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拿出的價碼是朝廷對孫策豫章太守,讨逆将軍的任命!
這個價碼其實并不錯。豫章郡雖然遠離中原,地處中南,但地域面積确實同青州差不多大小。而且盛産糧谷,一年兩熟,是個極有發展潛力的膏腴之地。
孫策雖然着重于武力,但畢竟身爲一軍之主,倒是聽出了秦旭的“誠意”。
别看現在孫策表面上得了揚州吳郡、會稽、豫章一部三郡之地,但能夠實際掌握的,除了吳郡之外,會稽臨海,西南大部又有山越肆虐,其實能帶給孫策軍勢的好處并不多,更不用說是豫章郡了,北面同占據了丹陽郡的袁術軍隔山接壤,卻被袁術控制了涪關,進而實際還控制了豫章郡北部大片地域爲之儲糧,幾乎是将吳郡同豫章郡從中隔斷,孫策軍雖然戰力強橫,但主要的戰略區域放在了吳郡一帶,對于望風而降的豫章郡一部,控制力基本上可以算是可有可無。倘若袁術軍沒有劇變的話,以其據有丹陽爲本營,最起碼在數年之内,孫策的手其實是伸不進豫章郡的。
可是有了秦旭所代表的呂布軍勢力相助就不一樣了。雖然接受了秦旭代頒的旨意,潛在的意思便是間接的接受了呂布軍的庇護,但實際上,卻相當于給自己找了個靠譜的靠山。況且在之前袁術稱帝,孫策趁勢脫離之時,就曾經有過求庇于呂布軍的意思,隻不過後來越來越順利的順風仗,和呂布軍短時間内無南顧之力,讓孫策将此事抛之腦後。此刻不過是舊事從提而已。
而且所謂的求庇也并非是自降身份,隻不過是一種變相的強弱勢力之間的不對等盟友關系而已,就如當初曹操求庇于袁紹勢力,也沒見曹操對付袁紹的時候心軟過。
唯一讓孫策有些心裏不舒服的,還是劉繇的回歸,雖然秦旭這麽安排的意思,以及從劉繇的劇烈反應中都可以看出,偌大一個揚州,呂布軍是不允許出現一個團結的聲音的,但别人刻意,哪怕是袁術孫策也認了,但劉繇這才剛剛被孫策驅趕出揚州不久,就又回了原駐地,多少讓孫策在感情上有些不容易接受,也就是潘璋第一次越權出言時,孫策選擇沉默的原因。
但聽了秦旭最後若有所指的話之後,孫策恍然明白了秦旭的“真實”用意。豫章郡雖然被袁術占了一部不假,可此番秦旭大軍來此的另外一個目的,可不是爲了和這位仲家皇帝唠家常的。有了秦旭大軍的相助,兩家聯手的情況下,同孫策有奪傳國玉玺之“仇”的袁術敗亡估計也隻是個時間問題了。那麽豫章郡歸于孫策之手,也就不再是一句空話。
另外,豫章郡處于揚州西南邊界,同樣可是與荊州南四郡接壤的。而孫策現在可是接受了朝廷所拜的讨逆将軍,讨逆将軍這個名号,可不隻是一個将軍名号那麽簡單。雖然品級不高,隻有正五品下的官階,但卻是五品以下可奉旨掌兵的名号将軍中,唯一一個可以有讨伐不臣權力的。眼下天下動亂,賊患蜂起,正如秦旭所言,四邊的異族,也自蠢蠢欲動。雖然秦旭以北地爲例,但也不能排除秦旭是在影射西南諸郡肆虐的越人之患的意思。更往深處看,揚州有山越,那荊州南四郡就沒有夷患了麽?老孫家和劉表的仇怨并不是什麽秘密,長沙郡、武陵郡、夷陵郡又是越人爲患最多之地,屆時以跨境追緝清剿山越的名義,還怕不能名正言順的跨境而擊麽?屆時所謂的大義正道,不還是靠誰的拳頭硬就在誰那邊麽?在孫策看來,這或許就是青州方面的“禮物”了。
如此看來,拿揚州換荊襄,或許還要擔上助呂布軍牽制劉繇的“任務”,總的說來還是劃算的。
孫策軍撤了!來的莫名其妙,去的稀裏糊塗,一出好好的“妙計”最終演變成這般模樣,也不知道此中各自的憂喜。隻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張英這頓打,算是白挨了。
“伯符,如何歸來如此之速?”周瑜倒是沒有忙着按照孫策的吩咐,提前準備好慶功酒,等到孫策和猶自一臉不忿的潘璋出現在面前時,才頗有些驚訝的問道。
“公瑾,某悔不聽你所言,此番計策果然被秦仲明識破,将計就計設下伏擊,用兩萬人将某這一千精兵給全員俘虜了!”孫策心情很是複雜,說不清楚究竟是歡喜還是失落,就像是在陳述他人的事情一般,将經過原原本本的對周瑜說了一遍,令這位一步三計的美周郎,陷入了沉思之中。
