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常規風帆戰艦那種感人的移動速度。
直到上午九時十二分,艦船更加靈巧的聯盟軍戰列線才搶占了上風,與希留斯新月陣左側的羽翼隔海相對。
并且借助自身艦載火炮更加精良(氣密性更好,有效射程更遠)的優勢,率先發起了炮擊。
“各炮組準備,實心彈速射三輪!”
各戰艦槍炮長口中重複了司令官的命令,按照舊大陸傳統的戰場禮儀向對方打個招呼。
在技術娴熟的炮兵操作下,郁金香戰列艦上能夠給予敵艦沉重打擊的兩種重炮:32磅炮和24磅炮,射速分别能夠達到2發/分鍾和3發/分鍾。
這是希留斯人望塵莫及的速度。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一時之間,熾熱的炮焰連接成了火海,淡青色的硝煙彌漫成雲,連整片洋面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壓抑呻吟。
對面的希留斯士兵毫不示弱奮力還擊的同時,在這個距離上,鋼騎士那顆看起來死的十分不安祥的腦袋,也被他們看了個清清楚楚。
鋼騎士昆岡·泰塔作爲艦隊副司令,整個希留斯艦隊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
看到那顆挂在桅杆上不斷晃動的腦袋,大半個新月陣左翼都是一片嘩然。士兵們受到的打擊簡直比那一輪速射炮擊還要嚴重,連還擊時發出的炮聲都明顯淩亂了幾分。
決戰還在熱身階段,己方的艦隊副司令竟然已經命喪敵手,如果他還活着可是實實在在的,繼陸軍司令裏卡德、海軍司令葛裏菲茲之後的第三号人物啊。
希留斯作爲旗艦的三級艦“聖胡安号”上。
“司令官閣下?”
副官忍不住詢問身邊頭發花白的艦隊最高指揮官。
裏卡德臉色同樣難看,隻不過不是爲了鋼騎士的死訊,而是因爲他對這場戰役産生的負面影響。哪怕同樣作爲一位王黨,這位将軍口中說出的話卻也毫不留情:
“昆岡這個混蛋.爲什麽不能死的遠一點?命令,聖胡安号離隊自航!”
“可是.”
“執行命令!”
爲了便于司令官指揮,“聖胡安号”一直在由四十艘戰艦組成的整個新月陣沿線來回巡曳。如果換成上百艘戰艦組成的大艦隊,一般會由艦隊中的數位副司令與司令分别巡曳一段。
充當司令官座艦的三級艦“聖胡安号”,就算在整支艦隊的三級戰列艦中也是個頭最大的那一艘,更何況還挂着艦隊司令旗,實在是再顯眼不過。
卻在離隊自航之後失去艦隊掩護,直接暴露在聯盟戰列線的面前。
在諸國海戰的曆史上,此前還沒有過一艘船隻孤零零被敵軍包圍卻沒有被登船占領的先例。對于局部戰力占優的一方來說,當目标價值巨大的時候,接舷戰是唯一能夠确保完好無損地拿下戰利品的方式。
裏卡德相信,聯盟軍要是能夠忍住自己這個誘餌不靠過來那才是咄咄怪事。
到時候隻要能夠用鈎鎖勾住一艘敵艦,拉入接舷戰,就能獨立支撐到援軍到來。最後将敵方艦隊拖入大混戰,也就是希留斯最擅長的“海上攻城戰”。
那麽戰鬥就可以結束了。
不過,既然同爲尼曼斯特人,先天禀賦必然都差不多,爲什麽希留斯人的戰鬥力天生就高人一等?
