩年被呂玲绮操練的狠了,早已不複當年初來時孱弱身闆的秦某人,再次展現了“必中”神功。在滿心歡喜自我陶醉的同時,也成功的轉移了正壓抑着情緒的呂布的注意力。
呂布府中因爲嚴氏同貂蟬頗的各項急急準備,搞得雞飛狗跳,而得了消息的蔡琰、甘倩、糜貞等人,也是趕了過來。蔡琰這時候倒是表現出了雍容氣度,白了秦旭一眼,拉着頗有些手足無措的呂玲绮,随嚴氏進了内院。隻留下秦旭獨自面對眉目含嗔,頗爲哀婉的看着自己的甘倩,以及同呂玲绮私交最好,此刻正滿是羨慕之色,目光尾随像是連路都不會走的呂玲绮背影的糜貞。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甘倩的怨念同糜貞的豔羨,讓秦旭真有種自己成了罪人的感覺。趕緊搖搖頭,見傷勢才剛剛初愈,卻也同樣被“舍棄”一邊的自家老丈人呂老闆,正一副感慨的模樣倒背着手望天而立,其形态頗有寂寥之色,秦旭卻像是發現了救星一般,借口同呂布還有軍機要是要談,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詭異之處。
“小子!……”要想從背後接近瞞過呂布的察覺,當真是件非常困難的事,哪怕是現在呂布的實力恢複不過七成,卻也能甩過秦旭足足好幾條馬路,在秦旭還有相當一段距離時,呂布便已經收回了無甚焦距的目光,沉聲開口,卻隻深深的看了秦旭一眼,沒有了下文。
“主公,前番成廉将軍率飛騎營坐鎮平原,旭已行軍令命成将軍謹收放線,以防再有劉備自渤海借道而攻的舊事發生,當然,此刻乃河北且亂之時,料有那公孫瓒這袁氏老冤家插手,袁家那位二公子,當不會再有之前的慷慨……”也不知道多久沒有被呂布這麽“親昵”的稱呼過了。不過秦旭也看的出來因爲來自呂玲绮這番變故,讓之前因爲久卧病榻,使得在呂布身上的濃濃戾氣蕩然無蹤,再加上呂布這副口吻,還當真讓秦旭還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不過剛剛秦旭從兩女身邊過來的借口是公事,也不好弄得太過假模假樣,
“行了!某沒有問你這些!偏要拿這些瑣事說項什麽?”聽了秦旭的說辭,呂布本來還有些莫測高深狀的臉色,登時一黑,瞪了秦旭一眼,頗有些不滿的說道:“玲兒這等大事,怎不見你上心?給某仔細些,若是有什麽意外,哼!小心某的方天畫戟!”
好嘛,剛剛還因爲河北戰事之故,眼見着就要翻臉的份,這會子卻成了“瑣事”,甚至連那典型的威脅之語都又拿了出來。秦旭心下腹诽,但好歹眼前這人也是自家嶽父,卻也不得不臉上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樣來,隻是因爲呂玲绮有孕這事而壓制不住内心歡喜的秦某人,嘴角難掩的微微勾起,卻還是難逃呂布的法眼,少不了又讓呂布臉色黑了幾分。
“奉先!你怎麽還杵在這裏!身子才剛好,就這麽不知愛惜?”在府中,不,放眼整個臨淄、青州乃是大漢天下,敢對呂布這般說話的,也就隻有嚴氏了。隻不過還沒等呂布放松了表情,便又聽嚴氏說道:“不過好像聽人說過,似你這等久卧病榻的情況,也當多活動活動,也罷,前些時日我同貂蟬妹妹給咱孫兒做的一些小衣衫和挑選的準備當尿布的軟帛,你且去拿出來命人再漿洗曬曬,這事兒可得抓緊,你不盯着下人去做我不放心!”
