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等在王國領地内的羅迪彙合之後。
一行共四人的小隊共同進入了,距離遠帆領北部不算太遠的法勒提斯自治殖民地查爾斯領。
這片殖民地西部是溝壑陡峭的坎伯蘭山脈,它屬于阿巴亞契山區的一部分,這條縱貫新大陸東部地區南北的山區中盛産煤炭和鐵礦石。
因此也是目前法勒提斯在新大陸的鋼鐵冶煉中心。
甚至之前改造“暴風角号”的鐵質龍骨,所用的低碳鋼就是來自這裏。
不過因爲前期需要的投資不菲,目前階段,這裏的冶金工業隻是剛剛起步,規模不算大,隻是零零散散分布着幾處鐵礦、煤礦和中小型的冶金工坊。
但是探礦專家們相信那片山脈裏面一定隐藏着更大規模的礦産,甚至可能存在着大規模的露天礦床,擁有無可估量的價值。
這也是殖民地高層們,正磨刀霍霍準備進一步西進的動力所在!
“對了,羅迪。一直沒有問你,你是怎麽知道有這樣一位泰勒醫生的?”
“啊?哦!您不知道是因爲您在大陸上待得時間少,很多達官貴人其實都認識這位來新大陸遊曆的醫學博士。
我的舅舅霍奇先生,是卡布什爾殖民地大種植園主、上院議員,也是總督參事會委員。
曾經就得到過他的幫助,所以我才知道這位醫術高超的醫生。”
聽到艾文的問題,奧麗維娅稍微愣了一下。
不過立刻便把準備好的托詞說了出來,這還要感謝已經前往另一個世界的真·羅迪先生當初對自己“家世”的吹噓。
實際上,奧麗維娅對這位泰勒醫生的了解來自自己的母親甯芙,也是她對這位醫生能力的信心來源。
因爲那位泰勒博士并不是一位單純的醫生,而是一位偏向醫術道路的正式巫師,甚至對方所屬的維薩裏學派中大多數成員都背負着教會的通緝令。
偷屍賊、異端、吸血的惡魔、死亡的使者.等等可怕的頭銜被強加在了他們的頭上。
奧麗維娅懷疑,對方會不會就是因爲這一點在舊大陸日子不好過,才會跑到新大陸來。
“是嗎?那是我孤陋寡聞了。說起來我還是一個王國注冊的正牌藥劑師呢,正好可以試着跟這位醫學博士交流一下。”
在這個現代醫學剛剛起步的時代,放血療法還在大行其道,許多醫生的治療手段實際上和巫術也沒有太大區别。
然而最讓患者驚悚的是,這種“巫術”的使用者本身卻不具備任何施法能力.
對普通海員們來說哪怕是簡單的外傷,受傷之後最好的良藥或者說唯一的藥物就是高度的朗姆酒。
條件再好一些,也不過是搞一瓶不知道摻過多少水的劣質“聖水”。
這個時代在排除掉應用範圍相對狹窄的教會神術前提下。
甚至還有醫療條件越好,緻死率越高的說法。也就是說有醫生服務的某些達官貴人,比依靠自身抵抗力的窮人存活率還要低。
可想而知這個年代的醫術是有多麽的不靠譜!
所以,艾文非常明白在這個年代,有一位掌握着真正科學治療手段的醫生是何其的難得。
甚至他已經在考慮。
如果對方真的有真才實學,可以嘗試邀請他成爲“暴風角号”的船醫。就算不行也要保持良好的關系,能夠讓船員們時常從他那裏得到醫療援助。
一行人至少都有正式騎士的超凡位階,機動性極佳,哪怕一路閑聊着也很快到達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山巒環繞之中一座規模不算太大的鐵礦。
“就是這裏嗎?”
“嗯,有名字有長相,加上之前路人的模糊指引,占蔔不會出錯的。”
米蘭十分自信地回答道,手中的靈擺違反重力規則地斜斜指向前方,找人尋物對他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
站在門口已經能夠看到,礦場中有爲數不少的土著曠工和尼曼斯特人監工來來往往。
有幾個隸屬礦場的尼曼斯特人守衛見到一行人出現,立刻前來恭敬地問詢:
“閣下,請問您是?”
“我們是來這裏找人的,有一位泰勒醫生在礦場裏嗎?
如果有人能給我們指一下路,那就再好不過了。要是擔心我們偷鐵礦的話可以派個人來跟我們一起。”
艾文解釋了一下自己一行的來由,不過看守衛一臉茫然的樣子,顯然不知道什麽泰勒醫生。
“啊,歡迎各位光臨卡莫多礦場,想找什麽人幾位随意就好,有什麽其他需要盡管可以吩咐。”
大腹便便的礦場管理者聞訊趕來,态度比守衛還要好。
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能給陌生人第一印象的永遠都是外貌,雖然不提倡以貌取人,但這種行爲方式的盛行卻也具有他的合理性。
哪怕一身便裝也沒有乘坐馬車,但一路走來衣着依舊得體整潔、軍靴锃亮,特别是艾文身上那種由内而外撒發出來的氣勢,都分明顯示出這一行人的不凡。
隻要有眼睛就能看出來的事兒,又哪有那麽多的狗眼看人低?
