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這丫頭是“旅途”太勞累,還是因爲年幼多覺,心機不夠,根本不知道她家老爹的用意是要用她姐妹二人用作同青州搭上線的“籌碼”。不過,這丫頭竟然在這種幾乎決定她姐妹二人終生的場合也能睡着,也算是種本事。
因爲剛剛呂布的一番介紹,秦旭已經知道了甄蹇的來頭,對于河北甄家小四的千古大名,相信沒有一個三國迷不清楚,可秦旭卻是絕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十三四歲年紀,帶着稚氣的臉龐還沒有長開的小丫頭,竟然就會是那日後惹得曹氏父子三人差點羅圈打架的“赫赫”有名的甄宓!
雖然不可否認,眼下這丫頭眉眼間已經有種小美人坯子的感覺了,但見識了自家後院中呂玲绮的火爆、蔡琰的清冷、糜貞的古靈精怪和甘倩的柔媚之後,秦某人實在無法将眼前這個眼神朦胧,嘴角尚且挂着一絲涎水的小女孩,和曹植大作《洛神賦》中身姿翩若驚鴻、矯若遊龍的洛神甄宓劃上等号。
或許是秦旭的眼神太過“怪異”,小丫頭甄宓即便是剛剛睡醒,也注意到了秦旭的目光,略呆了一呆,纖細的手指指着面帶愕然的秦旭,用清脆的童聲問自家二姐說道:“姐姐,那個哥哥是誰啊?”
“唔?宓兒不要亂看!”甄姜倏地用手臂護住了甄宓,還誇張的捂上了甄宓的眼睛,就好像秦旭是洪水猛獸一般,一雙露在外面恍若點墨的眸子,帶着濃濃的戒備之意,“惡狠狠”的盯着剛剛讓自家老爹吃了大大暗虧的秦旭。
甄姜之前在秦旭剛到時能說出那番話,可見是通過自家消息渠道,對秦旭有過一定了解的。當知秦旭的正妻,也不過剛剛十五歲而已,據說還有個“寵妾”也是同呂玲绮一般年紀,甄姜已經不是小女孩,自然知道有些人是有某種“特殊”癖好的,見秦旭看自家寶貝妹妹眼神不善,自然也将躺槍的秦某人劃歸到了那一類,下意識的将甄宓護在了身後。
“咱有這麽可怖麽?”看甄姜如此動作,再不明白甄姜的用意,秦旭就真是傻瓜了。秦某人絕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會有被人看成是“特殊愛好者”的一天,心中苦笑自嘲道。
“仲明,不得無禮!甄家長者遠來是客,又有心要襄助青州,本就該我等盡地主之誼。你乃後生晚輩,更該好好招待才是。”也不知呂布是沒有注意到秦旭和甄家兩女之間的“誤會”,還是甄家此番開的價碼太高,總之呂老闆一門心思迫不及待的要将話題向着剛剛秦旭未來之前,談論的事情上來。
“主公說是!是旭失言了!”秦旭一副好下屬外加好女婿的樣子,同時甚有“誠意”的抱拳沖甄蹇拱了拱手,說道:“後學末進不知禮數,倒是讓客人生笑了!”
