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傍晚,張徹也沒見到那兩人回來。
索性就先叫了份飯上來。
安家的帶個之道自然沒多說,等了沒多久,房間裏的智能管家便提示他有人敲門。
打開房門,外面站着一個推着餐車的侍員。
“先生,這是您的晚餐。”
将東西推進房間後,那侍員淡淡一句。
這聲音聽着有點耳熟,張徹皺了皺眉頭,随後看了眼那推着餐車的侍員。
難怪他覺得耳熟,進來的人正是他之前在天同區黑色沖動裏,打過交道的酒吧櫃員之一。
不過比較可惜的是,并不是之前被他劫持過的那個叫韓小玲的。
而是他之前第一次去黑色沖動時,有過交流的另一個女櫃員。
隻不過他們之間交集很淺的關系,所以她對自己的印象并不深。
送完餐後那人便出去了。
但他的出現卻讓張徹打開了些許新思路。
确實蘇岚他們因爲行動受限的關系,估計沒法在這玉衡區裏做太多事情。
但如果是玉衡區内的工作人員,他們的可活動範圍,應該會比那些受莊園衛隊重點照顧的人更大一些吧?
一邊吃着晚飯,張徹也是一邊思考,等下是不是應該去找一下他的老熟人。
而此刻,在安家莊園内。
一場豐盛的晚宴也在猛焱和安道山之間進行着。
“這次來是代表軍警總局的意思,還是你們家族?”
此刻晚宴剛開,落座在長桌上的安道山喝了口開胃酒後,也是随口問了猛焱一句。
“這次我是代表軍警局來的,隻不過是在來之前,問家族那邊要了份請柬而已。”
“看樣子聯邦政府對那個系統确實很感興趣。”
“你應該清楚,科研局那邊感興趣的東西可不單單是一個虛拟世界。”
“不過,我這次來主要是保證你的生命安全的,根據我們得到的最新消息,你好像真的被那個男人盯上了。”
猛焱擦了擦手,同時拿起桌前的刀叉。
說實話他對于這種偏西方的進餐方式并不是很能接受,精緻的白瓷盤中央,有着一小塊焦褐色肉排。
旁邊還帶着些許,看不出來是醬汁還是血液的深紅色汁水。
看上去似乎禮儀高雅,但卻又暗透着幾分茹毛飲血的野性。
“我很好奇他真的有那麽神嗎?”
“不清楚。”
猛焱搖了搖頭,同時切下一小塊肉放到嘴裏。
“雪山岩羊,這東西即便是放在北境恐怕也不多見吧?”
感慨一句的同時,猛焱又從肉排上切下一塊。
“臧劍生有多厲害我不清楚,但在總局裏,他是整個聯邦能力者裏,被認定爲最危險的幾人之一。”
“如果他這次的目标真的是你,說實話我勸你提前做好轉移去中央城的打算。”
猛焱的話,讓正在喝酒的安道山微頓了頓。
然後将手中的高腳杯放在一旁。
“人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
安道山微眯起眼睛,同時看向一旁站在他身後的裘倫。
“人的極限在那裏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你身後那位肯定不會是他的對手。”
猛焱淡淡一句,同時也讓站在安道山身後的裘倫那張平靜如水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波瀾。
“你和他交過手?”
“沒有。”猛焱搖了搖頭:“軍警局内目前也沒有人和他交過手。”
對于一個從未有過交手的人,卻能保持着相當的敬畏。
安道山指腹輕碾着手中的刀叉,同時對着那素未蒙面的臧劍生也是生出了幾分興趣。
吃完晚飯,張徹也跟着離開了房間。
原本是打算去找蘇岚跟她打聽了一下,他們這些警員在玉衡區裏的現狀。
誰曾想在酒店六層的大廳裏,他看到蘇承乾似乎在跟蘇岚談論着什麽的樣子。
人家畢竟是兄妹,許久不見他過去湊這個熱鬧也不合适,當即便是一路從第六層這邊離開,往酒店外走去。
幸虧當初在調查黑色沖動的時候,他拍了不少内部的照片存在通訊器裏。
順着酒店樓梯一路往下,張徹在這裏見到了不少熟悉面孔。
似乎這棟酒店裏原本沒有太多人員的樣子,這一路走下來,張徹看到的穿着統一制服的酒店工作人員,基本上都是原本黑色沖動内的營業人員。
這不免讓張徹感到有些疑惑。
作爲給安家莊園提供人手的中間人,宇文霖難道不應該在黑市上篩選家底清白的從業人員送入安家莊園嗎?
