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因爲呂布軍在北海的大勝,禍亂青州多年的黃巾賊寇大部被收降,東萊、北海、平原三郡重歸治下,使得自初平三年八月初呂布入青州至如今初平四年二月底,僅僅用了半年的時間,青州終于結束各郡國各自爲政的亂局,全境複歸,呂布這青州牧至今才算的上是名副其實。
而今呂布軍已然回軍數日了,可臨淄城酒肆之中,讨論最多的,卻不是前幾日盛傳的好像每個人都親眼所見的“呂青州大破黃巾賊,孔北海素衣獻北海”的YY段子,卻偏偏是看似再平常不過,由青州牧呂布簽發,青州牧府司馬領臨淄太守臧洪頒布的一紙言簡意赅的公文,成了此時的焦點。
“兄長,聽說了麽,咱們呂将軍馬上要重開稷下學宮了,由海内大儒蔡邕蔡伯喈爲山長,文壇領袖孔融孔文舉爲祭酒,秉承孔聖人有教無類之訓,凡是年不及冠,粗通文字,身家清白的良家子都可以自願入學,成績優異者更是可以免除學費,而且可以在青州各郡國觀政學習,日後優先舉薦爲官呢!”
“賢弟,你這消息過時了!某聽說,咱們秦主簿上書呂青州,凡是成績優異者,不但免除學費,而且還可以在臨淄太守府中領一個書佐的活計,叫,叫什麽勤工儉學?官府管吃住不說,也可以得幾文五铢錢貼補家用呢!”
“你這厮忒也憊懶,這等好機會還想着那些銅臭之物,若是我當盡力令上官留個好印象,比得多少賞錢可都有用處的多!”
“……”
“……”
“仲明,這都是你派人暗中散布出去的消息吧?哪裏來的這麽許多怪招?使者這幾日父親可是因爲這事忙壞了,本打算隻招三百名額,卻偏偏第一日便來了七百多人,附和條件的也有四百多,眼下這稷下學宮尚未重開,便不得不因爲人滿爲患,上請呂将軍增大名額。父親說了,等忙過這一陣可是要找你的麻煩呢!”就這些衣着略顯寒酸,三五成群聚在酒肆之中,一碟豆腐幹就着二兩濁酒都能坐上一下午,卻偏偏一副儒士打扮談論時政的人群背後,馬車中的蔡琰臉帶薄羞,将秦旭攬在腰上作怪的大手打掉,佯作嗔怒的說道。
“昭姬放心,咱那老丈人經過了董卓之事之後,現在滿心思的都是将其所學傳承下去,以期望日後史書中多個‘蔡子’,此時來人越多,估計他老人家越是高興,哪裏會有往外推的道理!是不是啊玲兒?”秦旭渾不在意蔡琰話中的蔡邕的威脅之語,同呂玲绮饒有興緻的看着臨淄大街上越來越多的向着城北新築成的稷下學宮方向腳步匆匆的寒門士子。
招個生而已嘛,至于這麽大驚小怪麽?無非就是弄了點獎學金,畫了幾張餅而已。在這漢末世家門閥掌控時政的年代,有這麽個好機會出仕爲官,光宗耀祖,傻子才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呢。而秦旭隻不過利用了後世的一些小手段,悄悄的做了幾回幕後推手而已,其中也不乏惡心惡心某些人的念頭。
“是啊!我看蔡伯伯昨日去見爹爹的時候,滿臉紅光的樣子,肯定是因爲此事順心之極,哪裏還會舍得責罵仲明?”呂玲绮沖虎着臉的蔡琰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附和秦旭說道:“再說蔡伯伯因爲此事多在學宮之内,秦旭也敢多往蔡府跑幾趟,琰姐姐應該高興才是呀。”
“玲兒!你啊!仲明遲早要被你寵出毛病來!”蔡琰對呂玲绮對秦旭總是無條件支持的态度弄得郁悶不已,說來也真是懷念呂玲绮當初對秦旭是要打要殺的日子啊……,唔?蔡琰用力将這個奇怪的念頭甩出腦海,淡笑一聲,向馬車簾外瞄了一眼,旋即正色道:“仲明,我知你此番爲了滿足爹爹願望之事奔波出力頗多,而且此事從長遠來看對青州發展也極其有利,可你想過沒有,這般做,卻是将那些人得罪透了!”
“誰?我又沒做什麽?我得罪誰了?”秦旭佯作迷茫,在無奈于秦旭這幅憊懶模樣而苦笑的蔡琰面前,猶自裝無辜的說道:“明令糜家商行利用關系網将此事通傳天下的,可是咱家主公,發布這條政令的是臧司馬,真正令一衆寒門士子趨之若鹜的是聖人世家的孔文舉,便是這稷下學宮的山長,也是咱的老丈人蔡中郎,這之中有我什麽事?充其量也就是幫咱自己的老丈人找了個好招牌好搭檔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就是,這事是爹爹首肯的,和仲明又有什麽關系!這些人要是有不滿,沖着我爹來好了!”呂玲绮滿不在乎的替秦旭整了整略歪的發髻,嬌軀動了動,讓秦旭在自己身上靠的更舒服些,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玲兒!”蔡琰是實在看不下去呂玲绮這個樣子了,對秦旭說道:“仲明,你難道就不知道這番大力培養寒門士子之舉動,對這些已經已經傳承了百餘年乃至更久的世家豪族是怎樣的打擊?現在青州尚未穩定,若是這些人被逼到牆角聯手一擊,呂将軍又不妥協,怕是這戰事剛平的青州,又要有一番腥風血雨了!”
