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玲兒,主公這麽着急相召,來人可曾說過究竟何事?”這丫頭,怎麽這麽直白,秦旭佯作沒有聽到呂玲绮剛剛好奇相問,看了一眼同蔡琰一般臉頰绯紅的糜貞一眼,狀甚嚴肅的出言問道。
“哦,那倒是沒說,不過好像是挺着急的,仲明,你不會剛回來又要随爹爹出征吧?”秦旭故意岔開話題,呂玲绮果然沒有繼續在剛剛的問題上過多糾纏,反倒是一臉擔憂的問道:“爹爹也真是的,軍中這麽多大将不用,你不過是個主簿而已,每次出征卻總是想得到你!害人家和琰姐姐在家中總是擔着心。”
“主公處處帶攜與我,這不也是爲我好麽!否則怎麽配的上他的寶貝閨女不是?再說現在青州初定,斷然不會再輕啓戰事的!”秦旭可不敢随意在背後編排呂布,眼前這小丫頭繼承了幾分嚴氏的美貌卻是完全傳承了呂布沖動的性子,沒準這廂剛剛說出口,就能惹得呂玲绮爲了給自己“出氣”而去向嚴氏和貂蟬告狀,若是因此而令呂布“遭了秧”,轉了一大圈的結果,最終還是會找自己算賬,苦矣哀哉,前事不遠,秦旭也隻能好言哄着這位連呂布都頭疼不已的小祖宗。
“那你小心些!若是爹爹欺負你,回頭我幫你出氣!”在蔡琰嬌羞嗔怪和糜貞帶着羨慕的目光中,秦旭好說歹說才令呂玲绮熄了和秦旭同去的念頭,叫上等候在門外的衛士,向着不遠處呂布的府邸而去。
看的出來這回事情似乎真的很緊急,當秦旭走進中堂時,呂布正在低頭看着手中的一絹簡報,張楊、張遼、高順、郭嘉、臧洪等呂布軍高層文武已然在側,甚至連挂着秦旭家将的名頭,一向不理青州事的老狐狸賈诩都赫然在列,秦旭離得最近,卻是最後一個到達的。
“剛剛接到密報!”見軍中高層皆已來到,呂布的臉色不怎麽好看,掃視了廳中已然濟濟一堂的青州文武,沉聲說道:“長安出事了!”
“長安!?”呂布此言一出,頓時令衆人一片愕然。呂布軍上下人盡皆知,盡管現在呂布已然占據了青州,成了單論軍力之強橫,在大漢時下大大小小的諸侯勢力中上等的存在,但對于當初迫于無奈出奔長安之事,依舊有些耿耿于懷,一直在關注着長安的消息。見呂布此時面沉似水,很顯然被李傕郭汜二賊占據的長安城中定然發生了什麽變故,而且定然不是什麽好事。秦旭下意識的看了賈诩一眼,這老狐狸手中掌控着幾乎占據天下三分之一的情報來源,對長安的監控更是重中之重,既然出了大事,怎麽也沒見吱聲?可令秦旭略有些失望的是,賈诩似乎對呂布說出的這個消息,也仿若剛剛聽到似的,迎着秦旭問詢的目光,緩緩了搖了搖頭。
“莫非有義士欲突襲長安,救天子于危難?”當初出奔長安之事,始作俑者正是秦旭,雖然之後的種種事情證明了這确實是當初最正确的選擇,而且成功的令呂布有了用武之地,但不管再怎麽說些“欲成大事不計較一城一地之得失”之類的安慰話語,這畢竟也算的上是令呂布擔上了“倉惶奔逃”之恥的一件事情,令秦旭有時候也覺得十分遺憾。正在思量沒了下文的呂布怎麽不繼續說下去之時,秦旭卻是突然想起了曆史上曾經發生過的一件本應該在明年才發生的事情,因爲自己的到來,天機已亂,很多事情已然脫離了軌道,使得秦旭也不敢确定是否連那件事情也提前發生了,看了眼苦思不已的郭嘉和賈诩,秦旭也隻能硬着頭皮試探性的開口問道。
“唔?不錯!”呂布似驚詫似滿意的沖秦旭點了點頭,突然沒來由的歎了一口氣,環顧了廳中一衆文武一眼,說道:“據某在長安留下的暗探冒死傳回的消息,涼州扶風征西将軍馬壽成,求李傕私事而不允,盡起本部兵将,以大将龐德爲先鋒,打着剿賊營救天子的名義,東進直擊長安,金城鎮西将軍韓文約調解不成,亦起兵相助,合兵共近十五萬,同二賊交戰于長平觀,至今膠着已有五日,難分勝負!城内朝臣谏議大夫種邵、侍中馬宇、左中郎将劉範等欲爲内應,失敗被殺,二賊恐馬韓二人另有外援,緊閉長安各路,嚴密封鎖消息,看樣子是想打場持久戰了。”
“馬壽成?韓文約?莫不是作出三輔之亂,意圖謀反,自稱伏波将軍馬媛之後的那個馬騰和當年羌人北宮伯玉謀反,扣邊犯境時,擔任其軍師的那個韓遂?這兩人不是應董卓之命鎮守涼州和那二賊私交不錯麽?”一衆文武除了秦旭賈诩外,皆對這兩人的名字感到有些陌生,而還在調理身體,沒有被呂布安排具體事務,一直在修養的原河内太守張楊,面帶幾分訝然失笑之意,突然開口說道:“當真是造化弄人啊,卻是沒有想到這兩個當年意圖謀逆的賊子,助纣爲虐的佞臣,如今竟然搖身一變,悍然興兵,竟然要當保漢的忠臣了?”
