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色的火焰在夜色中歡快的跳着舞,不是發出噼裏啪啦的嘶叫。
火焰的包裹中,一個個熟睡的罪惡的靈魂,被無情的帶走;随風而擺的火苗,似乎那些被無辜殺害的村民的歡快的扭動。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啊!”秦旭腦海中一片空明,喃喃的說道。
火光越來越大,很快就蔓延了整個村子,或是驚叫或是慘呼的聲響,讓目睹這一切的秦旭,眼眸中露出一絲不忍,但更多的是了然。
戰場上的厮殺,兩方各爲其主,或許隻會令人熱血沸騰。但這種單方面的屠殺,對象還是手無寸鐵的村民,做出這種事情的隻有禽獸。
聞着夜風中不是飄來的肉香,讓秦旭胃裏翻江倒海。
“再也不吃燒烤了!”秦旭自嘲一笑,對着臉色發白,顯然和秦旭想到一起的蔡琰說道。
“走水了!走水了!”
“嚎什麽嚎,趕緊救火!房快塌了,我的媽,先救我出去!”
僥幸沒有波及到的人,再也沒有了白日間的嚣張,有的隻是慌亂和無措。一個個掙紮着撲掉身上的活苗,也顧不得同伴們的呼救,像是一群沒頭蒼蠅一般慌不擇路的亂竄。
風助火勢,火借風威,村莊中所有的房屋都被火焰包圍。
一衆劊子手驚慌失措争先搶後的奔出烈火熊熊的民房,也顧不得還在房間裏的同伴凄慘的呼叫聲,等到這群劊子手中爲首的一人将這些人聚合在一起時,人數已經隻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了。
“真TND晦氣!早知道就不在這裏宿營了!要讓老子查出來是誰夜裏這麽不小心,非活剮了他不可!”這人惡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絡腮胡子被火燎了一大半,被火光照的通紅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這種神情出現在他看上去威猛剛毅的臉龐上,說不出的諷刺。
“将軍,好像是這村裏有家的暗火被風吹着了,又點燃了柴禾,所以才走了水。”一名小頭目模樣的人向爲首之人說道,言語中誠惶誠恐,仿佛非常懼怕這個被制作将軍的惡首。
“哼!這幫黔首,死也不安生!他們的人頭才能換幾個錢?都TND被這一把火給弄沒了。老子辛辛苦苦的跑來這裏,合着是白跑了!?虧了虧了!你們也是廢物,難道事先不知道看看嗎?”爲首這人揪過小頭目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似乎令他這般心痛模樣的,并不是損失了多少兵将,反倒是因爲人頭燒焦了不少,讓他少了換取賞賜的軍功。
這群劊子手、惡人,怎麽也想不到,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鬼地方,竟然有人目睹了他們的惡行。
“嘶…嵂嵂”
正在這首惡扼腕惋惜,不停的拿手下人出氣的時候,一陣戰馬的痛嘶聲,讓這幫惡人面面相觑。
“哎呀!老子的戰馬!快快,快去看看!”這首惡聽到馬嘶,臉色頓時一變,臉色越發扭曲,嘶喊道:“若是連馬匹都失了,回頭老子被大兄責罵,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整個村子都着了火,唯獨這群人站着的地方是村中一小塊空地,此時正被火焰重重包圍,别說是去村外了,就算是挪動一步都感覺火焰燎的臉疼。
聽到這首惡的呵斥,手下兵士面露難色,這四周都是大火,而馬匹所在,正在村子外圍,若是想去解開拴馬,必須要穿過這一道道的火牆。
“廢物!都TM廢物!”這首惡似乎也發現了自己的命令暫時是沒有人能執行的了了,不停的怒罵道。
“将軍!聲音不對!”剛剛那個小頭目驚叫着指着村莊内的一角。
“嘶…葎箻”
“啊!馬驚了!将軍快閃!”
火光中,一匹匹受驚的馬匹不顧一團團的火牆,滿身是火的向着小塊空地上這幫惡賊沖去!
“擋住!給老子擋住!”
雖然脫去了軍甲,但也看的出來這群惡賊是受過正規訓練的軍士!很快在這首惡的呵斥下,結成了防禦陣勢。散落在地上的無辜村民的實體,被他們拿來當成了盾牌,将這首惡重重的圍在中間。
“啊!”
“啊!”
一匹戰馬重有千斤,因爲見火受驚而産生的沖擊力,又怎麽會是這區區十幾人能夠擋得住的?
