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聽聽,你聽聽!外面那些人眼裏還有咱陶家麽?都是你的馊主意!現在呂布的确是進這下邳城換防了,可這徐州……難道你就不擔心咱們這麽做,是趕狼引虎麽?那曹操想要徐州,難道這呂布就不想要?”就在下邳民衆群聚迎接呂布之時,在下邳徐州牧府邸,一幹陶府中人卻是興緻不高。也難怪,自家明明是這徐州三郡三地真正的“主宰”,如今卻偏偏幾次三番地被青州那個名聲狼藉的呂布給奪了風頭去,特别是手中尚且因爲自家老爹是州牧,手中握有下邳城中三分之一兵力的陶家大公子陶商,更是郁悶非常,此番鬧出這麽大風頭的呂布,偏偏是他當初跪在糜家門口求來的,當初這負荊請罪的戲碼,已然在城中傳開,使得陶商看向老神在在,似乎對此事并不在乎的老二陶應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埋怨。陶商就算是再胡鬧,也看的出來若是再任憑呂布這樣下去,民心爲之所得,這徐州未來還能不能繼續姓陶還是未知之數。
“小弟這個是馊主意?那大哥你拿個不馊的主意出來?難不成大哥你有應對曹操之策?還是有保全下邳之能?父親現下已經昏迷了三天了,曹軍磨刀霍霍就在城外,大哥你若是有能耐,倒是也出個主意啊!”陶應現在連看陶商一眼的興趣也沒有,自家這位大哥,之前還一口一個二弟的叫着親熱,大言鑿鑿的說日後甘心屈居人下,便是繼承陶謙家業之事也願意拱手相讓,這才幾天?當日話音還在,眼下見下邳之難須臾可解,便又故态複萌,反倒是埋怨起自己來了,陶應兀自擺弄着手中的絲帕,輕輕的沾了沾嘴角,翻了個白眼說道。
“這……那也不能由着讓呂布這般收攏下邳民心啊!”陶商聽出了自家老二話中之意,醜臉之上閃過一絲尴尬之色。不作死就不會死啊!說到底這曹操是陶商自己招惹來的,求援呂布也不得不說的确是當時最正确的選擇,可聽着外面歡呼之聲,現在陶商都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幾個耳光解恨。尴尬的咧了咧蛤蟆嘴,對陶應說道:“二弟,大哥知道你最聰明,可得好好的想一個法子莫要讓呂布再這樣下去了,若是陶家果真完了,你我兄弟日後置身何處可就得聽從外人安排了!”
“大公子、二公子,主公,主公他醒了!”老陶家的命運,怎麽這麽多舛啊!不過就在陶商怨天尤人,陶應愛搭不理,陶府上下一片低迷,同府外響起的一陣陣歡呼聲的民衆聲音成鮮明對比之時,總算是有了好消息傳來,自家老爹,正牌徐州牧陶謙醒了。
“我兒,下邳尚在否?我父子性命尚在否?”也真難爲陶謙了,六十的人了,在漢末已經算是高齡,經曆了那麽多的風風雨雨,醒來第一句卻是問出這話。可見對之前下邳的形勢,以及自家這倆寶貝兒子能不能守得下邳城不失有多麽的不看好。
“爹,下邳沒丢!”陶應見陶謙剛醒,身體虛弱的很,一把拉住就欲将前事盡說的陶商,将絲帕揣進懷中,扶着掙紮欲起的陶謙坐了起來。
“沒丢?難不成是兖州有事,曹操自顧不暇?還是你們說動了呂布?”陶謙果然是人老成精,這才剛剛清醒過來,僅僅憑着陶應的隻言片語和陶商的臉色,就一語中的的說出了正确答案。
“二弟,爹爹這都知道了,可不是某說的吧?”陶商因爲剛剛陶應的示意而沒有将事實說出口,此番見陶謙竟然能“未蔔先知”,也不顧陶應在一旁撇嘴,眼珠一轉,咧嘴笑道:“爹爹說的不錯,兒子前日見曹賊來勢甚猛,兵鋒正盛,自襯以我下邳之軍力,難以與之抗衡,故而當街至糜别駕府前負荊請罪,請他連同曹家、陳家一起出城見那呂布,請呂布務必看在青徐一體的情分上,給爹你和兒子一個面子,這不,今日見曹軍營中似乎有所異動,呂布便如約入城同曹豹将軍換防了!”
“什麽?竟有此事?應兒?商兒所言可是實情?”陶謙眉頭微皺了下,顯然對呂布能在這個時候出手相助徐州對付自家盟友之事頗爲不信,更不相信自己這個平日間隻會圖謀自家好處的大兒子,竟然還有這樣的心思算計,問一旁二子陶應道。至于大言不慚的号稱呂布賣他面子,陶謙選擇性的沒聽到。
“咳,的确如此!呂将軍前刻剛剛率領兩萬大軍入城,想必一會便會到府上探望爹爹你的病情了!”陶應聽陶商在陶謙面前,竟然将功勞完全攬在了自己的身上,這會子還不停的給自己打眼色,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家大哥這德性,在聽到陶謙問話之後,也不理會陶商作怪的臉色,輕咳一聲,淡淡說道。
“糜家、曹家、陳家?這三家真的在我病重時,出城同呂布接洽了?”陶謙聽完陶應的話,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再次問陶商道。
“正是如此,當日兒子可是丢盡了面子,大冷天光着膀子,背着兩根荊條去請的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注意到陶謙越皺越深的眉頭,陶商依舊大言不慚的自我表功道:“隻不過這呂布忒也可惡,下邳城中這些久受爹爹恩惠的民衆也是無知,明明是這呂布收了我陶家的巨大好處,才肯兩次出手相助的,這些人不感激爹爹您的大方也就罷了,卻偏偏對那呂布感恩戴德,這樣下去,呂布在徐州的聲望,兒子擔心……爹爹不得不防啊!”
