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董卓如此,公孫瓒如此,就連阚宣這自稱天子的狂妄家夥也不例外,陶謙自然也難以免俗。
也不怪袁術對陶商手中的“東西”垂涎上三尺。昔日董卓完蛋,便宜了呂布同西涼那幫兵将;公孫砸的那點家底,看樣子終究是要成全劉備;阚宣的财貨更是讓處于中原大旱重災區的青州能夠安穩度荒;那陶謙的這些遺貨,便就由他袁公路用作成事之資,也不算是明珠蒙塵吧?最起碼也比讓陶商這麽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爛貨”糟蹋了要有用的多。
本來袁術在陶商意欲同自家“合作”時,就打上了陶商的主意,原本隻不過想利用陶商是陶謙長子的名義,給攻略徐州披上一層大義的皮,卻不料還真有意外之喜。特别是除了那些财貨糧草之外,還有那些令明顯可以猜到是呂布軍騎兵的來襲者,費了好大力氣也沒有攻破防線的戰事中,展現了超強的戰力的丹陽精兵,根式讓袁術第一次對這些早已垂涎的丹陽兵的重視程度,首次超越了對陶謙所遺财貨的興趣。
想想袁術都感覺暗爽的很。若是他袁某人有這麽一支天下聞名、戰力超強的老牌精兵爲羽翼,有足以招募、養活數萬大軍糧草财貨爲依托,再加上老袁家的号召力和手中的無雙神器傳國玉玺,倘若不能成就大事,才真是怪事了呢。胸懷“大志”的袁術,甚至從來沒有覺得理想離着自己的距離居然這麽近!
至于其他事情,諸如呂布軍會不會在成廉敗走,僥幸逃脫之後,會不會再派大軍來襲營,下邳方面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會不會也将有所動作,卻是皆不在袁術的考慮之内了。畢竟相對于徐州這同青州毗鄰的膏腴之地來說,就算是能快速攻占,而且還得青州無所動作的情況下,要想見快速見效果,也絕非一時半會能辦到的。眼下袁術已經找到了更能快速簡單時效的增強自家軍力的法子了。
在袁術想來,隻要能夠全方位的掌控住了陶商,或者最終取而代之,那可比得一個還需要悉心治理,且還要防範四方之敵來攻,非數年之功難以爲自己所用的徐州要便利的多。
不過袁術倒也是明白一些欲速則不達的道理,雖然恨不得馬上就對陶商施用手段,但倘若引起了陶商的警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而且從同陶商交談的言語之中,見陶商對實力強大的青州兵将竟是頗有不屑之意,本來袁術還在心中笑話陶商狂妄,但經過陶商的隻言片語,加上袁術的旁敲側擊,倒是也讓袁術隐約看出了一些陶商之所以這樣的因由所在。而且還令袁術頗爲驚喜的發現,連自家那便宜死鬼兄長都無從下口的青州,竟然在高層之中,還有令陶商堅信對上呂布軍必勝的勝算所在。倒是連帶着讓袁術也對這天下第一猛将的重視降低了不少,合着爲呂布所據,眼看着已經趨于穩定,看似極不好惹的青州,也不是鐵闆一塊啊!當真是意外之喜。
事情的發展愈發讓袁術生出時來天地皆同力的感覺,對心中大志的渴望也難掩的更加熾熱起來。而現在唯一還能讓袁術心生憂慮的,恐怕便是現在下邳城中的詭異的平靜了。
事有非常即爲妖!自打成廉退去之後,仿佛便沒了消息,而且之後撒出去的探馬回報,下邳城外除了有些難以确定的大規模軍隊行進的痕迹之外,竟是一如既往的禁閉城門。而且這幾日陸續趁夜色來投陶商的曾深受陶謙恩義的丹陽兵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平靜中透着絲絲的詭異!