“嗯!此事的确不能假手他人……唔!咳咳!”呂布本是黑着的臉龐登時有些漲紅起來,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卻猛然發現秦旭尚在一旁,便自緘口不言。不過嚴氏看來倒是真将秦旭這寶貝女婿沒當外人,這一通吩咐,根本也沒有要避開秦旭的意思。可着實是讓秦旭大開了眼界。真的很是期待這位天下第一猛将,曾經虎牢關外震懾十八路諸侯不敢輕動的蓋世英雄,一手拿尿布,一手揮動方天畫戟的場景,卻是連帶着對呂布威脅的目光也不那麽怵了。
呂布不經意間表露出了兇戾之下好男人的本色,秦某人當然也要表示努力學習,至少也要表現給老丈母娘看不是。臨淄城中因爲秦旭同呂布這連番的好消息而歡欣之時,呂布“病”愈的消息,也通過一些人的手段,從各種渠道散發了出去,給本就愈來愈亂的大漢天下的局勢,又增加了幾分變數。而就在呂布同秦旭這名震天下的呂布軍中一二号人物,正同幾乎要論堆不知何時才能用上的小肚兜、尿布奮戰的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邺城之中,被秦旭委以重望的袁熙袁尚這倆兄弟,卻是正相對而坐,手中握着六百裏加急傳回來的青州情報,臉上相視露出一副苦笑的模樣。
河北的戰局,因爲呂布的退出,公孫瓒的加入,而顯得愈發亂了起來。曹操、二袁、公孫瓒、劉備、黑山,幾乎是各使手段,分化拉攏,合縱連橫,簡直可以用戰局糜爛來形容了。沒有了呂布的掣肘,曹操不得不收縮了一部分在并州的兵力,來提防前番在冀州邺城吃了大虧,卻也是元氣未損多少的黑山賊兵突襲後路,同時還得時刻關注袁熙的動作以及态度**不明,橫亘在冀州、并州之間黨揚關附近的劉備敗軍的動向。同時,因爲之前依附呂布孤身入邺城的袁紹幼子袁尚之事而牽動的二袁兄弟之間關系的微妙變化。使得本是因爲袁譚對之前狂妄之事“認錯”态度良好,而将本軍駐紮在上黨附近的曹操軍勢,也不得不在行動上謹慎了許多。
而眼下這般情勢錯綜複雜的結果,最終卻是最不願意攙和進這亂局當中,卻是被劉備死拉活拽拖下水的公孫瓒,無論是在軍士數量還是戰力上,因爲居高臨下而擊之故,暫時占據了上風。
可公孫瓒看似風光之下,其實也是有難言之隐。因爲河北的亂事,以及公孫瓒的參戰,原本被打的不得不縮頭自保的北部匈奴、北狄等異族,卻也是有了蠢蠢欲動的迹象。而且,公孫瓒在遼東的同族,同時也是積年的老冤家公孫度,估計也是見了公孫瓒後方空虛,而有了動一動的念想。這還不說幽州同并州、冀州皆有接壤,曹操的兵鋒,袁紹的家底,也不是好相與的。更不論在幽州疆域橫插.入河北腹地的最近處,同青州平原郡其實相隔也不過三百餘裏,幾乎是等于四面臨敵,這一番番情況,使得本是在各方面,都占據了上風的公孫瓒,也是空有一身的力氣,卻也不好使出來。總的說來其實就是一句話,河北戰局,僵住了。
這種僵持是最難令身在局中之人難受的。相互牽制,進退不得的滋味着實不怎麽好受。曹操背後有老愛搞事的朝臣,公孫瓒背後有蠢蠢欲動的異族和老冤家,更遑論身處夾縫之中的劉備和黑山賊敗兵,以及本就不過是兄弟之争,卻引來如此多的豺狼虎豹的二袁兄弟了。相比之下,呂布雖然被小人暗算,受了這許多時日的苦楚,但從大方面來說,卻也是從這泥潭之中抽回了有用之身,最起碼,有呂布在外虎視眈眈,那河北這盤大棋盤中人,行事說不得要審慎不少了。