“咳!這是說哪裏話!秦使君年紀輕輕便能得呂溫候重用,又被天子賜封高官顯爵,以未及弱冠之齡便已然成勢,端的是少年英傑!老夫此番能有幸同秦使君結識,歡喜還來不及,怎敢怪罪?”甄蹇身爲一家之主,又在你方唱罷我登場,亂作一團的河北混的風生水起,自然不會将個人喜怒帶到“正事”上來。雖然有心替“準女婿”呂老闆教訓教訓秦旭這個不知道好歹的小子,但現在呂布都發了話,甄蹇既然已經有了幾分要“投資”呂布軍的念頭,便不再同秦旭計較前事,甚至還刻意的做出了“高姿态”的模樣,連剛剛秦旭和自家寶貝女兒之間的“沖突”,也隻是眼眸中精光一閃之後,裝作沒有看見,好一副豁達的樣子。
“仲明當時年幼,或許還不知道吧,早在我等還在并州戍邊時,甄家的大名便已經如雷貫耳了。沒想到今日竟然得見了本尊,而且甄家長者此來,還爲我軍帶來了足足一千匹上好戰馬和三千斤镔鐵以爲襄助,這份心意,某甚是歡喜。”呂布見秦旭“主動”同甄蹇認錯服軟,嘴角微微勾起,看了甄蹇一眼,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點了點頭說道。
“呵,區區薄禮,隻是略表老夫對溫候的心意而已!若是日後能常來常往,這些都是小事!”甄蹇聽聞呂布所言,笑着捋着胡須,說道。
“哇!甄家主當真大手筆!”秦旭一臉“驚訝”模樣,拊掌贊歎道。心中卻是愈發警惕甄蹇一行的來意了!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千匹戰馬對于沒有戰馬來源,又擴軍數倍的呂布軍來說,的确可以撐得上是雪中送炭之舉動,也怪不得呂布即便是再不願意“招惹”老甄家這幫人,也一再加“規格”接待。而且,相對于戰馬來說,那三千斤镔鐵,更是令呂布拒絕不得。當初起獲阚宣所藏财貨之時,得了那點镔鐵,就已經令呂布高興的找不着北了。如今又被甄蹇送上這僅僅是“薄禮”而且還明言還有後續,用屁股想這回甄家所求絕對不會小到哪裏去。沒看同樣列席于此的自家二舅哥糜芳,已經臉現焦急之色了麽。
“老夫不是自誇,我甄家經營河北數世,在并州、幽州皆有馬場、鐵礦,這區區千匹戰馬和镔鐵,其實也着實算不上是什麽!”見秦旭和呂布皆被“震住”,甄蹇剛剛被秦旭氣的憋悶的胸口才稍稍舒服了一些,一臉驕傲的昂首說道:“也不怕溫候、秦使君笑話,先前冀州牧袁紹,之所以能在短時間内迅速崛起,說來也是倚靠我甄家良多。不過數年時間,便已有河北霸主之勢。若非其橫死,恐怕如今早已經将幽州也囊括懷中了。可惜啊!本初命喪小人之手,數子又皆是碌碌之輩,皆非明主,讓甄家空有報效大漢之心,卻苦于無投獻之路,當真令人扼腕!好在是認識了魏公啊!”
魏公便是呂玲绮那便宜舅爺。甄蹇這話說的漂亮,也很隐晦,還帶着隐隐幾分“逼宮”之意。大緻意思就是當初袁紹若是隻靠着宗族之力,大概是不成的,多虧了老甄家鼎力相助,才使得袁紹成功之快令人咋舌。要是袁紹不死,河北絕對不會如現在這般混亂。隻可惜袁紹的幾個兒子都不成器,否則,咱老甄家要錢有錢,要馬有馬,要鐵有鐵,要再造出第二個袁本初來,還不是容易的很麽。來青州是給你呂布面子,趕快兜着吧!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
倘若是其他人,被甄蹇這老狐狸這麽明中暗裏的一說,在馬匹镔鐵爲誘餌在前,那還不馬上表态,恭恭敬敬的如同曹操對待衛家子一樣,二話不說給予相應的好處,盡快拉攏住這上門财神才好。可惜甄蹇這回遇到的是呂布和秦旭!
呂布的确是眼饞穩定的戰馬、镔鐵!有了這些,雖然不敢說令呂布軍戰力上升一個台階,但最起碼,在有了穩定來源之後,就不用再擔心損耗了。解開了束縛的手腳,哪還不是呂布想怎樣就怎樣?單論戰力,彼此相差不多的軍勢硬拼,誰能比得了有着天下第一猛将之稱的呂布?