況且隻不過是找個人而已,又不是什麽讓人爲難的要求。
“那就多謝了。”
“應該的,各位請!”
随後。
等艾文他們跟着靈擺在礦場中找到那位四處遊曆的醫學博士時,他正在簡陋至極的環境中進行着一場外科手術。
接受手術的對象是一位被砍掉雙手,已經昏死過去的土著小男孩。
說實話。
這種情況在奴隸中并不罕見,幾個人一看旁邊靠在牆角的男人就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那是一個曠工打扮滿身塵土的男人,正捂着自己的臉無力地抽泣:“是我沒有完成任務爲什麽要懲罰我的兒子啊?!”
就算是同爲阿特利安人的阿普蘇雅雖然不忍,卻也沒有太過義憤填膺。隻因爲這就是小部落奴隸生存的現狀,能夠管好自己的部族已經是她和部族高層能力的極限了。
随後,他們的注意力沒有在這人間慘事身上停留太久,就被那位醫生的動作給吸引了。
“咦?泰勒醫生竟然還是一位巫師?”
就在一片相對平整的木質走廊上,一道半圓形的淺綠色光障籠罩了兩個人影。
一個是那位大約五六歲瘦骨嶙峋的小男孩,一位是兩鬓有淡淡白發的長袍中年人。
兩條包裹在淡綠色光團中的斷臂漂浮在他的身邊,有細小的凝血塊從斷口出不斷排出。
中年醫生動作娴熟地飛快清理創口,修整皮膚、肌肉、骨骼、血管、神經.
然後将斷肢貼近上臂,用不明材質的螺絲釘固定骨骼。
使用孩子自己的頭發作爲縫合線在皮肉間飛快穿梭。
可能是因爲沒有外部供應的血液來源,醫生手上的動作非常快,明顯在争分奪秒。
艾文看得分明,這竟然是一場“夢幻般”的斷肢再植手術!
雖然應用了巫術輔助的手段,但是其中先進醫學的内核卻是難以抹殺掉的。
這位醫生的知識體系中,顯然已經有了血液循環的概念,動脈和靜脈的接駁都完全沒有錯誤。
從這一手艾文就知道,這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不好打擾。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靜靜看着對方好像藝術般的動作。
不過手術飛快進行到一大半正在連接神經的時候。
踏..踏..踏..
艾文卻是在同伴們驚訝的目光中突然走上前去,輕易穿透了那道營造出無菌空間的靈性屏障。
啵——
随後手中“活化靈光”閃爍,原本被泰勒接駁的神經再次斷開。
然後包繞神經絲的的外套(髓鞘)裂開,露出中央的神經絲伸進原本斷裂的遠端髓鞘中,最後重新閉合。
“你”
一邊正全神貫注進行手術的醫生,還想制止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家夥幫倒忙,卻沒想到幾乎是立竿見影般的,那個孩子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雖然眼中透出驚喜,但是這位醫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病人,動作飛快地完成最後的縫合。
然後兩人互相配合着,隻用了原本一半的時間就爲小男孩接上另外一條手臂。
等手術徹底完成之後,中年醫生解除了靈性屏障,第一時間激動地抓住艾文的手:
“你好,先生,您也是一位醫生吧?您對神經系統的了解,已經超過了我們目前的研究認知。
原本我也隻是想要盡一下人事,這雙手到底能不能恢複正常功能我也說不好。
現在我覺得它至少有八成的希望能恢複成原本的樣子了,我可以跟您交流一下神經系統相關的經驗嗎?”
看着這位激動莫名的醫生,艾文微微笑了一下:
“泰勒醫生,你好!我勉強算是一個藥劑師吧,比不上您的專業。
神經接駁說穿了并不複雜,我現在就可以告訴您。
一根神經纖維斷開後,隻要能把包繞神經絲的的外套(髓鞘)對好位置。
中央的神經細絲就可以順着上位髓鞘,伸進原本斷了的遠端髓鞘中,最終形成新的神經纖維,而且恢複神經傳導信号的功能。
神經接駁的關鍵是内部的神經絲,而不是外部的髓鞘。”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中年醫生滿臉的恍然大悟,甚至仿佛得聞真理一般,像個孩子一樣手舞足蹈起來,顯然對醫學是發自内心的熱愛。
看到他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樣子,艾文連忙拉住他:“泰勒醫生,我們尋找您是想要向您求助的,請您務必幫我們這個忙。”
說着艾文拿出了對【超級囊腫真菌】的解析報告,甚至因爲對方巫師的身份,連那種巫術改造痕迹的分析同樣拿了出來。
“以您的水平,也有解決不了的病症嗎?”
泰勒疑惑地接過艾文手中的實驗記錄,展開看了一眼。
下一刻,卻是立刻臉色大變以緻驚呼出聲:
“毒疫學派!”
(本章完)