“主公莫不是想要去攙和一下?以報當日被逼出奔之仇麽?”就在衆人被張楊所言的這番話說的或是義憤填膺,或是憤憤不滿,或是陷入沉思之時,秦旭起身問道。
“仲明不必借他事谏某,現下青州甫定,乃是大家群策群力得來,殊爲不易,布絕對不會爲了長安之事而棄青州于不顧。但……”呂布略有些猶疑的說道:“隻是據報這番那馬韓來兵甚猛,又借着大義名分,長安雖堅,畢竟久守必然有失,李郭二賊封鎖不了多久消息的,這馬韓兩人的義舉必定會爲天下所傳!更何況若是二人僥幸破了長安救了天子,那天下又會變成什麽樣子?世人又會如何看我呂布?”
“主公莫不是認爲這馬騰韓遂二人若是破了長安,得了天子,便可以代天子以令衆臣,行王霸之事吧?”秦旭總算是聽明白了呂布之所以這麽猶豫不言的原因,合着是擔心若是馬騰韓遂兩人若是攻破了長安,控制了漢帝劉協,天下人會小看了自己,不禁啞然失笑,看了眼也在暗暗搖頭苦笑的郭嘉賈诩,笑着說道:“董卓得了天子鉗制衆臣,因而喪了性命;王允得了天子威壓衆臣,落得個粉身碎骨;現在李傕郭汜二賊得了天子挾裹衆臣,卻惹得天下爲敵,由此可見,這天子和那幫公卿,可都不是什麽好物事,豈是某些人想用就能拿來用的?”
“仲明慎言!”聽秦旭話語中似乎絲毫不把那個與之同歲的少年天子劉協以及一衆朝廷重臣放在眼裏,饒是呂布在麾下一衆文武當中威望極高,也不禁小心的看了衆人一眼,爲秦旭的大膽捏了一把汗。
“主公!正巧在場諸位要麽是跟随主公多年的袍澤,要麽是深得主公信任的臂膀,旭有一言,不吐不快,還請諸位前輩、兄長指正!”秦旭給呂布剛剛下意識的小心舉動找了個台階,也不顧呂布哭笑不得的沖自己指指點點,接着說道:“眼下亂世已顯,漢庭衰落,群雄并起之勢難以抑制,已成不可逆轉之事實!主公倘若當真心存漢室,遠涉救天子于危難之事可做得,卻萬萬不可有将天子及朝臣握于掌中之想,以防授人他人口實之患!主公隻需雄踞青州累積實力,爲天子旁助,或可有奇效。”
“那目下就眼看着那馬韓二賊取代李郭二賊,交番威淩天子裹挾重臣行作亂之事麽?”呂布臉色沉重,讓人看不出喜怒之意,秦旭話說完良久之後,才沉聲問道。
“青州距離長安太遠了!”秦旭沒有正面回答呂布所問,反而像是在感歎什麽似的,說道:“天子就像是鍋香噴噴的肉糜羹,眼饞之人已然太多,遠的不說,冀州袁紹、兖州曹操、荊州劉表等實力不弱于青州之勢力,在得了消息之後,必然不會坐視而有所行動!更何況眼下大災将至,主公何不穩坐青州,擇一相助,既能得了名聲、好處,又能将自己摘身事外,占據主動,偏又何苦攪合進這是非之中?天子年幼,極易被衆臣所惑,我青州本就疲敝,倘若有亂命下來,主公是從還是不從?之後無論是奉天子以令不臣也好,挾天子以令諸侯也罷,終歸是得一時利益,獲一世煩擾!何苦來哉?”
“秦主簿言之有理!”眼看着年紀不大的秦旭,老氣橫秋的說什麽天子年幼,卻是令呂布軍文武生出幾分怪異來,然而更爲出人意料的是,最先開口贊同秦旭這看上去有些大逆不道言論的,卻偏偏竟然是曾經一心想要救天子于危難之中,不惜以微身聯合諸侯讨伐董卓的青州司馬臧洪,隻見臧洪起身言道:“主公,以臧某之見,秦主簿所言雖然不甚中聽,卻句句乃是良言,與其以羸弱之身而行難爲之事,究竟不如同秦主簿所言那樣,爲天子外援,令天子所托庇之勢力,不敢有輕動異心之禍患!”
“秦主簿言之有理!”
“秦主簿所言正是某要說的!”
臧洪話音剛落,張遼、宋憲等将也紛紛附和,便是已然被呂布奉爲謀主的郭嘉,也緩緩的點頭應和,才使得呂布一直緊皺的眉頭舒緩開來,頗有幾分不甘心的說道:“既然如此,就如仲明所言,隻是我等該支持天子選擇哪一方勢力爲托庇呢?”
“主公不必多問,想必仲明兄已然有了選擇!”見呂布問詢的目光看來,郭嘉微微一笑,指着習慣坐在門口充小輩,此時正欲向廳柱後面躲閃的秦旭笑眯眯的說道。
“奉孝才是左軍師,旭不過是個主簿而已,某會告訴你們是西邊那位麽?”秦旭無奈的看着慣會多清閑的郭嘉又将出使之事推了過來,也知道郭嘉的難處,雖然當初在袁紹勢力不過一月便辭,勉強說來也是舊主;而曹操勢力中故友太多,這等算計人、推人進火坑的差事,就連郭嘉這浪子也有些不好意思,況且這事情太敏感,索性一股腦推到不會被呂布生疑的秦旭身上了事。
“仲明!”呂布黑着臉看着明明起了頭,卻又想憊懶躲清閑的秦旭,不悅的哼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