“條件呢?”眼見呂布有意動的意思,秦旭眉毛一挑,突然出口問道。開玩笑,自家老丈人什麽都好,就是對這能提升自家軍力之事方面的誘惑,抵抗力幾乎爲零。這要是讓甄家得了話柄去,且不說甄家是不是真的是願意舉家投靠呂布,單就這用巧言哄騙呂布的口子一開,便足以讓甄家生出輕視之心來。
“什麽……條件?”甄蹇就算是活了這大半輩子,也絕對想不出眼前這個年紀明明還未及雙十的秦旭,竟然會是個兩世爲人的“老鬼”,而且對于這種商業談判,那絕對是手到擒來,要不也不會因爲酒醉而一睡千年。聽聞秦旭這般不含蓄的直接問了出來,别說甄蹇,便是連已經開始打算這些戰馬和镔鐵如何分配的呂布和一衆被甄家大手筆驚呆住了的呂氏文武,也自是各自回神,等待着甄蹇的回答。
“甄家主不會是想學雷鋒……咳咳,想效法聖賢,對青州無償資助吧?若是果真如此,那可是絕對的大手筆,當真讓秦某佩服佩服啊!”秦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讓甄蹇是恨的渾身癢癢。說實話,一千匹戰馬和三千斤镔鐵看上去的确很多,可對于甄家來說,的的确确是九牛之一毛,倘若甄蹇甄老爺子在這之前,那可是對這所謂的不足挂齒的俗物看都不屑看一眼的。可如今被秦旭這麽一說,雖然聽不懂秦旭脫口而出的所謂“雷鋒”究竟是什麽,但話裏行間對甄家頗有不敬之意,倒是還真就讓甄蹇對秦旭更增加了幾分厭惡之意來。
甄蹇本來打算的很好,而且連消帶打之下,剛剛也的确是成功的讓呂布心動了不少。可突然被秦旭一通胡攪蠻纏之下,把話題扯的更遠,而且就在所有人最不在意的時候,突然開口,幾乎讓甄蹇語塞。被堵得上下不接的甄蹇能高興才怪呢。
再加上剛剛見秦某人同自家兩個寶貝女兒眉來眼去的,加上之前對秦旭的“了解”,甄蹇便已然在心中将秦旭打入了死牢。開玩笑,此番甄蹇帶着次女和四女來到青州,就一門心思要呂布答應同甄家聯姻以爲投名狀的。突然冒出個秦旭同自家女兒“眉來眼去”,哪還了得?豈不是要活生生的攪黃了甄蹇的布置麽!
甄蹇本是打算在這隆重場合中,哪怕是找個機會設個套,也要讓呂布礙于面子而不得不入彀。哪怕是憑借喜好隻迎娶甄家一女回家當花瓶擺着不碰,隻要有這個姿态,那也便就相當于得到了一張在青州的“準入證”了;在甄蹇想來,區區糜家因爲崛起太快,底蘊不足之下,實在難以同甄家抗衡,這麽不知不覺,潤物細無聲的将青州“後台老闆”的位置給奪過來,到時候,青州錢糧兵馬皆由甄家掌控,呂布就算是再不願意,也隻能捏着鼻子爲甄家所用,而甄家所付出的,不過是個女兒而已!這買賣太劃算了!
可如今見自家女兒同秦旭這樣,老甄頭着實有些坐不住了。要知道,甄家雖然出身商賈,但更是傳承了數代的世家,能選擇投靠出身“草根”的呂布,就已經是沒有辦法中的好辦法了,更何況是‘家奴’出身的秦旭?就算是再有戰功,再和呂布關系親密,但說破天去也隻是個外人!現在呂布隻是沒有子嗣,才這般對待秦某人而已,倘若是自家閨女爲呂布生個一男半女,你秦旭所謂的權勢,最終還不都要變成鏡花水月?擋人财路如同殺人父母,更何況擋路的隻顧過是個紙老虎!若是眼神能殺人,估計秦旭已經死在甄蹇眼下百餘回了!
要不是看呂布的面子,以及秦旭在呂布軍中的“位置”,甄蹇早就不願意啰啰秦某人了。可這裏是青州,秦旭也算是半個地頭蛇,甄蹇就算是再怎麽看秦旭不順眼,也終歸是無能爲力。
“看來力度還是不太夠啊!”有苦說不出的甄蹇偷眼打量了一眼正在阖目飲酒,一副不爲物喜,不以己悲模樣的呂布,以及老神在在等着自己回答的秦旭,尤其是在自己身邊,在面紗遮掩下正同秦旭“眉目傳情”的甄姜,甄蹇咬了咬牙,說道:“溫候明鑒!人言商賈逐利!老夫并不否認之前在來臨淄之前,我等的的确确曾經有過将糜家取而代之的念頭。可即便是如此,也隻能證明甄家欲求庇之意欲濃而已!似乎對青州對貴軍上下,其實并沒有什麽實質上的損失!而且,爲了證明剛剛秦使君所言的我甄家的‘誠意’,老夫願意将小女送于溫候爲質,以求彼此心安!至于秦使君所言的條件!既然秦使君能說出這種話來,想必秦使君曾經也是一方豪商,既然說到了這裏,那老夫就索性以這個爲條件吧!隻要呂将軍答應婚事,那麽甄家必然會對貴軍大力支持,絕不吝啬!而且,老夫還願意告訴溫候一個大秘密!一個可以讓溫候可謀河北的秘密!”
