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豹和糜竺不同,雖然都是用了些手段,想借着婚姻之親,爲自己的家族謀取利益,但兩家在态度上還是有着天壤之别的。糜家懂得分寸,即便是有秦旭之故,成爲了呂布軍實打實的“金主”,跻身于大漢朝屈指可數的巨賈,可在糜竺及糜芳兄弟的約束下,即便是在根據地徐州,糜家人的低調也是出了名的。
但曹豹不同。這老哥兒在一開始卻是還能顧及到影響,沒有太過猖狂。而呂布也看在曹氏的面子上,分給他的“蛋糕”着實不小,執掌徐州全部的丹陽精兵,再加上顧忌秦旭身份,曹豹的心性還能壓制的住。可随着幾次丹陽兵的叛亂,身爲丹陽兵統領的曹豹都是被護短的呂布幾次雷聲大雨點小的放過,沒有追究責任,這卻是讓曹豹心中的念頭活泛了起來。
呂布年近四旬依舊無子,但畢竟尚爲壯年,希望還是有的,呂玲绮不就是個明證麽。而呂布的正妻嚴氏年紀偏大,已是不适合生育;貂蟬曾經是何等樣人物,曹豹也是聽人說過。這兩人是“不行”了,可自家寶貝女兒卻未必不能行!在曹豹看來,不說其他,隻要曹氏能給呂布留下哪怕是一兒半女的話,憑着呂布那護犢子到非人地步的性子,自家肯定是要水漲船高的。若是曹氏肚子争氣一些,給呂布留下個兒子的話……曹氏年少,想來這本就是闆上釘釘的事情,那麽就現在正得勢的秦旭,就将是自家那外孫未來最大的敵人。更遑論,曹豹自一開始,就一直就認爲呂布将自己留在徐州執掌丹陽兵的目的,就是爲了“監視”秦旭。所以,除了在一開始曹豹還能懼于秦旭在呂布軍中威勢,而有所收斂,之後見呂布果然如此看重家人,曹豹的膽子和脾氣,自然也就越來越大了。
可就在曹豹不滿足于“輩分”高過秦旭,卻久在秦旭之下,也欲借着江東之事有所作爲時,丹陽兵便再次貿然出了這麽大的亂子,若是處理不好,連曹豹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同呂布解釋。而在廣陵城中,親眼見識了青州兵的威勢之後,曹豹自認是從未有過的,對丹陽兵的兵權這麽渴望過。不過看秦旭的樣子,以及之前對丹陽兵的動作,久在軍中的曹豹怎麽可能看不出來秦旭的用意,眼下的情況對于曹豹來說,實在是沒有好辦法來阻止秦旭明目張膽的對丹陽兵的滲透,曹豹也隻能提前亮出“手段”,用呂布的名頭來賭一賭了。
不過,曹豹明顯是選錯了對象。說實話,曹豹的這些異常舉動,秦旭其實是能夠理解的。換做是秦旭站在曹豹的位置上,說不得在無可奈何之下,也會借外力來博一把。不過無論是在曆史上,還是現實中對于曹豹的了解,在江東局勢混亂,而且明顯是有人暗中勢力意圖借江東以亂徐州的情況下,一個穩定的大後方,才是秦旭所必要的。
呂布礙于曹豹的身份不好做出部署,他秦旭可沒有這麽多的顧慮。再說了,秦旭本身也沒有打算殺了曹豹,畢竟曹氏對秦家後院的女人們也算不錯,曹豹沾了自家女兒的光,秦旭不會怎麽樣他。再說了,以曹豹之能,犯下這等無能之罪,又和秦旭撕破了臉,将來若是還讓他攙和到江東事上,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亂子來。至少秦旭這樣做也能保住曹豹一條性命。日後就算是曹豹以這事拿喬,就算官司打到呂布面前,秦旭也是有話可說的。
“秦将軍,曹豹這厮恃寵而驕,又有三夫人在主公身側,将軍當好生處理同其關系才是。若是就這麽高拿輕放,怕是日後也是一樁大麻煩,不若就讓死貓……”老許自秦旭初來漢末,便是同秦旭相識。給秦旭的印象,這位老哥一向是忠厚老實的兵哥代表,卻不想卻也突然對秦旭說出這番話來,讓秦旭驚訝的同時,看老許不似說笑的面容,以及湊過來聽了後半句的臧霸也是露出一副正該如此的神情,也不禁生出對這些平日裏總是一副莽撞樣子示人的武将的智慧,生出幾分刮目相看的心思來。
老許話中的意思,秦旭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在經曆了最初的驚愕之後,卻也是明白老許爲何會突然同自己說這些。和别人不同,許商、司馬冒、孔斌,包括臧霸以及先登營麹義、牽招等人,要麽就是軍中人人皆知同秦旭交厚,要麽就是自身利益早已經同秦旭死死的綁在了一起。自然是不希望出現秦旭依大功走到如此地步,到頭來卻是爲他人作嫁衣裳的結局。盡管這事情至今還是子虛烏有,但因爲曹豹的态度突變,卻也是提前誘發了呂布軍中“秦系”的擔憂。
