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續突然回來的消息,讓秦旭一下子緊張起來。
嚴氏是不是也發現了什麽,才用暗語讓呂玲绮來通知呂布?
從呂玲绮帶來的隻言片語中,不難發現魏續在王允那裏也沒有受待見。
也活該魏續倒黴,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王允和呂布所代表的文武勢力在董卓死後變得貌合神離,但這種隐藏的矛盾在董卓餘黨肅清之前還是見不得光的。若是魏續暗中投奔王允,沒準真能成爲王允制衡呂布的一張牌,呂布也奈何不得。但就這麽明目張膽的在王允嫁女,同呂布政治聯姻的宴會中做出這件事情,真當滿朝文武是瞎子不成?
魏續的突然變節,使得本就暧昧的老王頭同呂老闆之間的關系,變得愈發朦胧起來。
讓秦旭想不明白的是,魏續爲什麽要背叛呂布。雖然曆史上魏續的确是葬送呂布一家的罪魁,但現在來說,魏續作爲呂布的小舅子,同嚴氏的關系非常的好,每次闖禍都有嚴氏替他說項,而呂布本就是個十分看重親族的人,往往也就不了了之。就算是魏續垂涎蔡琰的美貌,結果被蔡琰和秦旭狠狠的收拾了一頓,但也不至于轉移仇恨到呂布的身上,做出直接去投奔王允這樣的動作。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曆史上沒有記載的事情呢?
當秦旭跟随呂布等人來到後院時,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嚴氏一人,神情呆滞,帶着滿臉的不可思議。
“魏續呢?”呂布見狀,怒喝道。
“夫君,妾身有罪,竟沒早看出這惡賊狼子野心,他……”嚴氏的嘴唇哆哆嗦嗦,似乎被什麽事情給吓壞了。
之前,就在呂布“審問”秦旭的時候,嚴氏也在拉着呂玲绮旁敲側擊同秦旭的關系。雖然蔡琰已經旁證過是呂玲绮誤傷了秦旭才有了嚴氏看到的那一幕,但嚴氏終究還是有一絲懷疑。待聽到呂玲绮跟随蔡琰夥同秦旭出去的事情之後,嚴氏的擔心愈發的嚴重了。
并且夫君呂布對這叫秦旭的小夥子異常寬容的态度,隻要是身邊的人都看的出來。呂布無子,這一直是嚴氏的心病,而秦旭的那種不卑不亢,完全不同于其他呂布軍中之人對待呂布情形,若不是嚴氏了解呂布頗深,沒準還真會懷疑這個叫秦旭的小夥子是不是呂布在外的遺澤呢。
不過越是這樣,嚴氏心中秦旭的影子反而越發的揮之不去。女兒漸漸的大了,若是突然有一個被夫君認可的小夥子出現,那麽……
幾番旁敲側擊下來,也不知道是女兒藏的太深還是年幼無知,翻來覆去總是說着秦旭是個大壞蛋,又說秦旭多麽多麽的有“智謀”和“英勇”,聽得嚴氏一陣心驚膽顫。
大壞蛋?怎麽壞?你是呂布的獨女,他是呂布的屬官,他敢怎麽壞?至于呂玲绮所說的“智謀”和“英勇”,嚴氏根本沒往心裏去。十五歲的羽林騎主簿,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嚴氏雖然一直在和呂布說讓呂玲绮不要整日間舞刀弄槍,多些時間學些女紅,以防以後嫁不出去,但真的到了考慮的時候,看着迷迷糊糊快睡着的女兒,嚴氏反而有些心神無屬了。
“扣扣!”
“阿姊!阿姊?”
就在嚴氏一邊埋怨女兒長大了,心思重了,不像之前有什麽事情都和她這當娘的說,一邊又埋怨呂布整日間忙于軍務對女兒的“心理問題”不聞不問的時候,一個嚴氏十分熟悉和擔心但又恨不得大卸八塊的聲音,從窗棂邊傳來。
“你!你還敢回來?”嚴氏咬牙切齒的對來人道:“你瞞着我做的那些缺德事,都被你姐夫知道了。這次,你休想再讓我幫你說一句!你自去吧!”
“阿姊!”來着正是魏續,此時的魏續和晚間在涼亭中欲對蔡琰不軌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樣子,當時魏續還是呂布心腹中的心腹,傳言中陷陣營下一任統領的繼任者,能夠自由出入呂布内府的親軍将領!
而此刻,平日間的冠帶已經不知所蹤,一頭如亂雞窩般的頭發夾雜着些許泥土,額頭上如同戴孝一般,綁紮着一根白色的布條,隐隐約約透着血迹。身上披着的衣衫也破爛不堪,令嚴氏心酸的差點忍不住落下淚來。
“阿姊!”魏續略顯猙獰的臉龐上露出一絲苦笑,說道:“我這般模樣吓着你了吧?”
“阿續,你這是怎麽了?”嚴氏對下午發生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此時見魏續這般模樣,連忙拽過魏續來,滿臉心疼。
“哈,還不都是我那外甥女夥同外人将我弄成了這樣!”魏續自嘲了一聲,說動啊。
“你要對玲兒如何?”嚴氏聽到魏續提起呂玲绮,眼中頓時升起一絲警惕,死死抓住魏續的手,追問道。
“阿姊!!”魏續掙脫了嚴氏的手,苦笑說道:“阿姊,我承認我做盡了諸般壞事,但我何曾做過一件對不起阿姊你和玲兒的?我知道玲兒就在裏間,若是我想發難,阿姊你攔不住我的。”
“阿續,你爲什麽要做那些事啊?”嚴氏道:“奉先對你恩寵有加……”
“夠了!”魏續粗暴的止住嚴氏的話,說道:“呂布小人也,反複無常寡恩少義,對我呼來喝去,如同使喚家奴,還說恩寵有加?笑話!”