“周将軍,你是不知那秦賊嚣張的樣子,這是想拿主公當槍使啊!”孫策本是因此一戰,惡了潘璋,但又礙于周瑜當初舉薦的面子,這才将潘璋帶了來,準備尋個話頭将潘璋派到周瑜身邊,省的因爲這麽個不知進退的憨貨,傷了兄弟二人的感情,卻不料,潘璋倒是沒有察覺到孫策的厭惡之意,反倒是因爲孫策點名讓其跟随,被潘璋錯以爲孫策終于“認同”了自己對秦旭的看法,見到周瑜之後,更是當着孫策的面大吐怨言道:“就像是剛剛主公所言那秦旭所說的大漢四圍之說,依某看純粹就是胡扯,就那點小心思,連某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不過就是想拿異族作爲借口,想要讓主公不戰而降而已。竟然還故意拿當地世家大族已然明言投靠主公的豫章郡爲餌來誘惑主公。豫章郡某去過,那裏說是鳥不拉屎的不毛之地都是擡舉了它,是人呆的地方麽?除了多産點糧食之外,實無可取之處。況且還有袁術占據其中一部呢。再說了,豫章郡同交州交界的大山之中,可是真的有爲禍兩州的山越賊存在的,我江東大好兒郎,不爲主公大業效命,博個封妻蔭子,憑什麽就得爲那些泥腿子舍命?不就是想趁機削弱主公的實力麽?而且那秦賊竟然還勒令主公十日内給那劉繇騰地方,着實不把主公當回事,還有……”
“夠了!!”潘璋越說越是順嘴,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的向外掏,可孫策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孫策和周瑜本是結義兄弟,自然是無話不言,可這些話難道孫策不懂,不會同周瑜說麽?非得潘璋這麽個外人攙和進來?本來孫策雖然是在“特殊”的環境下“被迫”答應了秦旭的條件,回到曲阿之後,連戰袍都來不及脫就來尋周瑜,也未必沒有問計自家這位智計高絕的結義兄弟,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操作一下,使些挽回些面子的計策的,可被潘璋這麽一攪合,孫策頓時就想起了因爲潘璋的攪合,讓自己在數萬人面前幾乎就擔上了個馭下不嚴的名聲,頓覺無名火上升,看潘璋真是越看越不順眼了。
“文矽放肆!還不退下!”周瑜多精明的一個人物,自打孫策兩人來尋,周瑜第一眼就看出了孫策似乎對身邊這位自己推舉的骁勇之将不甚滿意。一開始周瑜也隻将此事歸結于孫策常言欲同呂布比試武藝,放言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的言語,但随着孫策将自己所受的“憋屈”說完,潘璋又再次無甚眼神的将孫策的糗事,獻寶一般的說給了周瑜,心直口快之下,真是想攔都攔不住。眼見着孫策的眼眸中都有了幾分寒意和殺氣了,周瑜苦笑無語之下,也隻能先支開潘璋,問問自家義兄究竟是如何作想的。
“豎子端的可惡!公瑾,你日後推舉人才,可要注意其人的人品德行才是!”孫策氣猶未解,呼呼的喘着粗氣說道,看來剛剛潘璋所言,又讓孫策氣的不輕。
“伯符乃是欲圖大事之人,對有能力之人應能有包容之心才是!”周瑜自知自家這位義兄就是屬驢的,火頭上來誰的話估計也聽不進去,隻得替潘璋不痛不癢的說了句話,沒等孫策反駁,便自扯到了孫策所言之事上,道:“說來此番皆是瑜的不是,是某失了計較,小看了那秦某人。不過既然事已至此,其實對伯符你也并無什麽壞處。而且伯符所惱怒者,無非就是怕和那劉繇之間之事傳将出去,傷了自家顔面吧?”
“唔……”孫策雖然不好意思承認,但在周瑜面前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伯符卻是想的歪了!眼下雖然天下大亂,各州郡别有用心之人據地自守之人多不恒數,但總歸天子還在,大漢仍舊是大漢!伯符自聽天子旨意,又有何憋屈可言,說到底,沒準還能弄個忠臣的名頭洗脫之前因爲文台老将軍之事而造成的世人誤解,何樂而不爲呢?”周瑜溫言勸說着自家這位結義兄長,道:“況且此番伯符雖然身處險地,處置的着實可圈可點。卻不亂那秦仲明所言大漢四圍之事是否爲真,但目前我軍妄圖同呂布軍全面開展,當真是異想天開之說。呂布軍兩年征戰,用盡手段,如今盡得青徐二州,兵鋒正盛。而我軍賴伯符勇力,雖然表面上看似得了揚州三郡看,但實際上能夠倚爲壁障之處卻是無有,如今有了天子之命,伯符自可以名正言順的據一地以圖發展,以豫章出糧之優勢,積攢實力,借助呂布之威,圖謀大事也未不是不可!”
“哦,公瑾難不成有甚妙計不成?”孫策雖然自持武力,但最是信任周瑜的大腦,很多時候都有兩人明明是一人,隻不過卻被上天給分開了一般的感覺。聽聞周瑜所言似乎話中有話,由是問道。
“某現在可知傳國玉玺落入誰手了!”周瑜并沒有正面回答孫策的問話,反倒是滿臉苦笑的喃喃自語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