“昭姬!”秦旭聽蔡琰說的鄭重,也知道蔡琰的擔心全是爲了自己,心裏也有些感動,從靠在呂玲绮身上直起身來,輕笑着湊到蔡琰耳邊說道:“你說的這些事情暫且放在一旁,你可知我爲何明知道咱老丈人的宏大理想,卻隻是勉強讓其擔任了個山長,卻是力主由孔文舉擔任祭酒麽?”
“唔?”蔡琰關心則亂,聽到秦旭這番話之後也有些明悟,直到被秦旭湊近偷偷舔了舔耳垂才羞紅了臉驚叫出聲,惹來呂玲绮一陣銀鈴般的嬌笑。
“孔文舉惹到你了?”之前不過是因爲關心則亂,此番平靜下來的蔡琰在聽了秦旭此話之後,瞬間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後關節,臉色頗爲古怪的說道:“不對!以孔文舉的閱曆,應該不難看出此中的關節啊,怎麽還能順着你的意思答應下來?”
“當然是因爲他那孔夫子二十世孫的身份咯!他家老祖宗有訓,要有教無類!他怎麽好拒絕?”秦旭略頓了頓,臉上露出幾分意味深遠的笑意,說道:“反正當時主公和他說起此事時,孔融答應的那叫一個痛快啊!太痛快了!搞得主公不答應反倒像是對不起他那聖人家世似的。或許就是因爲他孔融太看的清此中的關節了吧……”
“……”
“秦旭,這番你究竟要帶我和琰姐姐到什麽地方去啊?”見因爲秦旭的話,蔡琰陷入沉思不再說話,呂玲绮百無聊賴之下,問秦旭道:“出門時問你也不說,這都快出臨淄城了,你不會要帶我們去,去你說的那什麽野餐吧?這天可不是打獵的好天氣,再說我穿着襦裙,也沒帶着弓箭啊!”
“……”秦旭真是服了這大小姐的小腦袋,都走了這麽長時間的路了,才想起問此事,你看人家琰姐姐,多淡定,雲淡風輕的問也不問,隻顧着在那想事,秦旭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說道:“我們去接一個人!我一個人去不太方便!”
“秦主簿,這裏是濟南國入臨淄的必經之路,若是按照那人書信上所言的路途,應當就是今日到臨淄!”臨淄城因爲後日,也就是初平四年三月初一要重開稷下學宮之事,比之往常更加的熱鬧,城門口往來的行人密集,因爲沒有任何的标識标記,秦旭的馬車駛臨臨淄城門口,客串了一把車夫的老許好容易才找到了個停車的地方,對車廂中的秦旭說道。
“咳咳!老許,當年某年幼,對這來人已經記不清容貌了!聽主公說你同秦誼的私交不錯,應當還認得來人相貌吧?”秦旭等人沒有驚動守軍,自尋了個人流略少之處,将帶上了遮顔紗帽的蔡琰呂玲绮二人扶下了馬車,頗有些尴尬的問老許道。
“這個……秦主簿,某同秦誼确實是舊識,但那人某卻隻在當日秦誼定親之時見過一次,這個……這個……”老許難得也有支支吾吾的時候,倒是令秦旭對來人很是期待。
此番北海城外,秦誼戰死,無論此身之前同秦誼有什麽過節,皆已經随風而去,更何況現在的秦主簿嚴格說來算是二手貨,本身和秦誼又沒有什麽過節,更遑論記仇什麽的了。但作爲他人眼中秦誼血緣上的至親,在這個時代秦旭卻是有着替秦誼贍養家眷的義務的,否則恐怕不用别人,就連可以算的上秦誼親姨丈的呂布也不會輕饒了秦旭。
隻不過這來人的身份對于秦旭來說有些尴尬。說起來對于這位可以說是秦誼唯一的親眷之人,秦旭也算是久仰大名了。不過卻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以這種尴尬的身份,來面對這位把那人妻曹連同那義薄雲天的紅臉關都被迷的五迷三道的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奇女子。
“秦主簿,您那寡嫂杜氏來了!某認得那趕車之人,當日曾在令兄秦誼訂婚之時見過,幾年來容貌卻是未變,正是那杜氏娘家表弟,郝昭!”
“噗!咳咳!誰?”秦旭好懸沒被自己的口水嗆着,在呂玲绮一邊給自己拍着背一邊責怪的看着老許的時候,秦旭盯着那不遠處馬車之上,面容尚顯稚嫩,身材卻是頗爲雄壯異于常人的少年,難以置信的問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