“這事到此爲止,秦某自有計較!将心思給某好生放在江東之事上。至于曹豹之罪,日後自有主公定奪,非我等可以置喙!明白了麽?”秦旭沖兩人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若有所指的說道。
“這……喏!”老許同臧霸默然應諾道。
大軍入城。秦旭雖然曾經幾次經過廣陵,這卻還是第一次進得城中。看的出來,丹陽兵畢竟是在徐州呆了近十年,即便是反叛,也還是對這曾經随着陶謙打下的基業,有幾分感情的。至少除了征集糧草軍資之外,并沒有太過禍害此處。而且即便是剛剛的戰事,除了曹性率兵仍的數十個陶瓷炸彈之外,丹陽兵也沒有據城以守,将戰火引導廣陵民衆頭上的打算,這讓秦旭對丹陽兵的不滿降低了不少,對于未來徹底收服丹陽兵的信心也增加了許多。
“秦将軍,郭軍師的信報到了!”秦旭入城後就住在了陳登的廣陵太守府中。也“參觀”了曹性此番得以入城的密道,和運氣比較衰一些的曹豹,前後兩次多暫時“居住”之地。對曹性此番的動作,以及訓練出來的弓兵精銳,也做了充分的肯定,安排了人記錄軍功,約定大軍回時禀明呂布再行犒賞,全軍上下一片歡騰。可還沒有等秦旭來得及喘口氣,典韋便将麾下兵将遞上來的一封猶自帶着火封的信函,擺在了秦旭面前。
對于才剛剛派人來同秦旭接洽,卻這麽快又送來的信報。秦旭心中直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急忙拆開信封看時,卻是都有些痛恨自己的烏鴉嘴了。
也不知道江東那幾位不太安分的主兒是對此前丹陽兵叛亂太過有信心,還是自認爲已經足夠強大到可以同呂布軍正面交鋒掰掰腕子的地步。就在秦旭兵發廣陵城,同郭嘉接洽上之後,盤踞在丹陽郡的嚴氏父子,卻是随即有了動作。
嚴氏父子在當初進入丹陽時,所帶的兵力被袁術已經糟蹋的差不多了。雖然之後接收了已故袁術的底蘊。但袁術在敗逃至丹陽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不得不強征些丹陽郡的老弱病殘充入軍中,蕭關、涪關兩處的袁術軍兵丁,滿打滿算也就一萬人而已。也就是說,就算是嚴氏父子在丹陽比袁術還能刮地皮,拉壯丁,所擁有的兵力,最多也就隻有兩萬殘兵敗将而已。通過這近年多來的休整,天知道戰力能夠恢複多少,是嚴氏、孫氏兩家合攻吳郡、會稽兩郡的兵勢中,秦旭最不擔心的一路來兵。
可偏偏就是這麽一支明顯是作爲炮灰存在的兵勢,卻是突然這般強硬的打出了旗号,進攻由劉繇親自率領本軍一萬鎮守的涪關。而且據信函中所言,來兵攻勢之猛烈,甚至讓依靠雄關以守的劉繇一天之内連發了五道求援信函給大軍大部分撥給了鎮守蕭關,以駐會稽抵擋孫氏來襲的太史慈手中,此刻身邊兵力不足千人的郭嘉。也就是郭嘉有冠絕天下之智計,着意行險的心計,一方面派人來給秦旭送來求援信函,一邊大膽的調太史慈留五千人鎮守蕭關,閉關不出,暗中親自所率領的本部三千青州兵,急速折道增援劉繇所駐堪危的涪關,才算是在劉繇兵勢兵員急劇減少,眼看不守的情況下,勉強抵禦住了嚴氏父子異乎尋常的猛烈攻勢。現在的情況是,涪關戰事正酣,而離開了太史慈鎮守的蕭關,雖然面對孫氏間隙極短的強力攻襲,得益于青州兵的悍勇,倒也是保住不失。眼下,江東的局勢在戰火燃起的情況下,卻是陷入了詭異的僵持之中,讓人越發的看不明白了。
“秦将軍,末将請命,帶本部兵馬,立即過江,馳援涪關!”自秦旭将郭嘉的來函看過一遍之後,就陷入了沉思之中,而被叫來參與軍議的臧霸,卻是絲毫沒有遺傳其父臧洪的穩重,當即便請命要去支援太史慈和劉繇的戰事。而立于臧霸一旁的孫觀尹禮等人,也是一副躍躍欲争的表情。
“不急!奉孝之意,在丹陽郡!”秦旭沉默了良久,又拿起了郭嘉的信報仔細看了數遍,突然開口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