怎麽放進來的人全都是他自己的手下。
他這麽做,是不是有點不符合一個中間人該有的職業操守。
不過張徹的目标是準備在這裏找到他之前接觸過的那個叫韓小玲的酒吧侍員,所以也沒太在意這裏的人員情況。
從他所住的十二層一路下到一層,就在張徹準備離開酒店大廳的時候,一個人忽然攔在了他的面前。
“呦,什麽時候司機師傅也能收到安家的邀請函了?”
擋在張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打過交道的真人版蟬師傅。
“你怎麽在這?”
忽然被安然擋住去路,張徹當即下意識問了句。
随即猛地一排腦袋,他倒是問了句多餘的話。
對方是艾諾公司技術組的人,作爲企業員工被邀請來參加老闆的壽宴這不是再合理不過的事嗎?
而且看玉衡區裏存在這麽多工業園區的樣子,張徹估計這家夥的辦公地點,搞不好也在這玉衡區之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個警員吧?”
“你好好說話,這東西你是用猜的嗎?”
張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這家夥借助職務之便,幾乎通過虛拟對戰系統的後台信息,把他從裏到外扒了個遍。
不過對于張徹那帶着幾分鄙夷的白眼,安然到不怎麽在乎。
左右看了眼人員後,便拉着張徹走出了酒店。
來到酒店外的一處涼亭。
這裏的風景很不錯,在石砌的涼亭旁,有一條看上去十分自然的小溪。
或許是因爲酒店距離玉衡區外圍那大片森林不算太遠的關系,這裏的空氣似乎都要比其他地方清醒一些。
“今晚的月色似乎不錯。”
聽着旁邊安然的話,張徹擡起頭去。
隻見在頭頂确實挂着如白玉盤般的明月。
“我後來給你的留言,你怎麽一條也沒回我?”
安然坐在涼亭的圍欄上,看似閑聊般漫不經心的問了句。
“虛拟對戰平台嗎?”
張徹下意識回了句,但回過頭仔細一想,他似乎這些天都沒在虛拟對戰平台裏見過她上線啊?
“我說的是我這些天給你發的短訊!”
“這些天給我發的短訊?”
張徹不禁一愣,他從加安然的通訊号碼到現在一共也才剛滿一天的時間吧。
這些天是什麽鬼?
感到驚訝的同時,張徹也順勢從背包裏取出了通訊器。
确實,在上次那個坐标後面,多了許多新的内容。
“昨天太忙了,沒看到。”
張徹略有些尴尬的撓了撓臉,昨天一整天他的腳幾乎都沒離開過地。
平定了天璇區降臨的天災後又迅速去了軍警局,這一連串的經曆下來,導緻他回去之後就直接悶頭睡了。
根本沒去看通訊器上的信息。
“對了,上次那坐标是什麽情況,你們是怎麽找到那些人的藏身地點的。”
看着通訊器上的那個坐标信息,張徹也是下意識的問了句。
說實話張徹真的很好奇,爲什麽她能偏偏在耿良生要他找隐殺組織據點的時候,給他發來這麽一條信息。
“上次那個是其他人匿名發到我們這邊的。”
“後來我們也對這個匿名号碼進行了追蹤,不過他們藏匿的手段确實高明,所以也就沒追查到什麽結果。”
真的隻是巧合?!
張徹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安然,不過對方的語氣又似乎不太像撒謊的樣子。
“那後來呢,你去調查了那個地方結果怎麽樣?”
