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使是誰小的确實不知!前日來濟南國時,小的曾偶然間聽到姜軍同一人的密談。說是這次借着什麽大公子找您麻煩的機會,正好可以借機挑起青州黃巾同呂将軍的戰事而不被人懷疑到頭上,爲其‘主公’控制青州掃平障礙!”韓伊一臉焦急的說道:“小的并無虛言,之前之所以同姜軍虛與委蛇,就是想将這厮騙到淄川,當着家兄的面,揭開這厮的奸計!”
“依你所見,姜軍口中所稱的主公,會是何人?”秦旭沒有說相信或者不相信韓伊的話,問道。
“小的本來想将姜軍灌醉,帶回淄川之時再擇機套出來,沒想到還沒怎樣,就被您……”韓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說道。
“那這個大公子究竟是什麽人?究竟和我有什麽怨仇?你聽姜軍說起過麽?”秦旭點了點頭,心中之前一直想不通的幾個問題,都似乎有了點苗頭,盯着韓伊問道。
“這厮隻是說隻要擒拿了您就有大筆賞賜,其他的倒是沒有說;看這人送給青州黃巾的裝甲制式和數量,以及承諾軍糧的數目不小,依小的猜想大概是南面徐州城中的大人物!但小的想不明白的是,雖然姜軍對這人一直語焉不詳,卻又好像有意透露出了一些消息似的!”韓伊頓了頓,看了看秦旭平靜的臉色,有些焦急的說道:“秦主簿明鑒,家兄這次确實是中了奸人奸計,并非有意作亂!家兄的部衆,雖然托名黃巾,但大部分不過是些不想餓肚子的本地流民而已,隻爲求活,當真沒有犯上作亂,同呂将軍爲敵的本意。這次當真是被奸人蒙蔽,才做出這等錯事。”
“你所言之事的真假我自有辨别之法!”秦旭沉吟了一下,說道:“之前你說讓我等救韓廣性命,此話又是何意?”
韓伊的話雖然聽起來匪夷所思,但想想确實是在情理之中。呂布戰力如何?通過十八路諸侯之口已經傳遍天下,就算青州黃巾再怎麽孤陋寡聞,曹操四萬大軍精銳折戟不久,也不至于這麽急着前來送死吧?至于那個大公子,現在秦旭再确定不過了,應當就是陶家大公子陶商無疑。隻不過這厮倒也點背,想出一個對付秦旭的方法,卻又被不知什麽人借之用以其他目的,到頭來連他自己也陷了進去;若非秦旭在這裏遇到韓伊,輾轉聽到了這番秘聞,說不定還真以爲這陶商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将全部心思放到他的身上,令某個幕後之人,平白看了笑話。
“咳,呂将軍威名天下皆知,家兄韓廣此行徒然送死而已!”韓伊臉上閃過一絲尴尬,複又跪在地上,對秦旭說道:“之前小的錯度秦主簿您的心思,實在罪該萬死,還請秦主簿大人大量,多多美言上複呂将軍,給我兄弟和十萬部衆一條活路!小的和衆兄弟感激不盡!”
“活路?若是你等有歸降之心,徑直去投便是,又緣何這般作态?”秦旭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覺得好笑。本來就打着勸降的主意,剛剛爲了詐出韓伊的話,隐藏了這層意思,沒想到這韓伊竟然也有歸降之意。倒是歪打正着!
“秦主簿見笑了!”韓伊苦笑道:“您可能有所不知,之前我等也曾想向青州刺史焦和焦大人商談歸附之事。但被焦大人惡言驅趕,趁我部衆不備之機強襲,令我等損失了大半兄弟!因此不敢輕易言明。”
“還有這事?”秦旭聽到這話,頓時明白了韓伊之前幾番強調韓廣手下黃巾部衆出身之意,不由得贊歎之前成功收複了青州黃巾的老曹的好運。
青州黃巾作亂的起因,究其根本,其實都是七年前黃巾最後一股勢力覆滅之時朱儁的一番話給鬧得。
當時張角病逝之後,黃巾殘軍群龍無首,被朝廷大軍包圍之後,被逼無奈之下,皆欲請降。本來若是當時朝廷大度一點的話,也就鬧不出後面這麽多幺蛾子了。本來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事情而已,解決了黃巾之亂不說,還能憑空爲朝廷弄個好名聲。多好的事!
