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作爲一名成熟而富有經驗的将領,在遇到難題的時候自然不會自己一個人瞎琢磨,麥克納斯伯爵偶參謀部,其中有一位智慧過人且頭腦冷靜的參謀,是最受麥克納斯伯爵信任的智囊,他名叫尤裏。瘦小的身軀,卻有一個堪稱碩大的腦袋。麥克納斯伯爵拿着這封信看了半天,總有些理不清頭緒,就像往常遇到難題的時候一樣,讓人去把大腦袋尤裏給叫來了。
既然是自己最最信任的心腹,就沒什麽可對他隐瞞的,等尤裏來了之後,麥克納斯伯爵就把這封信塞到尤裏手裏讓他看,等尤裏看完,麥克納斯伯爵問他:“你有什麽想法沒有我總覺得這封信裏有地方挺别扭,可具體是什麽地方别扭,我卻一直找不出來。”
尤裏穿着一身筆挺的軍裝,雖然瘦小,卻顯得十分精幹,他姓情古闆,不苟言笑,即使在麥克納斯伯爵面前,也總是面無表情。
“伯爵大人,盡快做準備吧,可能馬上就要打仗了。”剛一張嘴,尤裏就來了一個語不驚人死不休。
麥克納斯伯爵一愣,連忙問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尤裏說:“伯爵大人,在回答您的問題之前,我想先問您幾個問題。”
“好,你問!”
“在**,有沒有拜倫帝國派去的密探”
“額……”麥克納斯伯爵想了想:“雖然不清楚具體是誰,但肯定會有。”
“嗯,那麽第二個問題,這些密探會不會收集我們有關于糧食和财政收入的情報,然後形成文字,擺在他們那個小皇帝的面前”
“糧食和财政收入都是很重要的,卻并不保密,我想他們應該能知道詳細的數據。”
“那麽……”尤裏指着信上的第四條要求說道:“既然拜倫帝國的那位小皇帝明明知道,他這個要求已經嚴重超出了我們的能力,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滿足他這樣的要求,他還爲什麽要提出來呢”
“因爲……”聽尤裏這麽一說,麥克納斯伯爵好像有點明白了。
“這絕對不是那個小皇帝閑着沒事寫信來惡心我們,他這是在爲發動一場戰争來找借口!”尤裏右手掌猛地向下一劈,極有氣勢地說道:“是的,這就是一個借口!”
“理由!”
“理由很簡單!”尤裏晃着碩大的腦袋侃侃而談:“就算我們真想滿足他在這封信上表現出來的胃口,我們也沒有那個能力,而隻要我們說出來一個‘不’字,對,隻需要一個‘不’字,他們就可以指着鼻子說我們沒有和談的誠意,把所有的責任都砸在我們的頭上,這樣一來,他們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至少可以欺騙他們自己的老百姓,說他們的皇帝陛下對我們紫荊花帝國伸出了友好的雙手,可是卻被我們給拒絕了,畢竟……他們這封信的前三個要求還是非常非常冠冕堂皇的,用來欺騙老百姓足夠了。伯爵大人,您說,這個時候,他們的老百姓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憤怒”
“何止是憤怒啊,他們會感覺受到了侮辱,您看看這第二條,要求開放互市,啧啧啧……這是直接影響到每一個老百姓生活質量的大事啊,如果把其他的條件抹去,單單來看這第二條,恐怕看到這裏的時候,拜倫帝國最不喜歡皇室的老百姓也要跟他們的這位小皇帝同仇敵忾了。正所謂沒有永恒的敵人也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在這個問題上,他們是很容易聯合起來一緻對外的,而這個外,就是我們!”
尤裏繼續說道:“我們兩國之間的關系本來就不好,雖然近年來有些好轉,可還是改變不了某些根深蒂固的東西,現在,對那些拜倫帝國的普通臣民而言,他們會覺得皇帝陛下受到了蔑視和侮辱,而他們的自身利益也受到了損害,您說他們會怎麽辦肯定是群情激昂要求立刻出兵來報仇雪恨啊。而這個時候,那位皇帝陛下也會很‘勉爲其難’的同意這個請求,以報仇雪恥的名義向我們用兵,發動一場他們自以爲‘正義’的戰争。”說到這裏,尤裏哼了一聲:“雖然這樣綁架**的做法有些無恥,我可還是不得不承認,這的确是一個非常好的計策。”
“那我們該怎麽辦”麥克納斯伯爵問道。
尤裏想了想,回答道:“我們準備打,但是帝國……不能打!”