剛剛還一副爲國爲民、同情青州之前的遭遇,滿臉悲天憫人模樣甄蹇,許是被秦旭逼得很了,或者聯想到了若是此番失敗之後,回到河北将面對的窘境,竟是直接撕毀了僞善的面具,當着呂布正妻嚴氏的面,開口說出這些話來!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秦旭心中冷笑!什麽誠意?什麽投靠?賈诩麾下的暗影,早就把甄蹇一行的來意摸的門清了!現在隻不過是逼着甄蹇将實話說出來罷了!說到底不還是眼饞了青州、徐州這兩地臨海制鹽之暴利?想要尋求庇護之餘,借着呂布老丈人的身份,插手進來分一杯羹?
“呀……”倒是甄姜雖也知情,但也沒做他想,聞聽自家老父竟然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這番話,臉蛋登時便紅了。本來甄蹇帶自己和妹妹甄宓來此是爲什麽,年紀尚幼的甄宓可能懵懵懂懂,但雙十年華的甄姜卻是知曉的。而且顯然沒有将自家妹子甄宓看成是競争對手,沒見連甄宓都無聊的睡着了,呂布也沒看過來一眼麽。最重要的是,甄姜其實對呂布的觀感很不錯。政治婚姻是可悲的,但若是政治婚姻遇上個自己喜歡的人,那就另說了。因此,在甄蹇直接挑明了來意,亮出了兵器之後,甄姜突然有些希望父親能稍微收斂一些,莫要将唾手可得的飛将軍,真的讓他飛了!
甄姜此刻顧不得再同秦旭鬥氣,一顆心全放在了呂布即将做出的反應上。而對于秦旭,左右隻要能成功嫁入了呂布家門,到時候對付一個“晚輩”,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過不管是老甄頭還是甄姜,顯然是不會想到,相對于霸業和家眷之間,呂布的一貫選擇!
眼見得甄蹇話語一出,引得廳中原本的嗡嗡聲頓時一滞,而本是坐在呂布身旁的,一貫以溫柔示人的嚴氏,柔美的面容倏然一變,雖然仍舊帶着滿面春風模樣的笑容,但就在呂布左近的秦旭,還是感覺到了來自老丈母娘的凜凜殺氣!
“唔?哦!”本是打算從此裝瞎子,好好欣賞一番自家老丈人這難得在人前露醜的“乖”樣的。可溫候的戰力似乎已然達到了戰神之境,殺氣外放,收發由心,盡管秦某人已經轉頭、垂首、阖目,佯作飲酒模樣,還是接收到了老丈人的“信号”。
苦也!苦也!秦旭有些感覺是玩大了!郭嘉不在,這種事情該讓藏洪賈诩這幫人去頭疼,至不濟,不還有許攸、逢紀、審配這些謀士在麽,隻要甄蹇肯談,還怕到時候不被這些智計超群之士玩的團團轉嗎?幹嘛自己非在聽到呂布召喚之後,就屁颠屁颠的跑來當槍,落得如今要做個要麽得罪老丈人,要麽得罪老丈母娘的選擇題,真是活該!秦旭自己都想抽自己嘴巴!
“咳咳!不知道甄老所言欲奉送的大秘密是什麽?你别這樣看我,你也是經商的,也知道這行當的規矩,好歹給點‘訂金’不是?”秦旭最終決定……相對于自家老丈人,還是老丈母娘更難得罪一些,主意一定,秦旭毫不猶豫的将呂布抛棄了!拱手問甄蹇說道。
“嗯哼!這件事情麽,其實說了也是無妨,和冀州牧袁本初之死有關,不知道秦使君和溫候,有沒有興趣呢?”甄蹇現在主要是想要先把同呂布這事定下來,再找機會好好收拾修理一下某個不知道天高地厚尊老愛幼的“狂妄小子”,見秦旭“再次”服軟,甄蹇卻是不準備那麽快的就做出高姿态“原諒”秦旭了,隻是抛出個“引言”,便自緘口不言,看樣子,是死活要将甄姜同呂布之事搞定,再揭開這個幾乎是無解之謎的謎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