現在袁尚同袁熙兄弟二人,就面臨着這樣的尴尬境地。當初原本還在擔心呂布會不會像是前番對待前徐州牧陶謙舊事一般,算計邺城呢。可誰料,呂布竟然在順風順水之際,莫名其妙的撤回了青州,過後才有消息傳來,那天下第一猛将竟然也會有這等衰事,被小人傷了根本。而且因爲此事之故,以臨淄爲中心,從江東得勝歸來的秦旭,卻是主導了将整個呂布軍的大調動。這在包括袁氏哥倆在内的絕大多數旁觀者眼中,連同彼時已經謠言滿天飛的臨淄亂象一起,皆認爲是呂布軍的取亂之始。畢竟在那種情況下,秦某人不先穩定軍心,以鞏固因爲呂布不能視事而造成的權利空處,反倒是這般大張旗鼓的動作,在旁人眼中,和引火燒身沒什麽兩樣。
可還沒有等這哥倆想明白該表露怎麽個表情,袁尚更是在考慮是不是該将母親劉氏以及田豐、沮授這兩位袁紹留下的國士接出臨淄時,就傳來了秦旭、賈诩連同張遼高順臧洪等人,以雷霆手段,破解了曹豹所緻亂勢,并且當衆驅逐孔融出境的消息。還沒等人将這消息消化完整,呂布“病愈”的消息又接踵而至。這一連串幾乎讓人摸不清頭腦的消息,直讓幾乎所有都深覺有種應接不暇的感覺。
“顯甫,你說,這呂布既然現在傷愈,當初同我冀州聯盟之事還做不做的數?”經過了同黑山賊首張燕的前事,袁熙的性子愈發的謹慎了許多,見自家三弟袁尚隻顧着悶頭飲酒,時不時露出苦笑之色的面容,心中沒甚主意的袁熙,放下酒觞問道。
“兄長的意思呢?”袁尚倒是沒有急着回答袁熙所問,輕歎一口氣,反問袁熙說道。
“當初呂布幾乎瞞着所有人,因傷退走青州後,本是留守此處的呂布軍骁騎營統領張遼,可是奉了那秦某人之命,才剛剛從邺城撤走的。你說某若是開口請他們履行合約,是不是有些顯得你我兄弟無能一般?”袁熙把玩着酒觞,似乎注意力全在樽中美酒之上,眼角的餘光卻是在打量着袁尚的表情。
“兄長莫非有了兩全之法?”都說磨難可以促進人的成長。袁尚雖然年紀較袁熙小了不少,可所經曆之事,不論是被黑山所擄,還是在袁紹死後,所遭遇的諸般事情,絕非順風順水,早在袁紹還在時,便已經取得了袁氏幾乎所有政務系文臣看好的這位袁家二公子,要多上許多。因而在聽了袁熙的若有所指的問話之後,盡管對面坐的是自家同父異母的二哥,又有自家母親劉氏所言可以信任,可袁尚還有将真實情緒埋在了心裏,用一副踟蹰的語氣反問道。
“這個……”對于自家這位當初袁紹還活着的時候最爲受寵的三弟,袁熙心底還是會偶爾泛出幾絲酸意。再者現在劉氏在臨淄,同行的還有當年袁紹手下袁熙最爲“眼饞”的兩大謀士,袁熙還真就有些擔心袁尚的立場。畢竟當初袁尚是随呂布軍而來的,盡管此刻留在邺城自後的呂布軍骁騎營兵士,也早已全部撤出了冀州,已經在有心人面前表明了袁尚的态度,倘袁尚不明說和呂布勢力劃清界限,依照前幾日的心思将劉氏接回冀州來,袁熙還真就不敢講話說的太過明了。看着袁尚詢問的目光,袁熙沉吟了良久,最終還是斟酌着詞句,幹笑一聲說道:“顯甫也太高看了爲兄了。眼下河北生亂,父親給你我兄弟留下的大好基業,被無數賊子觊觎,我等兄弟說來也當真無能,竟然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而無所作爲。此誠爲爲兄之恨也!可眼下形勢比人強,暫時的避讓其鋒,其實也是一種保全性命以待來時的手段。這個……你看,之前你我兄弟一心,選擇是相比之下戰力較強的呂布,當然,這一決策多賴顯甫你的眼光,也着實讓差點犯下将基業拱手讓與賊手的愚兄,汗顔的緊。隻是……”
“隻是什麽?尚同兄長之間,還有什麽不能明說的?兄長隻管說就是了!”袁尚眼眸中還是一片迷茫,可看在袁熙眼中,卻是幾乎要罵娘了。隻是袁熙一時間也難以摸清袁尚心中究竟如何作想,可話已至此,也隻能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了。