“奉先的脾性是有些暴躁,但你怎能這般說他,還背着他和王允那老賊來往?”嚴氏怒道。
“王允?”魏續的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意:“王允老賊同樣不是東西,呂布在他眼中也隻不過是一個工具而已,若我真爲王允所用,呂布那厮敢對我這般麽?”
“阿續,你剛剛說的話我就當沒有聽到,你且尋一處休息,等奉先回來,我再爲你……”嚴氏終究放不下同魏續的親情,咬了咬牙,說道。
“阿姊!”魏續止住嚴氏繼續下去的話,擡手撫摸了一下額頭上的傷痕,恨恨的說道:“我魏續頂天立地大好男兒,自然要做一番大事才不枉此生,怎能窩在這裏受氣。”
“你要做什麽?”嚴氏突然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她覺得有些陌生的魏續,驚道。
“我可不是呂布那狼子野心的小人,我魏續大好男兒恩仇必報。”魏續的眼眸中閃爍着瘋狂的神色,對嚴氏說道:“阿姊,你若是還相信我這個阿弟,現在馬上收拾東西帶着玲兒離開長安城,也算是我魏續報了這幾年你對我關照之恩了。”
“什麽?離開長安?”嚴氏雖然久在内宅,但也聽懂了魏續的意思,今日家将下人們一直議論的長安馬上就要打仗的話和響徹夜空的警報,令嚴氏頓時一驚,道:“阿續,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阿姊,不要以爲市井小兒說呂布天下無雙,他呂奉先就當真天下無雙了,在賈先生眼中,他呂布也同小兒無異!”魏續不以爲然的說道。
“賈先生?賈先生是誰?”嚴氏猛然聽到這個陌生的稱呼,疑問道。
魏續也不回答,打量了一下嚴氏房間内的布置,臉上露出一個苦澀不安夾雜着興奮和野心的複雜笑容,轉身要走。
“阿續!你這般奔波,想必腹中粒米未進吧?”嚴氏遲疑了一下,說道:“府中還有些咱們五原的酸粥和肉食,我叫玲兒給你去取些食用。”
當下嚴氏也不管魏續如何,隻手拽着魏續的衣袖,對房間内說道:“玲兒,你還沒睡着吧?速速去取些酸粥和肉食來。”
“嚴夫人,你說魏續當時說的是賈先生?”
聽完魏續來此的經過,在場的幾人全都陷入了沉默,就連呂布此時也很出奇的沒有暴怒,反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反倒是秦旭最先反應過來,問嚴氏道。
“是!魏續當時說的就是賈先生,我再問他時,他好像十分懼怕這個賈先生,沒有繼續說下去。怎麽?”嚴氏不明白的問道。
呂布和高順對視一眼,高順開口道:“秦主簿懷疑魏續口中的賈先生就是賈诩?可賈诩怎麽會同魏續有聯系,這兩人……”
“呵!”秦旭聳聳肩膀,說道:“賈诩當時身爲太尉掾而不爲人所知,卻以讨虜校尉之職爲牛輔帳下輔軍,還不能說明問題麽?”
“秦旭你的意思是,賈诩其實早就同魏續有所聯系?”呂布好像聽懂了秦旭話中的意思,驚問道。
“呂将軍在董卓身邊久矣,對董卓諸将頗爲了解吧?”秦旭沒有回答呂布,反而問道:“董卓之婿牛輔同江東猛虎孫将軍比,孰強孰弱?”
“牛輔庸人也。我雖未同孫堅打過交道,但江東猛虎之名,我亦知之,難道……”呂布的眼神猛的一亮,道:“當時賈诩在牛輔軍中,你的意思是?”
“李傕郭汜何人?呂将軍也知之甚詳吧?”秦旭繼續問道。
“我同二賊雖曾同爲董卓部下,但……但交情不深。”呂布遲疑了一下,說道。
“這二人脾性如何?”秦旭大概知道呂布遲疑的原因。當時呂布是降将,一到董卓勢力之中便驟登高位,自然會被下面諸将排斥。董卓對這種情況自然樂見其成,再者向軍隊中摻沙子一向是上位者的馭下手段,這點不奇怪。秦旭懷疑的是,當時做這件事情的,就是賈诩。
“二賊原在董卓部下頗受重用,被董賊視左右手。替董卓指揮近半數的軍隊,頗受董卓信重,自然驕橫。難道這賈诩?”呂布回答道。看的出來,盡管呂布當時是董卓義子,但若是論董卓的器重上,還是不如李傕郭汜二人。
“能被這二人所依仗,主公還認爲賈诩隻是尋常謀士麽?”秦旭說道。
“那現在如何?”呂布下意識之中,已經将秦旭真正當作了軍中主簿,甚至謀士,問道。
“魏續一去,長安城破城在即。主公還是想想怎樣保存實力,以圖再起吧。”秦旭所苦等的離開呂布軍的機會馬上就要到來了,可不知爲何,秦旭竟然有些不舍的情緒在心頭蕩漾。對呂布的話也隻是敷衍了一句。
“唔……”
“殺……”
“報……”
對秦旭的話呂布本還有些不以爲然,沒想到秦旭話音剛落,長安城西方向,突然響起一陣喊殺聲和兵器的碰撞聲。這突兀的金戈之聲,就像是要印證秦旭的話一樣,霎時間響徹雲霄。
“報主公!”
“城中出了何事?爲何兵戈四起?”
“魏續謊稱封主公軍令,開西門放西涼殘軍入城,張遼将軍正在率軍狙擊。”
“魏續該死!”呂布怒喝道:“高順!速速調兵與我同去禦敵!!”
“喏!”
“且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