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暴風角号”風帆鼓滿,好像一柄利刃劈開浩渺的波濤。
“你們兩個發現‘長吻鲛号’不對勁的地方了嗎?”
艾文扶着腰間的指揮刀站在“暴風角号”的船尾樓上,身後艦長大氅【雷鳥法袍】在海風的吹拂下獵獵作響。
在他們正前方,希留斯的準傳奇戰艦“長吻鲛号”就像脫了缰的瘋狗一樣向着南方一路狂奔,要不是速度同樣是“暴風角号”的強項,說不定此時已經被它給甩開了。
站在艾文身後,作爲巫師的米蘭和奧麗維娅都将一部分精神投注到海鷗身上,甚至冒險抵近反複觀察那艘船上的各種情況。
付出損失兩隻魔化海鷗的代價之後,仍舊是一無所獲。
無論是人員、他們的對話、還是水中那條若隐若現的龐大魚影與之前相比都毫無二緻。
“确實有些不對勁,人和船都沒有變,但是戰鬥風格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之前雖然也是追追逃逃,但那位馬爾茲·哈利艦長明顯油滑得很,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不騷擾、不進攻,一路向南好像很有目的性的樣子。
也許,隻要讓他們再往前跑上幾天,确認‘長吻鲛号’在我們的大艦隊彙合之前趕不回‘貝甯海灣’,我們就可以直接撤了。”
米蘭撓了撓頭,收起了手中毫無異常的水晶球。
旁邊的奧麗維娅同樣攤了攤手,連一位“預言家”都毫無發現,她就更沒有辦法了。甚至之前又用電磁炮開了兩炮試探,對方除了用【水泡環】擋住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的反應。
艾文的眉頭卻一直沒有松開。
雖然看起來表面上沒有絲毫異樣,但他們莫名其妙聚在一起很快又分開的詭異舉動背後,必然存在着某種陰謀,這是确認無疑的。
一刻想不明白,艾文都感覺像是如鲠在喉難受至極。
于是。
取出蠟燭、精油、水晶、燕鷗的羽毛在甲闆上構建了一個儀軌,将另外兩艘準傳奇戰艦的艦長拖入了心靈網絡。隻需要爲三個人服務,儀式損耗不算太大。
“司令官閣下、西裏克将軍!你們那邊情況怎麽樣?已經快要整整三天了,有什麽發現嗎?”
他很快得到了雙方的回應。
“我這邊的‘火烈鳥号’雖然一直在避戰,但對方戰艦上的異常倒是沒有。
不過各位有沒有發現,我跟司令官閣下一直在向北,但加略特将軍卻一直在向南。”
“五桅峰号”的西裏克少将回答無異常之後,提出了一個不是異常的異常。因爲隻要不深入遠海,總得向北或者向南,兩個在北一個在南,也不算什麽特殊情況。
“我這邊的‘紅楓号’也是一樣跑得飛快就是不接戰。
如果是一路向南,馬爾茲有可能在挑選有利于他的戰場,加略特将軍你要小心一點。”
最後,即使司令官坦普爾·埃爾維斯中将老成持重,但在缺少更多的情報作爲支撐的情況下也隻能想到這種可能。
實力接近不能速勝的情況下,借助外力當然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之一。
“好的,我會小心的。”
見另外兩方同樣沒有什麽發現,艾文隻能答應一聲退出了心靈網絡。但心中那種莫名的感覺非但沒有退去,反而愈發強烈了。
這時。
作爲航海長的米蘭向他彙報的一件事,卻引起了他的警覺。
“艾文,我們馬上就要接近南大陸最南端的厄加勒斯角了。我們是繼續追上去,還是直接守在這裏截斷他們的退路?
雖然現在距離冬季還有大半個月時間,但巨浪的前鋒應該也已經開始醞釀。
如果超過了厄加勒斯角繼續向南,去到那片對人類來說已經是大片未知的區域,遭遇任何可怕的天象都是有可能的。”
南大陸的最南端是厄加勒斯角,也被稱作“針角”因爲在這片地區磁北極與地理北極的方向正好一緻。
這裏的特産是冬季風暴和巨浪。
因爲從西向東刮起的四十度風暴帶與寒冷的冰陸繞極流的方向相同,它們與厄加勒斯角地區溫暖的厄加勒斯海流相争。
這些互相争鬥的海流密度不同,方向正好相反進而造成非常危險的巨型海浪。
加上厄加勒斯角以南的海水比較淺,當地的大陸架從厄加勒斯角向南一直延伸250千米,此後陡然降落到深海平原,也讓風海流的威能更盛。
據觀測巨浪甚至一度可以達到30米高,可想而知如果乘船進入這片海域,當無窮無盡的“斷頭浪”湧過來時會是一種怎樣的絕望?
甚至就算是無敵的一級戰列艦在不恰當的季節來到這裏,都不可能幸免于難。
雖然現在距離冬季的11月份還有半個多月,暫時不用擔心那種能摧毀一切的巨浪,卻也足以引起艾文的警惕。
就算手中有女神贈與的“鐵十字勳章”能夠免疫大海的傷害。但經過多次試驗之後,他已經可以肯定。
“鐵十字勳章”主要還是對個人有效,對艦船的效果微乎其微,想在斷頭浪下保命純粹就是癡心妄想。
所以,當肉眼已經能看到那片看似平靜實則殺機四伏的水域時,聯想到剛剛司令官所說他們在尋找戰場的話。
艾文立刻下令道:
“降帆減速,我們不追了。”
此時,在他們前方的那艘戰艦上。
迎着海風,巅峰大騎士葛裏菲茲站在戰艦的前甲闆上,外表實際上并沒有發生變化,但在外界人員的認知中,“長吻鲛号”的艦長馬爾茲·哈利就是長成這個樣子。
頭發花白年紀看起來已經不再年輕的随軍祭司站在他的身邊,兩人正神态輕松地聊着天,絲毫沒有如艾文他們那樣疑神疑鬼的緊張氣氛。
“韋伯斯特教長,您知道第一個發現南大陸最南端厄加勒斯角的是誰嗎?是希留斯的大航海家迪亞特!