勉強擋住了一匹,兩匹,三匹,但戰馬好像也看不慣這群人的作爲,竟然直直的沖着這群人所在的小空地沖來。
人力終究有限,很快,頂在最前面的三個人被受驚戰馬的沖擊力頂飛,落在這群人身後的熊熊火焰中,隻見一個個人形的火團在慘叫數聲之後,這罪惡的身軀,化爲了一堆焦炭。
“頂……頂住……住!”這首惡此時也沒有了之前殺戮村民時的得意,臉色在火光下變得蒼白無比,語無倫次之下倒是還記得讓手下人去當替死鬼。
兇惡的人其實是最怕死的,他們兇殘的手段隻是爲了掩飾内心的不安和恐懼。剛剛還笑嘻嘻的對無辜村民枭首的惡賊,此時也兩腿站站,不知道下一匹驚馬會從何處而來。
“将……将……軍,好像有些不對勁啊!”小頭目離着這首惡最近,看着身邊隻剩下四五名惡賊,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對。
村莊的房屋十分簡陋,大多是用草芥捆成草束混合着一些塘泥堆成,頂多加上一根木梁,剛剛着火的大多是原來村中村民收獲晾幹的粟杆。所以火着起來快,熄滅的也快。
很快,四周的火勢漸漸的弱了下去,也讓這小頭目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怎麽了?你小子趕快給老子找個能上報損失的理由!”聽到小頭目的話,這首惡倒是沒有多想,話語中也隻想着怎樣轉嫁損失。
“将軍你看,那裏有人!”火勢其實隻燃燒了一刻鍾左右,就因爲無可燃物漸漸熄滅了,秦旭等人的身影也暴露了出來。
其實秦旭是有點遺憾的,若是選擇在寅時,也就是淩晨四五點鍾的時候放火,這一衆惡賊将醒未醒的時候,行動會更加無頭緒,那就更加完美了。
有些操之過急啊!不過不重要了。被火勢燎傷,又被驚馬吓癱了兩個,現在中心小廣場上站着的,除了首惡和那小頭目外,就隻剩下兩名站都站不穩的惡賊。
而秦旭這邊,徐晃自不必說,老許本就是陷陣死士,更何況徐晃還帶着十名輕騎……
完虐啊!
“走!去采訪采訪這個沒人性的東西!”秦旭也不管身後這些人是否聽得懂采訪是什麽意思,看到這群人的慘狀,秦旭隻覺得心情舒暢之極,胃裏也似乎沒有那麽難受了。
“你等何人?爲何會在此處?”小頭目見走在前面的秦旭一身文士常服,身邊還有女眷,還帶着“家将”,也就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就是導緻他們差點全軍覆沒之人,反而是一副色厲内荏的樣子喊道。
“哦?我們?”秦旭眼珠子一轉,帶着一絲嘲諷,淡淡的笑道:“我等出行之人,偶見此處火光沖天,懷疑是上天在懲罰惡人,所以前來瞻仰憑吊一番!”
“出行之人?那正好,老子遭了強人暗算,你等既然出行,正好護送老子回去,老子重重有賞!”這首惡大大咧咧的說道,竟然絲毫沒有懷疑到秦旭的身上。小頭目聽到秦旭的話之後,起先倒是閃過一絲疑慮,但到看清了秦旭稚嫩的面容之後,也露出了一副大爺的樣子。
“出門在外,誰沒有個遇到事的時候,你怎麽稱呼啊?”強忍着心中厭惡,秦旭也懶得再戲弄這些惡人,直接問道。
“小子大膽!”小頭目目露兇光,道:“敢對這樣我家将軍說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嗯哼!”被稱作将軍的這人擺出一副大度的樣子,佯作怒視小頭目一眼,眼光盯着秦旭身後的蔡琰,眼中露出一絲淫邪的光芒,輕咳一聲,說道:“本将軍乃是東郡太守……麾下,鷹揚校尉是也,小子,這些人是你的家眷麽?”
“不過是個校尉,還敢自稱将軍!”呂玲绮輕輕嗤笑一聲,滿臉不屑。
“你這女娃娃好不知輕重,我家将軍乃是東郡太守族弟,别說是将軍,就是大将軍,将來也不在話下!”小頭目見這首惡面色不渝,急着替主子申辯道。
“東郡太守?”
“鷹揚校尉?”
秦旭的臉色再無之前佯作的平靜,看上去稚嫩的臉龐竟因爲激動而有些扭曲,問話一句比一句冷。
可憐這小頭目沒有注意到秦旭的臉色,得意洋洋的拽文道:“然也!如果你能将我們護送回陳留,我家将軍定然爲你等請賞!我主一向豪爽,所賜必然豐厚,不過五百裏路而已,你們賺大了!”
“你們是曹公麾下将領?”一直爲沒有出場機會而不渝的徐晃,此時突然沉聲道:“你們是曹公派來的?”
“看不出來你還有點見識麽!實話告訴你,我等這次來,就是主公親自批準允我家将軍來此報仇的……”
“住口!”這首惡似乎發覺了秦旭等人的不對勁,連忙止住小頭目的炫耀,一副防備的模樣沉聲問道:“不對,你們絕不是什麽出行之人,不對不對,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我們……”呂玲绮剛要說話,卻被秦旭一手止住,正巧按在呂玲绮的小嘴之上。呂玲绮剛要發飙,卻感覺到蔡琰在後面拉她。呂玲绮回頭看時,蔡琰沖呂玲绮輕輕的搖了搖頭。
“來此報仇?嗯,兖州牧允你來報仇!若是我沒料錯的話,你就是曹洪咯?”秦旭也不知道此時心裏是個什麽想法。
一心想投奔曹操的秦旭,怎麽也不會想到和曹老闆手下最信任的大将第一次見面會是在這種情景之下。
這是群視人命如草芥,殺良冒功的惡賊。
這是現下東郡太守曹操最信任的族親,曹操的救命恩人!
剛剛那小頭目說的不錯,曹洪等人沒有懷疑這火是人爲的,隻要将其送回陳留,呂布也許還會如之前般隕落白門樓,徐晃最終還是會投奔曹操,然後這件事就能遮掩過去,有了和曹洪的這點“香火情”,那在曹操那裏,肯定能受到重用。
但是這些無辜的村民怎麽辦?白死了麽?成爲秦旭晉身的階梯了麽?
該怎麽選擇應對?
前途?
或者,
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