除了訓練方法、管理理念确實先進之外,搜刮全世界資源供養自己的部隊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在見習騎士階段,身體素質的成長更多來源于營養物質的攝入,再輔以騎士呼吸法和劍術修行。
在充足的資源供應下,哪怕希留斯本身的人口基數不占優勢,也能源源不絕培養出遠超别家數量的各級超凡者。
在士兵戰力上,郁金香和霸主希留斯确實存在整體的差距。
埃爾維斯中将洞悉了裏卡德的打算,這場戰争中他肩上壓力深重,能夠打掉敵方指揮系統對他來說當然是天大的誘惑。
不過,目前雙方的實力對比卻不容許他犯下一絲錯誤,占據優勢的希留斯人可以更激進,聯盟隻要一個疏忽就有可能一敗塗地。
“隊尾五月風号、信天翁号、橡樹号迎戰,其他各艦保持隊形繼續前進。”
他忍住了對那顆甜美果實的渴望,沒有合圍上去,而是從由33艘戰列艦組成的戰列線,分離出了一隻分艦隊。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在希留斯人驚愕至極的目光中,戰列線中各戰列艦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
每一艘戰艦都知道自己某一刻應該幹什麽,有的轉向離隊,有的自動替補,将海上艱難至極的戰艦變陣演繹地好像已經提前練習了無數遍。
“這種級别的海軍指揮技術.”
裏卡德中将一雙看似老邁實則銳利至極的眼睛微微眯起,就連他都不得不震驚于郁金香的技藝。
這些戰艦要遠比希留斯的“城牆”靈活,操控性極佳,更有一個隐形的指揮大師從容調度。因爲他根本沒有發現信号旗、号炮或者其他任何能夠輔助指揮的東西。
三艘四級艦沒有上前,随着海流一直維持着大概三百米的距離,保持風向優勢和靈活性,隻以遠程火炮與這艘旗艦鏖戰。
“順風換舷,我們到下風去攔住它!”
位于這隻分隊列頂端的“五月風号”當仁不讓切換航向,擋在了“聖胡安号”撤退的道路上。
已經換上了準将制服的格爾和伊蘭特便在其中。
剩下的三十艘戰艦繼續向前,與新月陣的左翼激烈交火。
連綿的炮火轟鳴中。
希留斯艦隊中另一艘三級艦升起指揮旗,臨時接過指揮權。
戰列線戰術的要訣是服從指揮和勇猛作戰,成敗的關鍵在于堅持。誰先受不了從“鏈條”上脫離,誰就失去了翻盤的可能。
而以目前火炮的攻擊力,這個過程也許會曠日持久。
與此同時。
一群手持線膛肯塔基式步槍的水兵悄悄爬上了各自所在戰艦的主桅,将準星悄悄瞄準了對面。
肯塔基式以槍身較長、口徑較小、重量較輕、精度高爲主要特點。雖然也有着裝彈緩慢、成本高昂等等缺點,但在合适的人手中卻是一柄難得的利器。
正如這一群在新大陸森林曠野中經曆過鍛煉之後,又被重新招募的神射手們。
距離拉遠可能比不上狙擊火槍手,但在戰列線對轟的時候卻可以放冷槍,不求每一顆子彈都消滅一個敵人,隻要能擊殺一個敵方軍官就是大賺。
超凡者能根據槍口躲子彈,但在炮彈橫飛的戰場上被不經意的流彈擊中一樣得跪。
砰——
大戰徹底拉開。
也許這一戰的勝負,不光決定着希留斯和郁金香在大海上的位置,也将決定未來海戰裝備和戰術的發展趨勢。
誰家的路線更正确,一試便知。
萬炮齊鳴,好像将大海都要震碎之時。
“壯觀!”
負責外圍機動作戰的準傳奇戰艦“暴風角号”上,艾文、奧麗維娅以及大部分軍官們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等級的戰列艦艦隊攻防戰。
其中對戰術、指揮能力、裝備應用等等方面的淬煉更是難以言述。
由海鷗們搭建起來的心靈網絡,将會忠實地記錄戰場上發生的點點滴滴,在戰後供艾文複盤學習,化作他寶貴至極的經驗。
當看到“五月風号”加入圍攻“聖胡安号”的序列之後,艾文對身邊的奧麗維娅吩咐一句:
“赫茜,注意支援!”
