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好是飯館夜場的高峰期。
來來往往的食客,出入衛生間的也不在少數。
但對于這個出現在女士洗手間的裝束怪異的男人,來來往往的人似乎都沒有看到一般。
即便從梅花A的身邊走過,也完全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甚至還有兩三個人将怪異的目光放在陸漁身上,似乎不明白她一個人爲何會站在這地方發呆。
“既然你已經拿到了全部的資料,那麽三天後按照計劃行動。”
“其他的,我沒必要跟你解釋太多。”
拍了拍陸漁的肩膀,梅花A大搖大擺的走出了衛生間。
而站在原地的陸漁,沉思了良久後,方才皺着眉頭回到了座位上。
此刻之前點好的菜已經從後廚端了上來。
而坐在位子上的周澤楷,已經提前一步開始吃了起來。
“怎麽上個洗手間回來,整個人的情緒似乎都不太對勁?”
見到坐回到位子上有些六神無主的陸漁,周澤楷随口問了句。
“沒什麽。”
陸漁不動聲色的搖搖頭,剛才在洗手間裏的見聞,她肯定不能和周澤楷細說。
“對了,之前跟你談的那些有關自由城的話題,你究竟是怎看的?”
“讓自由城擁有更強力的武裝,這自然是必要的。”
“實際上我本人也對于現今聯邦内這種将高級戰力儲備囤積在聯邦内部,而非放在邊境的做法有些不太能理解。”
聽到周澤楷這麽一說後,陸漁不由得雙眼一亮。
連忙趁熱打鐵道:“聯邦政府昏聩,正六局之間勾心鬥角,現如今的聯邦政府早已經不複百年前的光輝。”
“要想讓周邊自由城擁有足夠對抗荒野的力量,依靠聯邦政府是絕對不行的。”
“你的說法,我也認同。”
周澤楷點點頭。
實際上加入軍警局以來,周澤楷對于經手的這些案子,也産生過一些迷茫。
畢竟作爲一個土生土長的自由城人士,周澤楷對于聯邦内并無太強的歸屬感。
更不像方原那般追名逐利,對于自己的官途抱有極大的野心。
相反,周澤楷在很多和自由城有關聯的案子上,他更多的還會以自由城的角度出發去看待利弊。
也真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造成了他對聯邦内部系統的一些失望。
自由城對于聯邦内的人來說,更像是一件工具。
一件用來抵抗荒野入侵,橫在聯邦和荒野之間充當緩沖帶的工具。
跟貼切的說,自由城在聯邦人眼中的用途,和古時候的護城河沒有區别。
“如果我希望你能以你目前的身份,爲自由城去做一些事,你可否願意?”
“那是自然。”
周澤楷一本正經的點點頭。
見到周澤楷點頭,陸漁頓時感到喜出望外。
剛準備将三天後他們在岚城裏的行動,透露給周澤楷一些時。
卻沒曾想,周澤楷緊接着又補充了一句。
“在不違背個人道義和聯邦法度的情況下,我在所不辭。”
“聯邦法度?”
陸漁皺起眉頭。
“在其位,謀其政。我現在竟然還是軍警局的警員,做事的前提自然是要以聯邦法度爲基準的。”
“如果是什麽以權謀私的活,我沒法幹。”
周澤楷面色認真的搖了搖頭。
雖然他不清楚陸漁忽然跟他提這個是打算讓他做什麽。
但不論做什麽事,這個關乎原則的前提,他還是要提前跟陸漁說清楚的。
聞言陸漁深吸一口氣,眼裏的光暗淡了不少。
“看來你還是不太想替自由城做事。”
“怎麽是自由城要發生什麽大事了嗎?”