可偏偏當時擔任朝廷方面征剿滅黃巾主将的朱儁不這麽想,放言若是接受了黃巾殘軍的請降,會令百姓生出“有利爲賊,無利請降”的觀念,硬是不接受黃巾投降;這一路殺來,剿滅了已無戰心的黃巾餘衆十餘萬,也令其他殘餘的黃巾勢力看到了投降的後果,徹底熄了和平解決黃巾之亂的可能。
之後青州黃巾複起,爲禍青州,這些不過是流民聚集的勢力,也一度見年景漸好,曾經有過投降複歸爲民的念頭。卻偏偏有遇上了焦和這等同朱儁理念相同的青州主官,不但沒有得到諒解,反而損失慘重,投降無望之下,唯有破罐子破摔,同朝廷周旋。直到曆史上被同漢末諸大吏理念不同的曹操一舉收降。
“莫非東川你以爲青州牧呂将軍是和那些腐儒一般的麽?”秦旭心中豁然開朗,笑眯眯的将韓伊扶起來。說道:“呂将軍天下聞名之首戰,對手就是和這些道貌岸然不知生民疾苦的腐儒貪吏組成的所謂聯軍。而且呂将軍一向惜民,甚至不惜損耗軍糧也要周濟災民,這事在臨淄城中流民盡人皆知,相信你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應當知道我沒有诓你,也沒有诓騙你等的必要。”
秦旭偷換了一些小概念,努力爲呂布臉上抹金,韓伊聽得臉上狂喜之意愈顯,隻是還有些抹不開似的,說道:“誠如秦主簿所言,若當真如此,韓伊願意勸說家兄歸降!這個……隻是呂将軍當真能如您所說……”
“你這人說話好不痛快!”見韓伊盡管臉上喜色盡顯,但話中仍有猶疑之意,護衛在秦旭身邊的麹義也有些不耐煩了,哼聲道:“秦主簿乃是呂将軍之婿,執掌主公麾下最爲精銳的陷陣營兵符,哪有那麽多閑心诓騙你等賊……流民?”
“老麹!這話有些過了!”秦旭假撇清,道。
“竟……竟是如此?還請秦主簿恕韓某無禮之罪!在溫候駕前多多替我等奔走,日後定有重謝!不不,定然唯秦主簿馬首是瞻!”韓伊聽到麹義言說秦旭是呂布之婿,頓時大喜過望。天下皆知呂布無子,隻有一獨女,視若掌上明珠,那秦旭所說的話,某些時候還真就能代表呂布的态度!剛剛開口說要重謝秦旭,但轉眼一想,以秦旭的身份,還真有可能看不上所謂的謝禮,急忙改口說道。
“這個自然沒有問題,東川放心,不管曾經如何,隻要是青州子民,主公定然一視同仁!這點秦某還是可以保證的!隻是現在淄川黃巾已經開始向臨淄方向移動,正如東川所說,令兄已經被奸人奸計所蒙蔽,反意已顯,怕是你之勸說,韓廣也聽不進去了吧?”秦旭見韓伊态度不似作僞,滿意的點點頭,說道。但對韓伊所言勸說韓廣這種狀态下放下武器歸順,頗覺得韓伊有些想當然了。韓廣已經盡起大軍十餘萬,空巢而出,成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勢,況且又韓伊所言的有幕後之人在暗處不止,哪這麽容易就憑韓伊的一番說辭,就令韓廣乖乖的放下兵器請降的美事?
“秦主簿請放安心!”韓伊倒是沒有秦旭那麽謹慎的想法,順着秦旭的虛扶站起身來,恭謹的說道:“伊得家兄看重,又因曾是郡中小吏,因此平日諸如納新、訓練等大小事務,多是在下出面,家兄并不過問。因此在家兄部衆中,倒是有三成左右部衆是伊的死忠,倘若家兄執迷不悟……”
“若當真如此,東川如之奈何?”秦旭眯着眼睛看着韓伊有些扭曲的面容,不知道這人會說出什麽話來。
“若是家兄執迷不悟,那伊會趁機将家兄控制住,穩定部衆,待事畢之後再向家兄解釋!大不了,大不了到時候兄長怪罪,伊生受其怒便是!”韓伊幾乎咬着牙說道“總之不能令家兄蒙在鼓裏被奸人所利用,自尋死路不說,還要生生葬送十餘萬手足性命!”
“唔?你就不怕事不順利,使得韓廣查覺對你不利?”本來聽到之前韓伊所想之法竟然是兵谏;秦旭還以爲韓伊會說出什麽大義滅親之語來謀得同情,卻沒想到這韓伊同韓廣倒還真是兄弟情深,令秦旭心中的戒備又低了不少。
“斷然不會!秦主簿大可放心!不過,此事伊一人實難促成,還需秦主簿出手相助!請您派得力之人扮作我之随從,緊随我身邊,協助我勸服家兄才是!”韓伊似乎比秦旭想象中聰明的多,不愧那句吏滑如油之謂,話說的漂亮不說,竟是先替秦旭想好了牽制自己,令秦旭相信之法,沖秦旭深施一禮說道。
“既然東川有此良求,秦某自然不會拒絕!”秦旭笑着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突然說道:“況且你來此的目的是爲了搬運軍械,也需要人手,便由秦某與你同去如何?”
“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