“唔!”陶謙難得的看着這番爲下邳招惹來禍事的大兒子點了點頭。難怪人言,媳婦是人家的美,兒子是自己的好啊!就算陶商平日間再怎麽爛泥扶不上牆,但畢竟是他老陶的長子,見陶商在經曆了這事之後,竟然能前後說出這番話來,不管是誰教的吧,陶謙總之難得老懷欣慰了一回,道:“商兒能有這般見識,倒是令爲父放心了些。不過此事到此爲止,呂布爲父自有辦法來解決,過幾日商兒你再去代爲父對那糜、陳、曹三家表示一下‘感謝’,記住了麽?”
“諾!父親您就瞧好吧!此番兒子已然同那三家家主有了些交情,也正想着不時走動一番呢!”已經記不得多久沒被陶謙這般誇獎了。陶商感覺這輩子就沒像今天這麽得意過,至于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陶應,早就被陶商丢到了九霄雲外,當下等陶謙說完,陶商滿臉喜色,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呂青州既然幫了咱們徐州這麽大忙,當初又在城門口怠慢了人家,又怎能令其來拜會老夫?來人,給老夫加衣,商兒、應兒,你二人随同爲父一同去見呂青州,爲父要當面感承其相助之恩!”陶謙沉思了片刻,突然吩咐道。
“爹,你這大病初愈……”陶商哥倆見陶謙此舉動,就要相勸,但見陶謙其意甚笃,也隻好從了自家爹爹之命。
“呂将軍,此番得您前來援救,才使得下邳城免遭塗炭,豹實在感佩之至啊!”安置換防事務的事情,自有曹性、臧霸、太史慈等同丹陽兵軍中将領接洽,呂布反而閑了下來,被曹豹以有事相詢之由,請到了僻靜之處。
“曹将軍客氣了!布是個直性子,有甚要事便請直說,若是能幫的上忙,布決不會有推辭之語!”相對于徐州其他将領,呂布對曹豹也是難得的生不出排斥之心,打着哈哈說道。本來因爲曹性無心的一番話引起了呂布内心深處莫名的顧慮,讓呂布對自己自家女婿秦旭有了擔心其被賈诩那善于操弄人心的老狐狸耍弄的顧慮,畢竟賈诩雖然托言爲秦旭家将,但畢竟除了身在臨淄之外,動作甚是詭秘,而且其手下暗影也從未露出行藏過,不得不說是一個隐患,呂布正想找機會提點一下秦旭,卻不料剛剛進得城來,就被曹豹給拉住。
“奉先将軍果然直爽,既然如此,豹也不拐彎抹角,耽誤奉先的軍務了!”曹豹見呂布說出這話,大聲笑了幾聲,臉上更是莫名露出了愈發滿意的神色,竟是仔細端詳了呂布的相貌一番,連連點頭不已,連稱呼都親密了不少,笑道:“是這樣,豹确有一事求呂将軍,此事絕不會違背奉先本心,隻不過是豹之小小心意,以示敬仰奉先而已。”
“哦?既然有此言,請曹将軍直言便是!布無不應允!”對于曹豹這神神秘秘的舉動,呂布倒是沒有太過放在心上,也确信作爲徐州首席大将的曹豹,在自家兩萬大軍換防下邳之際,使不出什麽幺蛾子來,因此大方的應承道。
“豹有一小女,年方二八,姿容雖有不堪,但勝在溫柔體貼,呂将軍孤身遠來徐州,爲下邳城中民衆百姓奔波,身邊無人服侍,孰爲不美,豹每每想來,多有不忍,故而……”曹豹低頭輕輕一笑,開口說道。
“等等?”呂布剛開始還有些迷迷糊糊,但曹豹的話尚未說完,呂布便已經明白了曹豹的意思。啥?這是要送閨女給咱?開玩笑呢吧?你是徐州首席大将,咱老呂是青州一州之主,也不知道顧忌一下影響?再說臨淄府邸後院兩個大美女尚且都疼不過來呢,咱老呂又不是那種見異思遷之人,焉能見異思遷?由是說道:“曹将軍莫要相戲,呂某家中已有嬌妻美妾,況且這行軍之中本就如此,曹将軍也是武人,怎可言此?将軍美意,布心領了,此事卻是難以依從!”
“奉先莫要急着推脫,不過就是在徐州服侍奉先幾日而已,想來便是奉先家眷也不會忍心奉先孤身在外吧?剛剛奉先不也已經一口應承下來了麽?豹尚有要務,晚間再同奉先商議細節之事!”也不知道曹豹哪裏來的這豹子膽,拿住了呂布的話頭,竟是不等呂布再說些什麽,直接借口有要事,急匆匆的離開,平白留下呂布看着曹豹的背影哭笑不得。曹豹的話中意思,呂布哪有不明之理?不得不說,若是要達成當初在臨淄同秦旭、郭嘉等人商議在沒有徹底平定青州,充實青州戰力,完善官員體系之前,對于徐州,便先行借雞生蛋,從旁掌控徐州之事,曹豹的提議無疑是最爲穩妥的方法。前有糜家這掌控徐州經濟命脈之家投誠,若是再有曹家這掌控徐州一半丹陽精兵的徐州本地豪族相助,陳家也在當初營中表示了親近之意,除非陶謙盡除自家左膀右臂,否則徐州究竟是誰說了算,還未可知。
可問題是,對于呂布來說,同嚴氏十幾年夫妻情深,同貂蟬又是患難與共,這等在他人看來的“美事”,在呂布面前卻提高到了是否能夠順利實施徐州戰略的高度,頭疼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