“愚兄也不瞞顯甫。你也知道,眼下河北亂作一團,公孫瓒、劉備、黑山賊皆對邺城勢在必得,而我袁家叛逆袁顯思,也是對邺城觊觎已久,可眼下就憑你我手中這一萬多人,就算是有俊爻将軍手中所控我袁家精銳大戟士,可對上數十萬賊子,着實是難以抗衡!”袁熙見袁尚還是不爲所動的樣子,眼眸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惱色,但話趕話已經說道此處,也隻能繼續強作輕松的笑顔說道:“不過人言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當初愚兄見識了溫候的勇武和大氣,說實話也是甚爲心動,否則也不會那麽痛快的将邺城防務全盤托出,因此,倘若賢弟你能書信一封,請溫候回來助你我兄弟繼續鎮守邺城,愚兄自然是舉雙手贊同。可如今,雖然說是青州亂平,可這種事兒,一時半會是完不了的。就光那些在溫候病重這段時間裏跳将出來的人,就足夠忙活一陣。再說就算是溫候應了下來,軍馬調動,糧草軍資運轉之事,沒個兩三個月,根本就不足以成事。可……可你我的邺城,等不了啊!”
“兄長是不是得了什麽消息了?”見袁熙不太自然的神色,袁尚終于動了動表情,将手中酒觞放下,輕笑一聲問道:“兄長剛才說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莫非是有哪位英雄,向兄長你表露善意了?”
“這個……顯甫,這其實也隻不過是他人的一個建議而已!”袁熙顯然是沒有料到,袁尚會直接問出這話來,本是準備行迂回之策而想好的一大套說辭,竟是硬生生被袁尚這話堵在了嘴裏,良久才露出幾分尴尬笑容,說道。
“若是單以兵力人數和總的戰力論,能同溫候呂布大軍抗衡者,一是占據地利之優,居高臨下以窺河北的公孫瓒。隻是我袁家同公孫氏交兵已久,那公孫瓒又是個大事糊塗的,此番若不是被那劉備硬生生牽扯到了河北戰事當中,怕還在他那易京城塞中過他的逍遙日子。不過,現在公孫瓒的實力看似最強,但其實危險最重的也是他,就是你我兄弟前去相投,說不得也是炮灰,其實并不足取!”袁尚輕笑一聲,竟然同袁熙侃侃而談起來,說道:“再說袁譚,好歹也是我等兄長,當初父親辭世,你我二人也是以其弑父之罪,大逆不道而欲興兵讨伐,倘若投之,且不說世人會如何看待兄長同尚,單就父親暴死之事,怕不止是對你我兄弟,便是對整個袁家,都将會是個大大的打擊。我袁家人可以擇帝皇從龍,可以順大勢而謀逆,甚至可以稱帝道寡,卻這一個孝字,絕不能輕觸!想必兄長也當知曉這些。所以,呵!除了那位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兖州曹公之外,想必劉備、黑山之流,皆不在兄長眼中吧?”
“哎呀呀!顯甫!賢弟知我啊!呃……那你看……”聽了袁尚一番話,袁熙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猛地拍了下案幾站起身來,正要前行幾步同袁尚交流下“心得”時,冷不防的卻見袁尚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察覺了自己的失态,當即止住了腳步,頗爲尴尬的沒話找話說道。
“兄長怕是早就得了曹公書信吧!”袁尚一副“高人”姿态,似乎對袁熙的一舉一動皆已經了如指掌,甚至連下一步袁熙的想法和動作,也是盡在掌握之中,慢慢的端起面前的酒觞,淺酌一口,仿佛渾不在意的問道:“兄長也不必将那書信予我觀看,尚隻問兄長,你手中曹公信函之上,是不是約定了兄長永爲冀州之主,同那并州袁譚,共分父親所遺基業?并且還八成許諾,要以秉承其來時所打的旗号,依照天子旨意,調停兄長同那袁顯思戰事?”