周澤楷皺起眉頭,見陸漁一副十分爲難不忍說出口的樣子。
周澤楷想了想,然後道:“如果必要的話,我可以現在辭去軍警局的職務。”
“……”
陸漁一時間有些無語。
本來早已準備好的說辭,一時間也不知從何出口。
理想主義者有時确實會爲了一些虛無缥缈,聽上去荒誕至極的東西而奮不顧身。
但理想主義者和狂熱信徒還是有區别的,他們可能會爲了一個目标經曆百曲千折,但他們卻不會爲了更加接近自己的理想而不擇手段。
想讓周澤楷心甘情願的爲了自由城慷慨赴死,這估計不是難事。
但想讓周澤楷利用他在軍警局裏職務,爲自己從岚城脫身提供一定程度上的便利。
至少從目前來看是不可能的。
“算了,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
陸漁有些失去掃興的擺擺手。
既然周澤楷這邊用不上,那她也就打消了這方面的念頭。
畢竟她也不至于爲了這點小事,而搭上周澤楷的仕途。
吃過飯後,陸漁又交代了周澤楷一些有關戰職規劃的事宜,然後便離開劍蘭區,回了她在郁金香區的住處。
而另一邊,提前一步從飯館裏離開的梅花A此刻赫然進入到了山櫻區中。
在山櫻區黑川公館的三層密室之中。
幾個來自聯邦内頂尖企業的代表人齊聚一堂。
“伊藤先生,作爲遺族保護區你這裏确實要比我哪裏安全一些。”
别墅内,作爲艾諾生物代表的陸桂森,吸了口煙後淡淡道。
聞言坐在主座上的伊藤英高隻是淡淡一笑,然後便将目光放在了最後道場的梅花A身上。
“阿爾勞特,你能确定你們的計劃萬無一失嗎?”
阿爾勞特,就是梅花A在聯邦内行走時所使用的姓名。
和約瑟夫以及陸漁一樣,作爲主要從事間諜工作的梅花組成員。
他們除了自己在組織裏的代号之外,還可以額外擁有一個在外行走的假名。
“那是自然,你們還信不過我們的辦事能力?”
聞言在場的幾人眼皮子忍不住一跳,随後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角。
“既然阿爾勞特先生,對于此事如此自信,我們自然是沒有意見的……”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伊藤英高的回答都是出奇的一緻。
花色組織在境外擁有着相當的名望,而且這事如果連花色組織都辦不到,那對于他們來說,想要竊取到那一份文件就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見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異議,這才阿爾勞特這才頗爲滿意的點點頭。
“在場除了伊藤先生能提供一個軍警局的暗子之外,你們還有誰能提供類似的角色?”
聞言在場的其他幾人面面相觑。
然後步調統一的紛紛搖頭。
這個結果也完全在梅花A的意料之中。
畢竟在場的這些人,想要和軍警局裏的人員擁有一些較爲密切的關系。
這并不是難事。
但想要在軍警局裏培養出,能夠幫他們辦到這件事的死士。
難度可不小。
見所有人都搖頭後,梅花A倒也沒感到太意外。
反正他也沒打算指望坐在這裏的這些人,能夠給他提供除了錢以外的其他東西。
關于強行沖關的事,他早已經将需要的人馬,從周邊的自由城裏調集過來。
“兩天後,将這條信息以郵件的方式通知到你們個個部門手下的暗子手裏。”
“兩天?”聽到梅花A的話後,一旁的幾人紛紛
起眉頭:“這…時間是不是稍短了一些。”
“不短了,前後算算那些資料來到研究所也快一個禮拜了,要是他們到現在還,整合不出一套完整情報來。”
“那就是你們找的人不行。”
梅花A語氣說的多少有些不客氣,但在場的幾人也沒再争辯什麽。
畢竟對于研究所内的情況,他們目前也知之甚少。
雖然伊藤英高手下,有暗子進入到了中央城來的監察隊之中。
但伊藤英高這個摳門的家夥,又不肯和他們分享有關研究所内的詳細情報。
所以一時間他們也沒什麽能跟梅花A争論的資本。
“等這份資料進了自由城,那對于你們來說,恐怕就不會再有任何的後顧之憂了吧?”
