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範其實冤的很。作爲漢末著名“帝奧斯”的代表,這種事情其實也不是辦過一回兩回了,從他用這杜撰出來的身份,成功的套出了陶謙同秦旭之間,極少有他人得知的,關于此番如何應對袁術來兵的兵力分配,并用此來設計诓秦旭入彀,便足可見此人着實是個此道高手。倘若不是太過于正常化了秦旭這靠裙帶關系上位的無名小卒同陶謙這成名已久的徐州牧之間的對等關系,以爲就算是徐州同青州交好,陶謙對呂布如何都不過分,但對于秦旭,盡管聽說在城門口陶謙似乎吃了點小虧,但呂範着實想不出究竟有什麽理由能讓陶謙對當時對自己都那麽“謙卑有禮”的秦旭有客氣的理由。
卻不料,呂範遇到的是個本就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怪胎。這點常識性的慣性思維卻是令不光秦旭,甚至護衛在身邊的先登營兵士,在呂範一開口之時,便已然對呂範有了懷疑。在徐州,在下邳,在曹豹軍中,就算有人看秦旭不甚順眼,但對于站在秦旭背後青州呂布軍的勢力,卻是沒有人會在呂布女婿面前這般放肆的。這也就是爲什麽呂範在被先登營兵士控制住時,眼眸中大都帶着幾分輕蔑之色,似乎在嘲笑呂範就點水平就敢來對素來慣于算計他人的秦某人下手。這不是自找麻煩麽。
呂範倒也光棍,自被控制住之後,也沒有學什麽忠臣孝子,舍生取義之類,乖乖的配合着身邊先登營兵士的動作,直到在秦旭故意拖慢速度,等待良久的滿身丹陽兵裝束的伏兵出現,才露出了幾分得意的笑容。
來人不多,不到二十人而已,卻被呂範笑秦旭身邊這一百餘的先登營兵士人數太少,也不知道呂範哪裏來的信心。但看到這些人手中那熟悉的利器之時,不單單是秦旭,甚至連護衛秦旭的這些先登營兵士,也是皆露出了會心的一笑,直想說一句:久違了,老朋友!盡管是在敵人的手中。
看的出來,袁術對于袁紹的手段真可謂層出不窮,但凡隻要袁紹有的,袁術都會想法設法的弄來。想必是先登營投降了呂布軍之後,袁紹痛心于先登營的背叛,對于這利器先登勁弩的管制也松懈了許多,終于被眼饞已久的袁術弄到了手。不過這東西造價昂貴,且保養上極端不易,先前便是借此利器大敗白馬義從,闖出了偌大的名聲先登營也隻有在大戰之時才能領到使用,平日間的訓練也隻是用普通弩箭加重練練準頭而已。而從這些人能人手一具裝備這金貴玩意來看,難怪袁術本就不多的軍力,被曹操、劉表幾番圍剿之後,還有能力占據淮泗之地,劫掠徐州,袁術其實亦有過人之處。而這些人對秦旭“重視”的背後,也足可見這些孫氏舊臣其實在袁術軍中也是頗受重用的。别人不知道所謂袁術麾下孫氏舊将的能力有多大,隻是以爲是一群寄人籬下的可憐蟲,可秦旭卻是知道前世曆史上,這些不怎麽被重視的孫堅舊部,卻恰恰就是奠定了三分天下有其一格局的最大功臣。袁術一直非常重用他們,連肯定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換取的先登勁弩都讓這些人得了,難怪被孫策“借走”之後,隻剩下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蝦米,最終落得個嘔血而死的下場。不過袁術的兒孫輩卻是被日後的孫策收留,孫女還嫁給了孫權之子,也不知道這兩家之間的恩怨究竟該從何算起了。
“子衡啊,這就是你所依仗的伏兵吧?”秦旭在面對這些手持先登勁弩的死士,臉上的笑容愈發濃重了,笑着搖頭說道:“看來子衡多秦某此番來徐州之事也是多有探尋,知之甚深啊!”
“秦将軍莫非以爲剛剛呂某所言皆是笑言麽?呂某也不瞞秦将軍,這五連弩的威力極大,十步之内,可穿十甲。但就你這些護衛,哼哼……”秦旭的知名度畢竟還是太低了,呂範還以爲秦某人從未見過這得自袁紹處的利器。
“玲兒,我們退後吧!”秦旭先是沒有搭腔,拍了拍擋在自己身前的呂玲绮,示意退到面色興奮無比的先登營兵士後面,對滿臉不解的呂範笑道:“子衡啊,你那主公孫伯符,好歹也常自稱是孫武的後代,這家學淵源之下,難不成就沒有告訴過足下,什麽叫做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麽?”
“什麽意思?……”呂範正待發問,可剛剛還是一副恪盡職守樣子的秦旭護衛,除了限制呂範的四人之外,所有人皆在得了秦旭的命令之後,好像根本無視這威力極大的“五連弩”似的,擺出沖鋒陣勢,擎着手中多出來的長形皮盾,冷靜的注視着沖向這邊來的身着丹陽兵衣甲的袁術軍士。
“先登勁弩,力足五石,五矢連發,二十步内無敵于陣前,子衡,我沒說錯吧?”秦旭好整以暇的看着先登營兵士等待時機的動作,笑着對身邊的神色微變的呂範說道:“子衡剛剛說向來聽陶謙和曹豹二人‘誇獎’秦某,可曾探聽出此番秦某帶來的護衛兵士,之前乃是何軍麽?”
聽着秦旭拿自己之前自認爲沒有暴露時的話語,嘲諷般的問話,呂範正自不想理會之時,卻突然看到自己托付以希望的所來袁術軍士在将近行近五十步時,秦旭的這些護衛動了,并且幾乎是下意識的喊出了讓呂範臉色鐵青,卻又不得不真心認栽的口号。
“河北稱雄!唯我先登!”