袁譚同曹操的舉動皆是隐秘的很,許是因爲消息尚未傳來,袁術以己度人,特别是在知道了青州境地隐憂重重之後,也沒想到呂布竟然還真的會自領兵來此。自家麾下謀士陳紀、閻象等人,也有對目前這難以捉摸的局勢也有了看不透的感覺,不敢輕易将想法說出來。
“主公,此番呂布軍先鋒來試探主公實力反而铩羽而歸,想來必定會有所動作,雖說主公之威足以令其心折,但也當速作決斷才是!畢竟,我等的糧草已然不多了!”和紀靈、閻象那般對袁術此番興兵并不持樂觀态度不同,陳紀的勸谏倒是頗爲迎合袁術的胃口,聽的袁術連連點頭。
“那依束之所見,此番我等又當如何?”說來袁術對陳紀這個給他“弄”來了傳國玉玺的謀士已經當做真正的心腹來看了,加上陳紀話說的婉轉,就連袁術這剛愎之人也能聽得進去。
“主公此番率大軍近五萬,分兩路夾攻下邳,所爲者何?”陳紀眼圈轉動了幾下,倒是沒有直接回答袁術的話,反而問袁術說道。
“束之何必相戲?某之所來,當然是爲了徐州這膏腴之地,欲借之以成大業,又何必言多?”袁術有些不太明白陳紀的意思,但還是耐住性子回答說道。
“那主公又怎麽看那陶商?這小厮雖然性子狂悖,但防備心卻是絲毫不少,而且對于挖空心思貪墨之事也頗有心得,李豐将軍去了這幾日,非但沒有弄回半點陶商所言那筆财貨的消息,反倒是被這陶商用了些小心思,平白得了我軍數百石軍糧去!若是還這樣下去,怕是還沒等那下邳城中軍勢來攻,我等便要先行糧盡了!”陳紀撫摸着袖中一塊溫潤的玉璧,冷笑說道:“再說了,主公此番可是打着替老陶家讨個公道的名義而來,倘若呂布大軍寄希望與下邳城中大軍,而真的隻派了一支騎兵來助,那下邳城中軍勢,又當真爲主公威勢所攝,被我軍這些兵士們攻破了下來的話,到時候,那陶商可是本就有當初徐州牧公子的身份,掌控徐州名正言順,加上可以調動兩萬丹陽兵的兵符,那這徐州究竟是誰來做主呢?”
“嘶……束所言倒是頗有道理,隻是……”袁術也知道将陶商留在軍中,倘若一個處置不好,便極容易爲他人作嫁衣裳,但袁術卻又實在眼饞陶商的手中的财貨,着實是兩廂爲難,兀自沉吟了起來。
“主公勿憂!要解決此事,其實容易的很!”陳紀眼眸中閃過幾分狡詐之意,而在袁術将注意力轉到他身上時,卻是很好的隐藏了起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道。
“唔?束之有何妙計,何不快快講來!”袁術現在也被近來一系列的刺激弄的頭腦整天處于亢奮之中,這大業之夢做得多了,其實也是傷身的緊。現在眼看着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袁術聽聞陳紀有解決之法,登時仿佛三伏天喝痛快了一肚子冰水一般,急忙問道。
“主公可曾聽聞,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句話?”陳紀嘴角邊露出幾分猙獰之色,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當即一厲,深吸了一口氣,湊近袁術說道。
“這袁某自是聽過,這句出自……”袁術一時間還沒有緩過神來,正自搞不清陳紀這是鬧那般,但見陳紀瘋狂的眼神,心中登時一愣,神色也自大變,驚道:“束之所言,莫非……”
“主公明鑒!”陳紀卻是不再去看袁術臉色,索性心一橫,跪倒在地,說道:“眼下天下大亂,正是群雄并起之時,前有袁紹稱霸河北,又有曹操、呂布等輩割據中原,此皆爲主公之大敵。而主公雖然得了傳國玉玺,自是天命之人,但倘若将此神器隻當死物的話,即便是攻下徐州又能如何?雖然主公如今乃是袁氏大族的頂梁柱,可那袁紹雖然已死,卻已是僭位大将軍,曹操、呂布甚至那秦旭,也自爲九卿高官。而且據可靠消息,那袁紹之子袁譚也正在以并州之地,請朝廷允他接手袁紹之位,就算是這個狂妄自大的陶商,倘若真在主公‘相助’之下,得了徐州,即便是再托庇于主公,那少年天子無兵無糧托庇于曹操之下,爲保境地安穩,必然也會默認這個事實。而且曹操亟需一個能夠遏制青州呂布的勢力,到時候少不了也要封侯拜将以安其心。到時候就算是主公有借之以控徐州之實,也欠缺其名啊!主公莫要忘了,因爲我等前番攻伐陳留之事,您現在雖然據有神器,乃天命所歸的應谶之人,可也不過是個後将軍而已啊!”
“束之言之有理!唔!快快請起!”袁術早在陳紀開口之時,便已經明白了陳紀的意思,卻佯作像是猛然醒悟一般,親自将陳紀扶了起來,嘴角抽動似乎在難掩笑意,臉上笑紋都展開了許多,卻是仍做頗爲爲難的樣子,心口不一的說道:“這其中道理某自是知曉,隻是恐怕仁德不夠,難掌神器啊!”
“主公忒也過謙了!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士族方面可以說是早已歸心!眼下主公據五萬大軍,皆因主公而活命,正思報答之際,主公能更進一步,便是給了他們一個從龍之臣的機會,又豈會反對?至于主公所念之事,解決之法其實也在于此,那陶商不也言說了青州内亂在即,呂布軍雖衆,其實已是不足爲慮,說不得到時候那呂布慌亂之下,許是會主動将公子送回以結好主公呢!而那陶商不過隻想拿回父親基業,主公便封他個徐州牧又能如何?那時主公在大義之下,身爲主公之臣,自然要爲主公效力,丹陽兵在彼之手,又和在主公之手有何兩樣?還望主公細細思量!”
“唔,束之所言,言之有理!!真乃吾之子房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