見密室裏的衆人臉上表情都有些尴尬,梅花A忽然開口笑道。
而密室裏的其他幾人,在聽到梅花A口中所展望的未來後,臉上也是跟着露出了笑意。
他們各自在聯邦城外的自由城裏都有秘密研究基地。
隻等那資料一進入自由城,那還不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有關三天後,從郁金香區強行突圍這件事。
目前潛伏在整個研究所内的所有人員裏,也隻有陸漁一個人知道。
其他人對于此事還蒙在鼓裏,正兢兢業業的在各自住處,抄錄着他們白天從研究所的終端裏,記下來的資料内容。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此刻的一舉一動。
實際上都被錢豪他們所掌握着。
如同暴風雨前的甯靜一般,這樣毫無波瀾的日子一共持續了兩天。
直到第二天傍晚的時候。
所有研究所的在潛人員電腦上,都出現了一份郵件。
“那群家夥總算有動作了。”
研究所内,被錢豪他們監視的科研人員算上陸漁和徐清泉一共有十三個。
而此刻,十三封同樣的郵件出現在錢豪的電腦前。
裏面的内容是完全一樣的亂碼。
看樣子這應該是這群人用于内部聯絡的一種特殊通訊方式。
而錢豪試着對所有郵件的發件人進行溯源,最後卻發現所有郵件的發件人均出自一人之手。
一個早已經在人事局戶籍科裏注冊死亡的聯邦公民。
“看樣子是有備而來啊。”
錢豪看着眼前的文件内容咧了咧嘴。
而另一邊,郁金香區的一個房間裏,徐清泉同樣也是接到了身份情報。
将郵件内的情報翻譯出來後,裏面的内容十分簡單。
隻是讓他們明天淩晨六點的時候,前往郁金香區中的某一指定地點。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内容。
郵件的内容雖然十分簡潔,但裏面的信息卻讓徐清泉意識到恐怕要有大事發生。
一般情況下,上面那些人是根本不會主動聯系他們的。
他潛入寶華城研究所也一個多月的時間了,但在這期間裏,這個号碼從來都沒有跟他聯絡過一次。
而現在忽然給他發來一個加密的位置信息。
徐清泉估計,這八成是讓他們跑路的征兆。
打開電腦,徐清泉迅速找到了他這些天從研究所終端裏抄錄下來的理論資料。
文檔裏的内容并不多,比起研究所終端裏的那些一共也就隻有三成左右而已。
盡管他這些天也都有和陸漁聯絡。
但他們二人手中的資料彙總,最多也隻能占到總資料的七成。
他們隻将這些資料帶出去,真的能跟藤原重工的那些人交差?
皺着眉頭他想試着去和陸漁聯系一下,但轉念又一想現在如果不走的話。
留在研究所日後他恐怕就更難走了。
所以當即也就打消了去找陸漁的念頭。
這一夜,徐清泉徹夜難眠。
而同樣難以入睡的,還有錢豪以及軍警局裏的各位。
因爲這一封加密郵件的關系,軍警局裏的一種機動警,連夜加固了寶華城内邊境各區域的防線。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未亮。
在錢豪的監控地圖上,十幾個紅點紀律性十足的彙聚到了一起。
看着地圖上那聚在一起的紅點,錢豪一下子來了精神。
顯然這群人是要有大動作了。
實際上在昨天看到那封加密郵件時,他便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但讓他感到相當不可思議的事,在沒有任何異常接觸的情況下。
花色組織的那群人是怎麽知道這些人在研究所内的進度的,難道他們對于這些受雇傭的科研學者們的紀律性,就這麽的自信?
相信他們一定能按照計劃的時間拿到他們所需要的一切數據?
但不論究竟是何原因,他此刻都該有所行動了,給張徹他們發去信息後,錢豪迅速往那些人聚集的地點趕去。
他們聚集的地方,在郁金香區北部的噴泉廣場,這裏離寶華城伫立在郁金香區的邊關城門很近。
從他們出現的位置,似乎已經不難推算這些人的目的了。
錢豪到場的同時,陸漁他們也早都已經到場。
此刻時間淩晨六點天還未亮,郁金香區的城門在這個時間也完全處于封閉狀态。
而在郁金香區的噴泉廣場上,确聚集了聲勢浩大的數十人。
這些人顯然是沒有等待城門開啓的耐心了,從他們那一身寬大黑袍下所顯露出來的武器來看。
這些人,怕不是打算強行通過由軍警局機動警所布控的,寶華城邊境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