“顯甫!你……你是如何得知?哦!顯甫放心,對于你,曹公信中也明言有所安排,若是你不願意同愚兄一起鎮守冀州,曹公可以安排賢弟你入朝爲官,而且位置決不在那呂布女婿秦旭之下!”袁熙臉上驚異之色一閃而過,像是絕沒想到自家這位三弟,竟然會知曉此刻就在胸懷之中的信函的大體内容。倘若不是自接到信函之後,便一直不曾離身,袁熙還真就懷疑袁尚是不是偷偷看過信函的内容了。不過袁熙明顯是誤會了袁尚的本意,以爲袁尚所慮者,是其日後的去處,因此在聽完袁尚所言後,臉上擠出了幾分極顯真誠的笑意,連忙說道。
“兄長啊!”袁尚仿佛早就料到了袁熙的這番說辭,當下輕笑着搖搖頭,說道:“人言良禽擇木而栖,良臣擇主而侍,本來尚決不肯阻擋兄長的前路。隻是,尚有一語,卻是不吐不快,倘若有甚令兄長不滿處,還望兄長海涵則個啊!”
“哦?賢弟有話請講!”袁尚所表露出來的淡然,看在袁熙眼中,卻是有些明白了袁尚的心意,語氣也順勢冷淡了下來。畢竟話已說到此處,自己已經将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的明明白白了。說到底作兄長的做到這份上,也已經可以算是仁至義盡了。畢竟現在冀州之主乃是他袁熙袁顯奕,若是袁尚死活不同意,自己到底保他一條性命,也算是盡了兄弟之情了。
“曹公這話,應該也對袁譚說過吧?”對于袁熙的冷淡,袁尚倒也像是在意料之中,并不以爲意,淡淡的問道。
“那又如何?曹公秉承天子旨意,此番來意就是爲了調停某同那袁譚賊子的戰事而來。既然是調停,自然不會隻對一人有言。又有什麽奇怪?”袁熙緩緩回到席上坐下,手持着酒觞,頭也不擡的說道:“顯甫也不要再拿父親基業不可輕分這話來說項了。嘗聞民間兄弟分家之事,尚且各有偏向,那袁譚賊子雖有弑父之嫌,可畢竟是我袁家長子,據有并州,也并未出乎人情之外。倒是顯甫你,呵……!不過顯甫放心,某這做兄長的,絕不會讓你再有落拓之日便是。”
“看來兄長是爲曹公說動,甘心爲曹公做那抵禦公孫瓒之盾了!”對于袁熙變化之快的态度,和在亮明了曹操所表示的善意之後的表現,袁尚嘴角的苦笑之意更濃了。
“莫不是顯甫認爲,那呂布便是好的麽?”聽出了袁尚話語中的暗諷之意,袁熙也是終于冷下了臉來,冷笑一聲,說道:“呂布什麽人?世之虓虎,少恩寡義之徒,就算是因爲絕世之勇武,做到了大将軍,可說到底也是個小吏之後而已,同我袁家并非一路之人。可曹公呢,那可是前朝太尉之子,大漢開國賢相曹參之後,況且同父親又是至交好友,爲我等長輩!又豈會相欺?再說了,顯甫你言曹公欲拿我做盾,那顯甫可知道呂布是如何得徐州的,而那陶謙之後,又是何等下場?顯甫啊!爲兄畢竟比你癡長幾歲,可不能因爲呂布和那秦旭,或許對你有那麽一點小小的恩惠,就不識好人啊!顯甫切莫忘記了,當日你身陷黑山賊手,曆盡侮辱之事,又是誰的手筆!”
“既然兄長已經下定了決心,那小弟便也無話可說,臨别前隻是奉勸兄長一句,依附與吞并之間區别之大,絕非空想可以得知,希望兄長還是三思而後行吧!尚不勝酒力,暫請退席!”話不投機半句多,袁尚苦笑着搖搖頭,見剛剛還一副兄友弟恭模樣的袁熙,可就因爲青州消息和曹操傳信之事,竟然冷了場,當下也不多呆,便向袁熙告辭。
“袁家已然走到如今一步,前路明見多舛,顯甫,你也須得三思才行啊!不送!”袁熙閉目沉吟,突然發出一聲冷笑,對着袁尚離去的背影,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