說實話這句口号在呂布軍中稍有些犯忌諱,畢竟現在先登營已然投降了青州,因爲當初無名山谷抗曹時同秦旭相約生死,并且因呂布的默許,之後有事又每每被秦旭所用,幾乎已然是秦旭的私兵不差仿佛了。但秦旭卻并沒有計較,先登死士,作爲大漢有記載以來的第二支弩騎兵,憑借着馬鬥之術和強弩,絕對是敵方騎兵的噩夢。曆史上在麹義因功高被袁紹所忌被殺之後,這支隻憑借八百人,便将公孫瓒萬餘騎兵,數千天下精兵白馬義從擊潰的強軍便淹沒在了曆史塵埃之下,而在現實中,雖然自麹義如今皆在青州效力,并沒有走上曆史的老路。但沒有了先登勁弩,便如同老虎沒有了爪牙,雖然依舊可稱精銳,終歸還是少了些什麽,爲了這事,秦旭可沒少腹诽呂布和成廉當初在懷城俘虜了當時來襲的先登營後,竟然爲了盡快運走辎重,見麹義當時失策于失卻了五隻弩箭便成廢物的這般缺陷頗多的利器,竟然洩憤似的,連一具的先登勁弩都沒有留下,全部銷毀。若是早知道先登營會降,秦旭當時想什麽法子也得弄些來請人研究一下啊。省的沒有了先登勁弩的先登營,盡管人數已被補齊了滿編一千人,但還是總覺得不甚完整,再不是那個令公孫瓒聞之色變的先登死士。不過現在好了,近二十具先登勁弩,應該足夠請高明匠人用作參照物仿制了,相信以青州目前的财力,和制海鹽策帶來的收益,呂布應該會支持這個提議的。
“先登營,竟然是先登營?”呂範的臉色難看之極,這才叫小偷遇上賊祖宗呢,自己這邊人拿了這利器不過數月,可人家呢,這可是成名的東西。眼見秦旭這幅“小人得志”的模樣,呂範俊朗有威儀的面容上,終于閃過幾分陰狠之色,雖然明知這東西被先登營兵士浸淫良久,必然有不足爲外人道的破解之道,但還是強作憤憤狀,說道:“便是先登營又如何?左右在這利器齊發之下,也能傷人無數了。”
“子衡,我們打個商量如何?”秦旭卻好似沒有聽到呂範這般氣話似的,沒有理會場中已然在五十步外出現僵持狀态,幾乎一觸即發的戰事,對呂範說道:“你要說這先登勁弩便是你那舊友孫策和周瑜的計策,秦某卻是不信的。别說秦某此番所帶的護衛乃是善使此物的先登營,有破解這十餘勁弩之法,便是換做我青州任何一支軍隊,相信也不會讓你僅僅憑着這十幾人便能讨了好去。秦某倒是可以猜的出,這定然是你那周郎計策中的一環而已,目的嘛,也很好猜,無非就是同我軍一樣,讓袁術放棄對徐州的奢望而已。不同的是,我軍很友好,而你們很暴力!”
“秦……秦将軍所言何意?”呂範作爲這個時代逆襲成功的典範,自然有其過人之處,單就這聽話聽音的本事,便是尋常武将所不能及的,立刻聽出了秦旭話中有外音,自動将秦旭暗諷之語過濾後,呂範問道。
“留下兵器,秦某放你們走,并且可以派人助你們逼袁術達成你們的願望!”秦旭若有所指的說道。
“這不可能!秦将軍簡直是在說笑!”呂範臉色不變,想也不想的回絕道:“這五連弩乃是我軍利器,如何可以給你們?再者什麽叫我們的願望?秦将軍莫要狂言!”
“既然如此,那也好辦!”秦旭也是一副痛快的緊的模樣,沖呂範身側一旁努努嘴,說道:“既然子衡你不吃敬酒,秦某這個做‘地主’的,怎麽也得想别的方法招待一下你這位客人不是……”
“啊?!秦旭,你……”呂範順着秦旭的示意向身側不遠處打眼望去,頓時明白了秦旭所言那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什麽意思了。場中先登營兵士還在好整以暇的同手持先登勁弩的袁軍兵士對峙,但就在這兩撥人左右,卻猛然出現了當初沒有發現在秦旭身邊的典韋、麹義、牽招三人,正各自率領着剩餘的七百餘先登兵士和一千青州兵,正虎視眈眈的盯着宛如驚濤中一頁小舟似的那幾人。
兩千比二十!!這等兵力對比之下,恐怕由不得呂範不答應啊。甚至說現在隻要秦旭一聲令下,就算是這些袁家兵士瞬間将勁弩中箭矢全部激發,也不過百餘支而已,沒準先登營真的有躲開先登勁弩之法,畢竟是人家看家立命的本事麽。可這些心向孫家的袁家士兵,包括自己,可就全部要交代到這裏了。
“秦将軍!”正在呂範猶豫于秦旭剛剛所言,乍聽之下其實并不對孫家會有什麽不好影響的“建議”時,不遠處奔馳而來的一隊不下三千人的青州兵步卒,赫然正是回兵來援的太史慈所率之前勢壓袁術、孫策的青州兵。兵力比瞬間變成了五千比二十,卻沒有另加條件,秦旭的誠意有此可見!可以說太史慈的此番到來卻成了壓垮呂範心思的最後一根稻草,由不得呂範不就範了。
“孫河!秦将軍乃是我軍友軍,放下兵器!”呂範重重的歎了口氣,突然昂首對陣中最前一人大聲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