“什麽叫我們準備打,但是帝國不能打”麥克納斯伯爵都有些迷糊了,這話說的,咋這麽矛盾呢
“伯爵大人,這并不矛盾!”尤裏很嚴肅的說道:“我們是軍人,守護疆土是我們的職責,不管敵人有多強多兇猛,我們都要将其擋在門外。我不知道還有多久拜倫帝國才會發起進攻,也許是明天,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一年,可無論什麽時候他們殺來,第一個要面對的對手,毫無疑問就是我們,所以我說我們要做好準備打這一仗,要知道他們一路殺來正是氣勢最爲旺盛的時候,如果我們沒有足夠的準備,隻怕被他們一走一過,就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麥克納斯伯爵點點頭,算是肯定了尤裏的這個說法,然後問道:“那你說的帝國不能打又是什麽意思”
“伯爵大人,你知道今年帝國有幾個行省受災嗎”尤裏答非所問,而是又抛出了一個問題。
作爲帝國一等貴族,軍界高層,對于這件事情,麥克納斯伯爵還是非常清楚的,他想了想,伸出手指:“四個,南方有兩個行省鬧了水災,北方一個行省百年一遇的大旱,還有一個行省旱災雖然輕一些,卻出了蝗蟲!”
麥克納斯伯爵說的很明白了,可沒想到,尤裏聽完之後卻是搖了搖頭:“伯爵大人,你說的不對,準确的說,應該是重災的行省有四個,而受到天災影響的行省,加在一起,一共是十五個!”
尤裏繼續說道:“再加上前年和去年幾個受災行省的延續,今年帝國的财政收入和糧食産量隻有過去的不到三分之一,爲了赈濟災民,帝國的糧食積累已經沒有多少了,甚至連軍糧儲備也隻剩下一半,而一旦開戰,帝國的經濟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内滑落到崩潰的邊緣。”
聽着尤裏的分析,麥克納斯伯爵沉吟着,若有所思。
可是,尤裏的話還沒有說完。
“而除此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們的補給線。”尤裏指着牆上兩張巨大的軍用地圖說道:“拜倫帝國的領土是一個接近正方體的形狀,各地的補給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從四面八方彙集到一個點上,爲前線做出有力的支援,而我們呢,我們紫荊花帝國的領土寬廣,但是相對狹長,南北距離非常遙遠,這就意味着,我們的補給線要更加單一也更加脆弱,一旦中間的某一點出了問題,我們就會面臨一個内無糧草外無救兵的可怕局面,而那個時候,我們或許隻有兩條道路可走,一是被活活餓死,二是放下武器,向敵人投降。”
“你說的沒錯。”麥克納斯伯爵點點頭。很顯然的,尤裏已經把他說服了,現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真的爆發戰争,那麽吃虧的肯定會是紫荊花帝國,就算最後能夠将拜倫帝國的入侵擊退,也将是一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凄慘結局,帝國的繁華,将不複存在。
“可是,怎麽做才能讓帝國不被卷入這場戰争呢”
“我不知道!”尤裏很幹脆的回答,他闆着臉,居然很難得的說了一句很俏皮的話:“我不是皇帝陛下也不是宰相大人,我隻不過是西北軍的一名普通參謀,這麽高難度的事情,就讓他們去**心吧!”
……
結束了跟尤裏的談話,麥克納斯伯爵思緒良久,頭天晚上寫的那封信沒有送出去,而是被他給撕掉了。整理好思路,他親自動筆,重新寫了一封信,信上詳細的闡述了尤裏那個即将爆發戰争的論述,以及帝國不能卷入這場戰争的理由,然後他把這封信,還有拜倫帝國小皇帝的那封信全都密封在一起,派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回了**。
幾天之後,回信傳來,皇帝陛下查理十六對麥克納斯伯爵在信上的分析表示出極大的贊許,但是如何對待拜倫帝國那位小皇帝的要求,該如何答複,現在還沒有一個最後的答案,查理十六陛下說他正在考慮……
可是,也有一些信息從非正式的渠道傳了回來,據說這封信在朝會上一公布,立刻便引起了軒然大波,幾乎所有的臣子都對這封信表示出極大的憤慨,義憤填膺,紛紛要求立刻出兵征讨拜倫帝國,要好好的教訓教訓這隻貪婪無厭的白眼狼。
甚至從那天晚上開始,就不斷有大臣聯名上書,斑斑泣血陳詞激昂,要求查理十六下定出兵的決心。
一封一封又一封,要求出兵的本章接連不斷,甚至連一向英明的查理十六都有些動搖了,覺得**如此,應該出兵攻伐拜倫帝國,不用等他們有什麽動作,自己先動手給他們一點教訓也不是不可以的。隻是……
查理十六非常猶豫,不打吧,對方提出這樣苛刻的要求自己卻連個屁都不放一聲,實在是顔面受損,而且還給了對方一個冠冕堂皇的出兵理由和先動手的機會。打……就像麥克納斯伯爵說的那樣,好像也不行,現在帝國的繁華隻是表面上的,實則是外強中幹,一旦打起來的話很難保證會發生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
作爲一位帝國,查理十六考慮的事情要比其他人都更爲深遠,一旦打起來,勢必要優先保證軍糧,需要從全國各地緊急調撥糧草,調糧,說的容易,可現在十幾個行省同時受災,老百姓自己還吃不飽呢,這個時候調糧,那不是明擺着逼他們造反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