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也如蔡邕出門訪友一般,隔三差五的消失不見,回來後精緻的臉龐上寫滿了疲憊,充滿靈氣的眸子也挂着血絲,甚至連平日間最親密的呂玲绮都被蒙在鼓裏,弄不清蔡琰究竟去了哪裏。
問題是蔡邕天下聞名,被稱作海内大儒,士族中名望頗高,在河内的擁趸不少,行程還可以理解;但蔡琰也如此,着實令秦旭有些撓頭。
問又不知道該問什麽,蔡琰又不是秦旭的什麽人,秦旭也開不了那口。
對于蔡琰,秦旭其實也拿不準究竟把蔡琰當做了什麽。
蔡琰成熟冷靜妩媚知性還稍稍有些腹黑,這種堪稱完美的女人幾乎就是男人天生的克星,被吸引是很正常的事情。
尤其是兩輩子都沒有談過戀愛的秦主簿。
若說蔡琰對秦旭沒感覺,那眼眸中濃的化不開的關心,傻子都看的出來,和對其他人完全不一樣,要不然蔡邕這倔老頭怎麽可能防賊似的防着秦旭;但若是說關系不一般,也不好說,兩人相處時,蔡琰總是令秦旭感覺到一種若即若離的距離感,就像是兩人間時刻籠罩着一層薄紗,距離很近,就是看不清楚。
糾結啊!
上輩子自诩“成功人士”其實也不過就是自我YY,要不然也不會到了三十歲還是光棍一根。
可令秦旭更加糾結,甚至感到有些恐慌的是,每當腦子裏出現蔡琰的身影時,一個嬌俏的小丫頭的身影也總是出現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我的天,兩輩子加起來四十多歲了,沒有理由這麽那啥啊,蔡琰也就罷了,剛剛嫁到衛家,夫君衛仲道就一命嗚呼,雖然名義上還是衛家的媳婦,但衛家同蔡琰之間關系已經降到冰點,離開這麽久也沒見有衛家人前來尋找,全完沒有心理壓力。
但每次見到呂玲绮亮晶晶的眼神,小鹿似的瞅着自己,秦旭心中總是有種負罪感。
好吧,說實話,負罪感什麽的,都是虛的,心虛!
關鍵是,這丫頭他爹太彪悍,借給秦旭個膽子也不敢去招惹。
自回到河内後,北方的形式陷入詭異的平靜。有張楊在,呂布同河内軍諸将井水不犯河水,被坑了的黑山軍消失的無影無蹤,袁紹方面也出奇的沒有大動作。
呂布得了邺城軍資的補充,特别是有了兩千多匹上等的戰馬,每日帶着麾下部将練兵不辍。
呂玲绮沒了蔡琰陪伴,加上邺城之事很得陷陣營兵士愛戴,除了糾纏秦旭外,整日同他們厮混在一起,輕易不着家,時常惹得嚴氏和貂蟬埋怨,
自邺城前來的袁紹使者逢紀會同許攸也不知犯了什麽邪勁,幾次求見不果,竟然找上了一向瞧不大上眼的張楊這老好人說項,總算是令呂布答應了約見。
秦旭現在最閑的一個,在呂布軍中完全是放養狀态,之前邺城大功的賞賜全軍皆有,唯獨秦旭是被刻意忘掉的一個,似乎連主簿一職也成了虛銜,呂布不說原因,秦旭也不怎麽在乎,反正這些錢糧統籌之事不是秦旭的強項。
現在呂布軍正在休整和積蓄力量,秦旭雖然已有規劃,也知道急不得,既然幫不上什麽忙,能光吃飯不幹活,也樂得清閑幾天。
秦旭一直沒有搬到軍營之中,呂布也不避嫌,就讓秦旭住在府上,直到袁紹的這兩大謀士聯袂來訪,整天日間無所事事的秦旭才被呂布揪來作陪。
“邺城之事已經過去半月了,這兩人倒是真沉得住氣!”秦旭得知許攸同逢紀二人到來,心中暗道。
呂布雖然幾次不見兩人,但顧及到張楊畢竟是托庇于袁紹之下,也不好太不給面子,所以招待兩人的規格還是給的挺高。
就在張楊太守府的會客廳中,呂布和張楊并排高高坐在了主位之上,高順張遼宋憲侯成成廉等諸将依舊面無表情的依軍中尊卑次落座,秦旭依舊是坐在最下首靠着門邊,沖成廉做了個鬼臉使得這大哥臉龐有些發綠。
對面坐着的是以楊醜爲首的河内諸将,基本上就是那天軍帳議事的排場,唯一不同的,就是除了面色陰郁的許攸之外,在張楊下首處多了一個逢紀。
“奉先,這位是袁公麾下重臣,冀州名士,逢紀逢元圖,賢弟事忙無暇,今日才有機會相見,可要多多親近。”張楊似乎沒有注意到大廳内古怪的氣氛,對呂布介紹道。
“呂将軍,紀久仰将軍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聽許子遠說,是呂将軍率軍助我主公拖住黑山賊寇三日之久,且榮紀拜謝!”逢紀理了理高冠博帶,沖呂布虛拱了拱手,朗聲說道。
話裏有話?這個逢紀這般做作,定是有所圖謀。秦旭見逢紀舉動,心中頓時一緊。
“稚叔兄與我,兄弟也,布雖狂妄,卻也知朋友之義,元圖先生不必如此。”呂布爵封溫候,畢竟是上過朝堂,見過皇帝,殺過高官曾經敢和十八路諸侯叫闆的猛人,況且長安方面攝于呂布威名,至今呂布還挂着奮武将軍名号,有着儀同三司的待遇,自然也就瞧不上這區區冀州名士的假意恭維,淡淡的說道。
“這個……”呂布的不給面子,令逢紀臉色一暗,卻又不得不強作不在意的樣子,秦旭覺得好笑之餘,也放下了擔心。誰再敢說呂布是天下第一傻大粗?這般政治外交手腕,絕不是一個單純的武将能夠用的出來的,呂布隻不過是自持武力,不屑用這些虛僞手段而已。
這個時候秦旭才有機會好好看看這個将冀州“送”給袁紹,又敢在袁紹死後矯诏傳位袁尚,最終被袁譚斬了的逢元圖。
老曹麾下有“王佐之才”之稱的荀彧曾道,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知,審配專而無謀,逢紀果而無用。
果而無用!