如果不是郁金香人運氣好,寶樹海灣和蘭德金礦又怎麽可能落到他們手裏?
而這場戰争即将到來的勝利,也意味着這種局面将徹底迎來逆轉。
在新的大陸沒有被發現之前,我們将一點點收回已知大陸上那些本應屬于我們的财富,然後.奉獻給神!”
作爲教會神眷騎士的同時,他同樣是一位典型的軍方激進派,奉行一切歸屬王國的理念。很早之前就提出過以強勢軍力嚴格封鎖航路,獨占殖民地利益的主張。
在他看來這場戰争不僅僅是爲了轉移國内矛盾,也是他實現自身理想抱負的開始。
“您對神的虔誠令神的仆人也不禁汗顔,不過我需要提醒您的是,對方顯然不準備進入那片危險的水域冒險,已經開始減速了。”
大騎士淡然一笑,好像一切盡在他的掌握:
“正好時間也快到了,就以這個南大陸航海史中的标志性地點爲他們送葬吧。
在這片偏僻的水域排除了一切意外因素,沒有人能拯救他們。
命令,減速,迎風換舷,靠上去。”
唰——
在艾文他們眼中,随着一層淡淡的紅光閃過,那艘一反常态突然轉向并且快速拉近距離的“長吻鲛号”,眨眼之間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幅樣子。
特别是那火紅色宛如楓葉熊熊燃燒般的船帆,正從海面上飛快向着自己這邊飄了過來。
“那是.紅!楓!号!”
“暴風角号”上目睹這一幕的船員,從作爲艦長的艾文到普通的水手無不悚然變色。
那種驚悚感就好像正和喜羊羊玩的開心,對方突然揭開身上的羊皮露出一隻披頭散發的惡鬼差不多。
看到這一幕的艾文也終于明白了對方的謀劃是什麽。
神不知鬼不覺地将戰艦替換掉,制造出最強的“紅楓号”與自己單對單的機會,将戰局重新拉回到自己到來之前的三對二。
而且巅峰大騎士葛裏菲茲,可是跟晉升四階【無法者】之前的黑海海盜王“章魚鬼”哈金斯,屬于同一層次的人物。
想想當初的哈金斯是如何的威風赫赫?
就算是這個家夥的名字,同樣被記在自己爲格爾叔叔報仇的小本本上,但初入三階的艾文卻絲毫沒有與這種怪物對戰的想法。
也許“暴風角号”不會比“紅楓号”稍弱,可隻要讓葛裏菲茲這位巅峰大騎士近身,船再堅炮再利都沒有絲毫用處。
哪怕是開啓【白鲛巡航】後達到22節的航速,也不過是40公裏/小時,對一位巅峰大騎士來說,跟龜速也差不了多少。
當初在分配對手時,爲什麽選擇讓“北地寒風号”與其放對?戰艦能力有針對性是一方面,巅峰大騎士之間的平衡才是第一要素。
這也是另外兩艘希留斯戰艦停留在安全距離之外采取避戰戰術的主要原因,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一個三階的神術能夠改變戰艦的外在,卻無法憑空造就一個真正的巅峰大騎士。
“右滿舵,遠離它!”
電光火石之間,艾文已經完全想明白了之前的那些異常,卻還是有些晚了。
“哈哈哈,别想逃,受死!”
如果展開準傳奇之間的戰艦格鬥,不知道還要追追逃逃浪費多少時間,已經勝券在握的葛裏菲茲顯然沒有那個耐心。
咻——
這位巅峰大騎士渾身缭繞着火紅色的鬥氣光焰,已經好似一支弩矢般從“紅楓号”甲闆上飛射而出,腳踩波濤一步便是百米。
沒有拔劍,而是手持着那一柄青銅質地的【海洋秘寶·龍息火炬】。
熊熊
如同一顆熾烈的太陽驟然降臨在這片大海,熾熱的黃白色火焰化作一柄200米長的火焰巨劍,好像一揮之間就要将“暴風角号”懶腰斬斷!
面對這種攻擊方式,船員們一個個頭皮發麻雙腿發軟,鼻間好像已經聞到了自己燃燒時的焦臭味。
前所未有的緻命危機襲來,死亡倒計時已經開始讀秒。
“不要慌,我去攔住他!米蘭,發動迷霧銀燈,不用等我!”
艾文清楚,想要讓“暴風角号”成功逃走,自己必須成功拖住葛裏菲茲才有可能。
必須!
“是!”
知道這個時候不是玩“你快走”、“我不走,要走一起走”這種婆婆媽媽把戲的時候,米蘭果斷領命。
噼裏啪啦
唳——
下一刻,一隻巨大的藍鷹裹挾着雷霆已經沖天而起。
站在艾文身邊,同樣意識到局勢危急的奧麗維娅,就像是在靈界中兩人共同經曆過的無數次戰鬥一樣,沒有絲毫猶豫一起跟着沖了出去。
當然介入戰場的并非正式騎士羅迪,而是家底豐厚的“寶石學派”正式巫師奧麗維娅!
取出放在手镯中的“刺金玫瑰”,腳下升起一陣隐隐有駿馬外形的狂風,托着她飛竄到半空中。
在艾文眼中電光迸射,發動正面沖鋒之前。
砰——
天空上,一道亮紅色的火線已經飛襲大騎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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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