“明白!”
英姿飒爽的女軍官已經在尾樓上架好了“電磁炮”,随時能夠支援戰場的任何一個角落,格爾和伊蘭特那邊甚至比司令官的優先級還要高。
于此同時。
嘩嘩嘩.
曾經放了“暴風角号”一次鴿子的“長吻鲛号”已經拖着一道長長的白線,飛快沖了過來。
屬于“暴風角号”的戰鬥,就此打響。
戰場所在的貝甯海灣北部,法勒提斯殖民地奈及利亞最大港口——拉各斯。
幾乎在戰役打響的同時。
“大主聖恩!”
“萬物歸于大主!”
“烏拉——”
一批批黑黝黝的土著戰士乘坐小舟吼叫着沖上了港口,顯然這便是已經徹底倒像希留斯的達荷美王國,卻連一艘巡航艦都沒有出現在戰場上的原因。
聯盟幾乎已經将所有主力軍艦都投入到了戰場,隻有爲數不多的近海巡航艦留守,根本不可能擋住這群黑黝黝的土著。
這是希留斯的陽謀,誰也沒說正面艦隊戰和背面破交戰不能同時進行,無論聯盟的偵查系統是否發現異常都不可能退出戰場回去守家。
對希留斯人來說,爲了勝利沒有什麽是不能幹的。
就算被他們極爲忌憚的煉金火炮襲擊,丢掉的反正也不是希留斯人的性命。
依據希留斯人的情報,達荷美人特地将登陸船隻換成了數量衆多的近海小舢闆,就是爲了防止被煉金火炮一鍋端。
希留斯許諾他們,所有劫掠所得盡歸達荷美所有,就算是擄掠郁金香人成爲奴隸他們也絕不會幹涉。
大餅畫的确實夠好。
然而,當他們如願以償攻上港口,以爲自己就要如同過去攻占其他土著部落那樣,輕易打破這座防禦空虛的城市時,卻被現實毫不留情地當頭敲了一棒。
達荷美王國的女性指揮官臉上,生動表演了什麽叫五彩斑斓的黑:
“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聯盟士兵?
那些愛吹牛的希留斯人,不是說現在郁金香陸軍已經損失慘重了嗎?”
達荷美王國潮水般湧上港口城市的土著士兵,卻是一頭撞上了大批隊列嚴整的聯盟陸軍士兵。
在港口棱堡的炮火掩護下。
砰!砰!砰!砰!砰!砰!
遠比貿易步槍精良的軍用制式步槍,吞吐烈焰,熾熱的鉛彈好像鋼鐵堤壩一樣将黑色的潮水牢牢擋住。
特殊時期,連殖民地總督溫士頓爵士也親自來到城頭,看到戰況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我有些慶幸情報的及時,以及這些小夥子們傷愈之後還能活蹦亂跳地拿起武器保家衛國。”
旁邊的陸軍指揮官看着那道比奈及利亞盛産的煤炭還要黑的潮水,幽幽來了一句:
“總督閣下,我倒是更加慶幸阿奴瑪人沒有一直憋到晚上才發動夜襲”
“呃你說的對。”
按照這個年代傷兵的正常戰損比,可能在與希留斯的戰争中确實傷亡不小,但是肯定沒有希留斯人跟阿奴瑪人說的那麽誇張。
再加上“神藥”在整個南大陸殖民地中的普及,讓許多本來注定會死去的士兵重新活了下來。
在最終戰役開始之前,聯盟的大本營就已經開始向着旋渦的中心貝甯海灣轉移,傷愈的士兵們也不會例外。
所以,達荷美的指揮官當然會覺得實際情況與希留斯人的情報嚴重不符,該死的希留斯人簡直一把将達荷美推下了火坑。
看着被迎頭痛擊的自家士兵,同樣作爲國王妃子的指揮官心已經在滴血。
艾文:咳,怪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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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