排除當時荀彧說此話的語境,逢紀現在給秦旭的印象,結合秦旭對逢紀的了解,不得不令秦旭對荀彧的眼光十分佩服。
袁紹四大謀士,秦旭已經見了兩個。許攸被秦旭氣吐血,現在看向秦旭的目光中還滿是恨意,隻是礙于呂布在場,不敢輕易發作。再看這逢紀的“遭遇”,也是被呂布噎的不輕,若是逢紀還能隐忍下去,那必定是有所圖謀。
“呂将軍所言甚是!”逢紀果然沒有出乎秦旭的意料,強作笑顔的沖張楊道過了謝,對呂布說道:“呂将軍也許已經得知,這次邺城雖得呂将軍相助,受損頗輕,但這黑山賊爲禍河北,河内也屢遭其禍,實不爲百姓之福,爲永絕後患,我主袁公,聞呂将軍有霸王之勇,無雙之義,特派紀等前來河内,用最大誠意,求助于呂将軍,共伐黑山,解民倒懸。”
哼哼,聽完逢紀的話,秦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逢紀的姿态放的很低,理由也說的過去,話裏話外也隐約表示了這次袁紹不會讓呂布白幹。
隻不過這話若是在呂布沒有聽秦旭那一番話之前說,沒準還真會礙于張楊的面子答應。畢竟黑山軍那整整五萬大軍,被呂布三千騎兵愣生生的困了三天,不費一兵一卒,本就令呂布視之如同無物。又在袁紹這般推崇之下,呂布又是個極端愛面子的人,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可現在,邺城的軍糧在呂布軍營庫房中堆着,上好的兩千戰馬在精銳兵士胯下騎着,呂布哪有那閑心去管這些?
“諸位以爲如何?”果不其然,聽了逢紀的話之後,呂布眼中閃過一絲嗤笑,表面上卻還是依照往日慣例問高順張遼等人道。
“悉聽主公命令!隻是之前截擊黑山賊一役,軍中疲憊,再次出兵恐怕……”高順張遼等将都參與了邺城行動,呂布心中所想他們盡知,自然不會傻到聽不出呂布話中之意。
“這個……元圖先生你看……”呂布臉上佯作爲難,正想随便找個理由推了逢紀這個無厘頭的邀請。
“主公,末将倒是覺得元圖先生所言有理!”就在所有呂布軍将領都順着呂布的意思表示出拒絕之意時,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
“宋憲?此言何意?”呂布眼眸一緊,臉色慢慢沉了下來,問道:“剛剛諸位将軍已經說過了,我軍軍力疲憊,難以再戰,怎麽你有異議?”
“末将不敢!”宋憲沖呂布恭敬施禮道:“黑山賊猖狂,河内屢受其害,就算是看在張太守面子上,我等客軍得張太守收留,也理應有所報答。更何況,黑山賊攝于主公威名,實不足慮!聽聞袁公派元圖先生前來求助,雖說是爲民伐罪,實則乃是求主公救出袁三公子,是否有此事啊,逢先生?”
“啊!這個這個!”逢紀佯作被說破了心事,掩袖遮面,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還有此事?”呂布嘴角微微一撇,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宋憲,臉上沖逢紀做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問道。
“這個,确實如此!”逢紀點頭道。
“袁三公子安危,可是關系到主公同袁公之間情誼的問題,主公要慎重啊!”宋憲話中若有所指的說道。
“唔?”呂布注意到了宋憲的暗示,眯起了雙眼,思量着得失。宋憲的話說的明白,拜秦旭所賜,呂布軍上下差不多都知道呂玲绮單騎擒三将的故事,人多嘴雜,這件事情瞞不了多久的,若是被袁紹得知,肯定要對呂布軍有所動作,不如就趁着這機會,讓袁尚在黑山賊衆之中“消失”,事後就算是袁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問起來也有說法。
不得不說,宋憲的這個提議,正巧說中了呂布的心思。雖然呂布軍得了邺城軍資和戰馬,但畢竟是客居在河内,雖然戰力比袁紹略強,後續作戰能力卻完全不能與之相比。
“隻是軍中兵士疲憊……”呂布不想剛剛說出的話就收回去,招人恥笑,爲難的說道。
“據聞元圖先生前來河内之時,蒙袁公看重,有兩百先登死士随從,主公不妨借此兵力,加上末将統領的主公親衛,也有千人,可同爲前鋒,張太守的河内兵将亦有三四千人,可爲後軍,一同發兵讨伐黑山如何?”宋憲似乎料到了呂布的說辭,早就給呂布預備好了解決方案。
“好!布早就想看看袁公馳名天下的先登營,既然如此,就如此定下來吧。”呂布恍若不甚在意的笑道。
宋憲!宋憲!NND,怎麽把他給忘記了。秦旭看着座首正舉杯同張楊飲酒的呂布,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