“沒什麽結果,讓他們先一步跑了。”
張徹歎了口氣,那個地方确實是隐殺組織的據點沒錯。
但可惜的是,他去的時候,剛好陰差陽錯的和前往天璇區的殺手錯開。
導緻他從頭到尾都撲了個空。
後來出動警員的耿良生倒是抓到了十幾個善後的人,不過那都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第二天大早就被耿良生全部扔到境外荒野去了。
随着時間到了深夜,外面的氣候也迅速涼了下來。
一陣涼風吹過,坐在欄杆上的安然不禁打了個寒顫。
“該回去了。”
安然搓了搓肩,從欄杆上一躍而下,指了指不遠處燈火通明的酒店。
見狀張徹也沒拒絕,跟着安然一起再次進入了酒店之中。
原本他是不打算跟眼前的少女多聊什麽,但轉念一想,他出來的目的是找人調查玉衡區内部的情況。
而眼前這個人,怎麽說也是艾諾集團的員工,在玉衡區内的活動權限,肯定要比酒店裏的那些服務人員打的多。
與其費勁去找韓小玲,他不如套套眼前這少女的話。
所以當即便帶着安然在一樓大廳的休息區裏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這裏是安家專門用來接待客人的私人酒店,所以各方面的服務都要比外面那些商務酒店到位的多。
他剛在休息區走下來,很快便有侍員推着裝有茶和點心的餐車走了過來。
“你平常就在艾諾生物公司上班,應該對玉衡區裏的情況挺了解的吧。”
等那侍員給安然倒上了一杯熱茶後,張徹這才試探性的問了句。
“那是自然的。”
安然抱着茶杯暖了暖手,随後打了個哈欠,曲起腿以一個看上去很舒服的姿态半卧在沙發上。
那眯起眼睛的樣子,看上去就像隻慵懶的貓。
這個時間點,對于普通人來說,确實到了犯困的時候。
安然畢竟不像是他這樣的修煉者,危險等級不足5的安然,在身體素質方面肯定要比他差上不少。
不過這也讓張徹十分好奇,按理來說依照安然的身體素質,應該完全不能在虛拟空間裏久待才對。
但爲什麽之前蟬師傅那個号的對戰幾乎從未暫停過,長時間保持24小時的高強度匹配狀态。
難道那個賬号并不是一個人在玩,還是說作爲技術開發組的他們,有其他什麽規避疲勞的方法?
“抱歉我好像有點困了。”
打了個哈欠後,安然又是揉了揉眼睛。
“對了,你剛才想問什麽來着?”
“呃……玉衡區外圍的那片森林你進去過沒有?”
“沒有。”安然有些尴尬的搖了搖頭,随後繼續道:“不過我聽說那裏有其他實驗室圈養的荒獸,除了特定人員和莊園衛隊的人,其他人是不允許入内的。”
那片森林裏竟然真的存在荒獸,而且還是被飼養的實驗素材?
果不其然從内部員工這裏打探起情報來,确實要比從其他地方入手容易的多。
按照安然對玉衡區内了解的程度,他應該能從對方口中探聽到更多消息。
比如說安家莊園,或者是安家在玉衡區裏的其他産業。
不過這事估計得從長計議,看安然這會一副昏昏欲睡的架勢,估計也很難再從對方嘴裏多問些什麽出來。
就在張徹思考自己是不是該提議送她回去時,安然忽然打起了精神頭。
一雙淡粉色的眼睛好像發現了稀有動物似的,盯着不遠處的方向。
“喂,那個,是不是跟你一起的那個小女警?”
安然拉了拉張徹衣角,指着從不遠處電梯裏走出來的蘇岚。
“你到底查了我多少隐私?”
張徹有些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不過看蘇岚的樣子,她已經跟她老哥叙完舊了?
怎麽臉色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好的樣子。
“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你不是都困了嗎?”
張徹沒好氣的回了句,這家夥從剛才開始就一副哈欠連連的狀态。
這會怎麽忽然就精神高漲起來了。
話音剛落,安然就又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哈欠。
“算了,我先送你回去吧,你住哪一層?”
“我住在安家莊園,你要送我回去嗎?”
“安家莊園?扯淡吧你。”
“好吧,第十二層。”
看張徹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安然也隻好随口說了個酒店層數。
第十二層?那豈不是跟他一層?
張徹不由得一愣,不過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第十二層貌似是這裏最頂級套房所在的樓層。
安家對他旗下集團員工的待遇給的都這麽高的嗎?
員工宿舍竟然安排在那種地方!
疑惑歸疑惑,但張徹也沒多問什麽。
當即起身将安然帶往了電梯間。
“你要是對那片森林很好奇的話,明天咱們可以進去看看?”
就在他把安然送到房間門口時,對方忽然轉過頭道。
“再說吧。”張徹随口敷衍一句。
然後便将房間門合上。
就她這個危險等級不足5還需要被倦意支配的普通人,張徹可沒有跟她一起去外圍那片森林的打算。
把安然送回房間後,張徹剛準備回去,确是剛好看到了第十二層走廊的盡頭處,一立蕭瑟的背影。
在休息區的走廊上,蘇承乾獨自一人站在那裏,目光望向窗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麽樣子。
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蘇承乾有些意外的回過頭,在看到身後的人是張徹後,方才收回目光。
繼續站在圍欄前,不過走近了後張徹這才聽出來,蘇承乾并不是一個人站在這裏傷春悲秋,而是在通過身上的通訊設備,在和什麽人交流的樣子。
從通話的語氣來看,對方大概率不是猛焱。
不過從對話中,張徹确捕捉到了一個關鍵信息。
他竟然從蘇承乾的口中聽到了臧劍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